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個時代 第0285章 雙聖並立

江湖司中。

李淳風、傅人君。

一者是欽天監這些年的負責者。

一者是朝野退役的員外散騎常侍。

李淳風入了欽天監,但傅人君卻是因為道家不喜約束,只是在朝廷掛名。

但若論兩者的影響力,卻是傅人君更勝一籌。

這是李淳風所需要面對的老一輩,也是推動新曆的重重障礙。

傅人君擅長曆算、推步之術,在朝廷的人脈極多。

即便遠在滑州,也不乏朝廷支持者屢屢維護。

傅人君所受尊敬更是諸多,只是傅人君被李鴻儒抓了小辮子,一腳踢翻,此時有脾氣也發作不得。

甚至還被李鴻儒將了一軍,直接與李淳風面對面的對立起來。

「你就是李淳風?」

傅人君抬眼,這才望向這個還捧著書的後輩。

在相師這個圈中,他就是德高望重的前輩。

一行有一行的規矩。

在一些人看來只是如此的人。

但在相關行業中,對方就是難以繞過去的大山。

譬如畫畫,畫者諸多想超越前人,便不得不對比顧愷之、張僧繇等人。

但外行並不會關心一個畫師如何。

相術術算這行也是如此。

一些人並不關心的傅人君就是相術這行當的老前輩和老資歷。

但李淳風是相術行業的佼佼者,更是大唐欽天監台正,他應對時不得不提起一顆心思。

「太史令余儉大人稱您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才將大唐曆法完善,晚輩李淳風不才,找了十八處重大疏漏」李淳風客氣道。

「我聽聞過你的十八條意見,條條皆是歪理,端得上是毀天曆之罪名,只是陛下仁慈,才不做追究!」

從地上爬起,傅人君一臉疼痛之色。

但他嘴上沒有客氣,直接全盤否定了李淳風之言。

「今日有太子在此,你我嘴斗不如法斗,若您心思坦蕩,何不讓我看一看,你發聲的反對是真心還是假意,是不是只是想著維持自己的名聲和地位。」

李淳風緩緩放下《紫微斗數》,抽出自己那把常用的拂塵。

他這拂塵有個好名字,叫『萬丈青』。

自從李鴻儒摸過一下,就有些流口水。

符合太吾布帛的要求,他也感覺比自己那把避土拂塵要上檔次得多。

李淳風的萬長青拂過,盪起一圈圈風浪,將傅人君此前演法的靈香齊齊掃空。

「你要如何斗?」傅人君問道。

「當著三清祖師,你我元神之下對問互答,身體同寫《戊寅元歷》,心虛不肯定者的筆力自然能被看出」李淳風回道。

「那便起壇!」

江湖司的應榜場合變成了李淳風和傅人君鬥法。

太子嘖嘖稱奇時也極為關注。

這是一次重大的見證,甚至可能波及到大唐曆法的定製與完善。

若李淳風敗,朝廷臉面稍微有些喪,但李淳風是後輩,敗在前輩手下,多少也算講的過去。

若李淳風贏,大唐定歷很可能要被更改,傅人君折了麵皮事小,但諸多貢獻難言,相術界地位亦會一落千丈。

相較於傅人君,李淳風付出的代價很低。

此時傅人君被李鴻儒推上梁山,他更是在此處。

這讓李淳風祭出了全部心神,想著抓住這次機會。

「三清祖師在上……」

鬥法場所從江湖司大堂中遷到府邸之外。

此時一尊三足鼎擺放。

李淳風和傅人君雙雙站立,各持三株香。

待得雙方將道家的禱言誦讀完畢,各自將三株香插入了三足鼎中。

「一炷香時間為期!」李淳風道。

「那就開斗吧,看看誰才是真心和假意!」

傅人君語氣毫不謙讓,緩緩盤膝坐地。

傅人君的對面,李淳風亦是盤膝而坐,拂塵飛在了頭頂上,護持著自己周身。

兩人面前鋪著宣紙,雙方又持筆。

此時,江湖司府邸之外人潮開始匯聚。

裴紹不得不讓諸多執刑者去維持秩序,待得太子從皇城抽調了數十位羽林軍,場面才安靜了下來。

三足鼎之下,李淳風閉目,傅人君同樣如此。

兩人手指筆墨,數秒之後,兩人開始同步寫字。

「文人鬥法就這模樣?」萬文石奇道。

「你若能遁出元神,就大致能看到他們的爭辯了!」李鴻儒回道。

他天眼蠕動,遠處李淳風和傅人君的元神盡在眼中。

只是天眼也有著極限,只能看,不能聽。

他所見皆是兩人嘴角喃喃,不時伴隨著激烈的辯駁。

倒是江湖司府邸附近,數個大儒身影出現,在找了人防護之後,亦是鑽入半空在那兒探聽。

「元神境界!」

萬文石眼發異光,滿臉嚮往。

他好一陣盯著李鴻儒。

他身上的儒家浩然正氣的引導源於李鴻儒,他的元神境也只能放在李鴻儒身上。

與其說張果子是李鴻儒的徒弟。

倒不如說是他在接受李鴻儒的教導與傳授。

萬文石覺得自己才是開山大弟子。

但他心下也很清楚,這是他主動獻書《萬家劍典》,又在江湖司替李鴻儒辦事才有的回報。

如張果子那般被李鴻儒卡得死死的,這種交換性的徒弟才叫糟心。

一者主動,一者被動,兩人的待遇也有著截然的不同。

此時萬文石只覺人生有了新的生機,不再是人生黑暗。

身體依舊有些殘破,顯得弱不禁風,但他就是能將這條殘命吊著,還能吊很久。

若是能進入到《人仙長生經》第三層境界,六十年陽壽增添下來,他壽命還會非常長久。

萬文石努力瞪大眼睛時,他亦不斷查探著四周。

半響,他只見遠處一座六駕的馬車慢慢靠近,停在了百米之外。

馬車是皇家的規格。

不知不覺中,皇室也關注到了這場鬥法。

但萬文石看看附近的太子,心下又瞭然。

從最初一開始,皇家就已經介入了這場曆法之爭,甚至於需要皇家來定性曆法的爭議。

元神脫竅鬥法,身體難控。

只是兩人此前有著施法,讓身體隨元神之言題字,片片筆墨下落。

一張宣紙筆墨皆滿,那六株香也燃燒殆盡。

「你輸了!」

三足鼎下,李淳風率先睜開了雙眼。

「你我辯駁十八處,你錯誤疏漏難答之處有十二處之多,又有數處難於執筆,宣紙上已經留下你筆力虛實之舉!」

「荒唐!我怎麼可能輸」傅人君站起身道:「若不是我被那江湖司錄事一腳踢倒,身體受了傷,我下筆豈會有輕筆可言!」

「好好一場相術曆法的鬥法,可惜了!」有大儒開腔道。

李鴻儒頓時只覺數道目光凝望在他身上。

李鴻儒一個皮球踢出去,轉眼間,又被傅人君踢了回來。

李淳風和傅人君宣紙上是各自不同的寫法。

李淳風筆力透紙,傅人君則有部分虛。

此時傅人君辯駁,也不乏推脫之言。

關鍵是這種推脫之言還頗為有效。

「你我曾朝三清祖師啟言,若行心虛之事,那是要糟報應的」李淳風冷聲道。

「傅人君,我有數年不曾見你,頗為思念,不如去皇宮中一敘,如何?」

百米之外,六駕馬車中唐皇的聲音響動,隨即引得諸多人紛紛行禮。

「承乾、李淳風也過來!」

唐皇呼了一聲,頓時讓太子快步向前,李淳風也不得不收了拂塵和宣紙筆等。

「陛下,江湖司錄事在白日行兇,差點將老朽踢死在長安城呀!」

唐皇的語氣中多有溫和,頓時讓傅人君膽氣稍壯,隨口告了御狀。

「你光天化日下不問緣由便靠著自身術算推算我,我有兩手打人的本事,自然也要發揮長處」李鴻儒收了紙筆辯駁道。

「推算和打人能一樣嗎?」傅人君怒道:「我這都一大把年紀了,你動手重一點就是要我的命。」

「都是各自發揮各自擅長的本事,有何不可!」

「你這個豎子,滿口蠻辨的歪理!」

……

傅人君和李鴻儒對噴上數句,唐皇頓時也將李鴻儒名字點了,齊齊送了皇宮。

「我在大堂上推衍之時,究竟在書上寫了什麼?」

隨著六駕馬車入宮時,李淳風也在追問。

「你自己推算還不知道自己寫了什麼?」李鴻儒奇道。

「天機不可泄,諸多術算都是寫無字天書,我也只有隱隱的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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