第二卷 第二個時代 第0871章 真真假假

「修建寺廟,廣納釋僧!」

王宮之中,當松贊王再一次詢問文公主代表的大唐一方建議時,文公主有著與以往全然不同的啟口。

這讓松贊王的臉色不斷有著變化。

這是還嫌放水不夠,直接將河口接入猛灌。

松贊王當然很清楚文公主表達的意思。

當難於應對婆羅門時,便再度引入其他。

吐蕃國可以修寺廟,甚至可以大肆修建寺廟,將寺廟修建得堂皇大氣。

但這些大型寺廟不僅僅可以用於婆羅門,亦會歡迎其他釋家僧人入住,同時也包括本地的教派。

這避免了婆羅門一家獨大,甚至能引入與婆羅門糾纏不清的佛教,又有其他小教派亦能來吐蕃傳教。

松贊王一時有著來回的思索。

若是氣量狹小,這種行為會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但若是氣量大,這又有行事的堂皇大氣。

他尋思許久,只覺大唐朝廷培養的文公主思維確實與吐蕃人不一樣。

「我去和尚囊、祿東贊、瓊波等人再商議商議!」

半響,松贊王勉強笑了一下,這才有著起身,離開了這座臨時搭建的宮殿。

諸多動輒覆滅的事情在身,他難有什麼情情愛愛的心思。

文公主識大體,態度不卑不亢,又全心全意輔助於他,這較之毗俱砥王妃更懂分寸。

相處近一月,即便松贊王也忍不住有著讚歎。

相較於文公主的年齡,對方表現得遠較之他想像中要強。

「或許我以後真可能有一份情!」

松贊王腦海中浮現了一個念頭。

帝王難有情可言。

地位的天然不對等,讓帝王們對阿諛奉承自己的女子難有長久的情誼可言,大都只是因為容貌和身材產生的一時興趣。

松贊王只覺從未遇到文公主這樣的女子。

平等的交互讓他多了一絲往昔不曾擁有的異樣感。

半響,松贊王想起如今吐蕃面對的狀況,他又搖了搖頭,大踏步走了出去。

「噶爾先生,請您繼續教導我吐蕃的語言!」

松贊王走人,臨時搭建的宮殿中頓時冷清了起來。

文公主起身,轉過兩道長廊之後,這才尋了一個吐蕃人。

這是跟著祿東贊前去過長安的使者,一定程度上通曉大唐語,可以作為她學習吐蕃語的老師。

文公主吐著極為拗口的吐蕃語,神情中有著一份孤單,也帶著了一份堅強。

若非遭遇無法解決的問題,她不可能朝著李鴻儒求援。

但這種求援會很有限,甚至於以後難有可能。

文公主很清楚對方是李道宗請來做臨時的輔助,但李鴻儒每日都是閉門不出,基本沒有出現在她的生活中。

宛如老鷹教小鷹飛翔時,老鷹會將小鷹推下山崖,李鴻儒的表現沒有任何區別。

「他終究是要回長安的!」

文公主嘴角蠕蠕了一句,只覺心中有什麼被割裂了,一如當日和父親臨別之時。

熟悉的人都會遠去,從此天涯相隔,再難有多少見面的可能。

文公主在大殿中不斷吐詞著吐蕃語,李鴻儒則是將自己的物件做了簡單的收拾。

文公主適應得很好。

詢問清楚狀況之後,即便李鴻儒都挑不出半分毛病。

只是短短的十餘日,文公主輕鬆化解了毗俱砥王妃帶來的各種小麻煩。

泥婆羅國人在赤嶺便只敢做糾纏,而在邏些城中,毗俱砥王妃會更為收斂,難於光明正大的針對。

這是毗俱砥王妃遭遇地位挑戰和威脅的正常反應。

或地位下降,或難於在松贊王心中佔據地位,又或松贊王開口提及文公主『贊蒙』的地位……

毗俱砥王妃會存在一些過激的反應,待得時日過去,一切終將會歸於平淡。

能招架住最初最猛烈的一波,文公主對之後的情況也能見招拆招。

李鴻儒想清楚文公主的狀況,此時亦做著動身,準備回歸長安城。

他將承影劍輕鬆插回劍鞘中,又輕輕撫摸著陰陽寶甲稍微尋思了一番,李鴻儒亦是踏出了這個住了多日的房間。

在外牽了一匹馬,李鴻儒亦是輕鬆踏馬離去。

他不熟悉從吐渾國進入吐蕃的路,但很熟悉從邏些城回大唐的路,一個人上路沒問題。

「吐渾人怎麼跑過來了?」

臨出邏些城的城門時,李鴻儒只見城門口處堵了上百的吐渾人。

這些人只是騎馬,並不像是行商的模樣。

若是一個或數個吐渾人還算正常,上百個則很不正常。

吐蕃國和吐渾國的關係很一般,甚至因為不乏征戰,可以說彼此關係有些差。

國度關係的緊張難於讓吐渾人大批量出現在吐渾國都城。

他排在出城的隊伍中,聽著城門守衛官阿奴納大聲的呵斥。

「說話說慢點,我聽不懂你們吐渾國那些鳥語。」

「我怎麼就有點不信你們吐渾國發生了大內亂,需要跑到我們這邊避難呢!」

「你們都誰誰誰,一個個將名字都通報記載好。」

「你們不得進入邏些搗亂,缺錢財就要去幹活,否則我們擁有就地擊殺權。」

「來人啊,將這事通報上去,我很懷疑吐渾國有陰謀啊!」

……

阿奴納和眾多吐渾人不斷的交談中,李鴻儒察覺出吐渾國可能出了一些事情。

回想起文公主此前說過的話語,李鴻儒從邏些城回長安的路轉向了吐渾國。

他出了城,抽鞭揚馬而去。

「是他嗎?」

邏些城一角中,大梵天化成了一個普通僧人的模樣,詢問著身邊的比丘尼。

「應該是他!」

比丘尼開口,聲音與妙音沒有任何區別。

「他們之中誰才是真正的松贊王?」

「邏些城的松贊王又是誰?」

「我們的寺廟到底算不算數?」

「在面臨仙庭推算核查時,他們會不會有推脫?」

大梵天連連吐了數聲,這些問題讓妙音難於去回答。

在妙音的注目中,離去的松贊王雖然具備著唐人的面孔,但對方同樣能指揮秘衛,具備帝王之劍,甚至那把劍在對方昏迷無意識時有著護主,展現國土區域內借用國運斬殺的威能。

但在邏些城中,王城大殿的松贊王亦是有秘衛守護,此時正在指揮國事。

這兩個人似乎都做不得假,也沒人可以去做這種假。

「莫非他們是陰陽贊普,一人在明處,一人在暗處,需要時可以做隨時的替換?」

大梵天最終提出了一個構想,覺得自己的猜測不斷接近現實。

「但我更懷疑離去的那個才是真正的松贊王,他很可能潛藏在唐國中行事,否則他們為什麼如此輕易和極為排外的唐國聯姻上」妙音道:「眼下的邏些城有我們威懾,真正的松贊王可能感覺風險過大,留下了一個替死鬼。」

「也有一些道理!」

大梵天點點頭。

作為自己的妻子,妙音沒有任何欺騙自己的理由。

而妙音身上有秘衛造成的傷,也有大帝之劍毫不留情打殺的痕迹。

國運之氣的鋒銳與普通寶劍揮斬時的威能有著一定的差異。

這些痕迹做不得假。

而在那荒野中更是埋藏了一具秘衛的殘骸。

「也就是說!」

大梵天沉吟了一下才繼續開口。

「這邏些城中的松贊王可能是真,也可能作為明面上的擺設,但離去的松贊王必然是真?」

「我覺得應該是這樣。」

妙音點點頭,覺得只有這樣才能算是推斷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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