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問題可以打馬虎眼，但不能吐假話。
面對男子的問題，李鴻儒最終吐了一句。
既然彼此有了約定，他也不欲在相互探尋的早期失信。
如今兩人什麼都還沒怎麼發問，若是他早早就中斷詢問，這對探尋吐蕃國必然是一種損失。
「你……」
李鴻儒的誠實回答讓男子嘴巴張了張，只覺自己問了一個廢問題，平白浪費了一次機會。
斥候並非知曉所有的問題，這必然存在知道的，也存在不知道的問題。
彼此問題中出現對方不能回答的情況很正常。
「你問吧」男子最終道。
「你知道婆羅門的佛陀嗎？」李鴻儒直接問道。
這是他入吐渾國的大問題，李鴻儒不免也是抱著一絲小希望。
當然，若是對方不清楚也很正常，畢竟這不是什麼人都能和佛陀打交道。
「知道」男子回覆道。
「呃～」
李鴻儒短促發聲時，男子已經另外開口做詢問。
「大唐在松洲駐紮的大將是誰？」
大唐對吐蕃國一頭霧水，吐蕃國對大唐同樣如此，了解的內容有限。
雙方如今就是盲打，行不行只有交鋒時才清楚。
相較於李鴻儒關心的問題，男子更為關心松洲的情況。
「統兵大將應該是侯君集」李鴻儒回道，他又繼續發問：「婆羅門的佛陀在哪兒？」
「他們行蹤詭異，經常尋不到人，我也不知道他們跑哪兒去了」男子簡單回話，亦是繼續發問道：「侯君集的修為有幾品？」
「七品，婆羅門是否指派了佛陀入駐吐蕃國？」
「是，侯君集在大唐朝廷中統兵的能力如何？」
「水準還不錯，婆羅門入駐吐蕃國的佛陀叫什麼？」
「或許能叫求那跋陀？他們的梵文名字很不好翻譯，我沒法翻譯成我們語言後再轉換到標準的大唐文，侯君集擅長哪些能耐？」
「這你可問對人了，他具備一百三十三種術法，六十八項武技，所學極為繁雜，但樣樣都拿得出手，你們吐蕃國和婆羅門關係如何？」
「你算是問對人了，一般人沒法回答你這種問題，他們與我們吐蕃國……」
……
李鴻儒有問有答，男子也有問有答。
兩人發問的問題不少，彼此也有作答。
但隨著兩人不斷的詢問，都各有頭疼對方的回答。
按這種詢問的方法，兩人想詢問到確切信息很難。
這是彼此給出了一個大概的輪廓，但又難於吐槽到實際之處。
「我聽說大唐朝廷有個叫李靖的很會打仗，他怎麼沒來？」
「這種小陣仗哪需要到他出手，你們吐蕃那個什麼王呢？」
「松贊王」男子糾正道：「他擅長統籌兵馬，大概率會出現在軍中！」
「他也不怕被我們的人弄死！」
李鴻儒輕笑了一聲。
「松贊王武藝非凡，又擅護身護持，沒人可以殺死松贊王，你們大唐也不例外」男子辯駁道。
兩人探討慢慢落下，少了此前一問一答一問的方式。
男子扒拉了一下火堆，又瞅了瞅李鴻儒那根長手指。
如今靠近，又藉助了火光，這看得就清楚了起來。
「你這手指法寶還做成了劍的模樣，能戳人嗎？」男子問道。
「戳人不疼」李鴻儒頭疼道：「別看它有些像劍，但是它軟啊！」
李鴻儒稍微用力一按，這根手指劍便呈現出彎曲的模樣。
這讓男子癟了癟嘴。
這當真是和手指沒什麼區別，直接就彎曲了下來。
但李鴻儒手中拿捏的那枚長手指給他帶來了一絲心悸，亦由不得他不在其中關注。
「你的弓箭看上去不錯！」
「這是耀日之弓，我的心愛之物，你那柄劍看上去也不錯！」
「承影劍，我前幾天才知道是張九鴉鑄造的，也是我心愛之物，你那弓誰打造的呢？」
「這是昆魯旺賜福所造設！」
當不涉及要事之時，兩人的談吐並無多少顧忌。
李鴻儒不知道什麼昆魯旺，男子也不清楚誰是張九鴉。
但愈加的談吐，兩人對彼此身後的國土亦是愈加有戒心。
這不是簡簡單單就能征服的國度。
在東土之地，還沒有外族直接打下過這片土地。
而在吐蕃國，亦從來沒有人佔據過這片高原之國。
除了自己人掀翻自己，又或各自佔據形成部落，鮮有見到外族影響的因素。
「你們要小心那些婆羅門人，他們從來就不安什麼好心，永遠都想驅使國度成為馬前卒，不斷漁利到他們所需！」
「婆羅門在醫學、天文、歷算等方面成就斐然，值得我們吐蕃去學習！」
李鴻儒想在對方心中埋顆釘子，又做某種提醒時，對方的談吐卻是極為大氣。
這讓李鴻儒搖了搖頭，亦不再提及婆羅門。
在與男子的探討中，他近乎有一半的話題都是涉及婆羅門諸佛陀，話語中無不帶著極為深切的詢問。
這與李鴻儒的任務相關，也確實與李鴻儒對婆羅門的戒心相關。
倘若籠罩在大唐天空上的仙庭不出面，婆羅門的頂級佛陀幾乎難有人阻擋。
但大唐朝廷和道家的仙庭關係並不是很好。
不僅僅是大唐，歷代朝廷和仙庭的關係都有隔閡。
明明是最強大的區域，但因為這種隔閡又屢生矛盾，導致區域中不乏災難。
若非得知長安城有大型陣法護佑最終的安危，李鴻儒幾乎要以為婆羅門佛陀可以實現斬首唐皇的計畫。
他和男子的交談持續到近乎天明，待得天際吐白，李鴻儒這才站起身來。
「山高水長，有緣再會！」
李鴻儒對著男子抱拳，身體微微一動，已經迅步前行而去。
「有意思！」
男子翹起小鬍子微笑。
他嘴中念咒，隨即手中多了一副紙和筆。
只是數分鐘，李鴻儒的形象便躍然於紙面上。
「烏馱，此人性格雖有些冒失，但能耐不凡，或許是大唐哪個世家的重要子弟過來刺探，倒是不枉我從軍營追蹤到此，你將這人畫像傳回去，若是發現對方四處探尋邏些城，讓尚囊遣兩名十二道的高手直接去拘捕他。」
男子拍拍手，頓時讓遠處樹林中傳來一聲低噥的回聲。
只是揮手，他畫的紙張便飄然飛向了樹林。
男子臉色淡然一笑，亦是踏步而行，離開了這片暫時停留之處。
「還得找套衣服，也要配把弓箭，再去學點吐蕃語，才能真正混進去！」
在遠遠之處，李鴻儒身材開始變瘦，臉上不斷變化，便是小鬍子都冒了出來。
雙方蹲了一夜，男子對他多有了解，李鴻儒也沒少看。
面容、胖瘦，身高、談吐、姿態……
他的形象愈加靠近男子的模樣。
這是他正式遇到的吐蕃人，以對方的見識、寶物、職能，男子在吐蕃國還皆具一定的職位。
吐蕃國階層極為明顯。相較於變化模仿一個普通吐蕃人，李鴻儒當然更願意模仿一些高層次者。
這能有效減少一些他在初期融入吐蕃國的麻煩。
他去吐蕃，對方去大唐，雙方難於發生身份上的大衝突。
「這次的變化妥了！」
李鴻儒取出龍角弓。
他尋思了一番，又在龍角弓潔白的弓身上用筆墨做著描繪。
半響，昆魯旺賜福在耀日之弓上面的那些鬼畫符便被他塗抹了出來。
若是再用一些塗料改改弓身的色澤，李鴻儒覺得自己的龍角弓能有耀日之弓八九分像。
對方的耀日之弓確實不錯，同樣具備某種特殊龍類角的弓身，是極為上品的弓箭。
正巧他也有龍角鑄造的弓箭。
「我進入吐蕃刺探真是一帆風順，簡直屬於滿分開局！」
調整完自身形態，李鴻儒亦是有著快步的行進，速度激增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