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個時代 第0194章 并州大丈夫

江湖司府邸中。

「大唐的叛逆者!呸!」

李無忌猛喝一聲,又往地上呸了一口。

他出刀及時,算是幫了李鴻儒的大忙。

直到此時,秦懷仁等人的武器才出鞘,節奏略要慢了一拍。

看著一旁張果子的手縮回兜中,李鴻儒心中這大概是張果子有著提醒,這才讓李無忌有提防出了刀。

李鴻儒額頭微微蠕動。

他有了教訓,知曉了這些江湖人的兇險。

此時他眉頭微張,天眼睜開,戒心頓時就提了起來。

天眼難擋惡意的偷襲打擊,但天眼能勘破虛妄,免得蒙在鼓裡。

「這是草人替身術,其中尤以上清茅山宗最為出名。」

張果子皺著眉頭回了一句。

他擅長扎紙人紙驢等,術法亦是有著極為相似的接近。

只是他紙人的強度較之稻草人要弱許多,難有這般突襲傷人的能力。

操控草人的施法者具備極為不錯的術法能力。

對方的身份可以是妙手書生韓延東,也可以是其他人。

只是一個稻草人,此時難以查到幕後之人。

但這讓眾人都上了心。

李鴻儒更是有了幾分謹慎。

江湖司此番審核擊殺掠奪團成員是公開對外,門口處有著諸多人窺看。

這番刺殺來得極快,也結束的極快。

諸多人頓時吸了一口冷氣,一時不知江湖司是否要發布新的榜文。

「待揭了你們的麵皮,破了行蹤,看看你們能不能從這并州城飛出去!」

李鴻儒鎮定說上一聲,隨即繼續對外吆喝。

他有刺殺時帶來的死亡恐懼氣血在心中激蕩,但還能維持著鎮定,不給江湖司丟這個臉。

只是將虎口亦血擦掉,他便坐回了高凳上。

「可還有江湖好漢拿汗國掠奪團的頭顱前來領賞!」

李鴻儒對外喝道,亦伴隨著秦懷仁等人的助威聲爆喝。

「威武~」

秦懷仁帶了頭,眾人齊齊大喝。

這是諸多衙門審案時的發聲,但威武一詞源於『威武不能屈』一詞。

威武不能屈,在強權下不能改變自己的態度。

這昭示著江湖司對掠奪團的態度。

也代表著眾世家子弟在背後的支撐。

秦懷仁此時沒了對虛名的嚮往。

從潁城歸來,他就懂得了總歸是需要一些人去默默做事。

而且相較於江湖中的虛名,他們的行為會被朝廷看在眼中,也會得到相應的地位提升。

有兵家的場合,也需要有江湖的場合。

只有共同的協同出力,才將將并州,甚至於大唐這潭水變清澈,將掠奪團這些渣子剔除。

這也能給一些江湖客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機會。

江湖司需要存在,更需要很好的運轉下去。

只是提供虛名,這樣的江湖司運轉成本已經廉價到不能再廉價了。

眾人齊齊喝聲,更是讓府邸外一片肅靜,沒了此前那股鬧哄哄看熱鬧的意味。

「江湖散人萬文石見過李司命。」

等待了近一分鐘,李鴻儒才見得遠處有人用力擠身過來,提著一口木箱進了江湖司。

這讓他天眼蠕動,盯緊了來人。

「萬文石!」

李鴻儒天眼不斷掃視,眼前的萬文石衣衫襤褸,滿身破敗之色,著裝猶如乞丐。

他身上灰白之色諸多,似是有著諸多病患纏身。

對方是實實在在的人,並非術法凝聚。

依萬文石身體病疼的情況,即便有心隱藏,實力亦是有限。

李鴻儒端看詳細時,眾多人亦是死死盯著萬文石,生怕又來一次江湖刺客。

沉重的注目感和壓力感傳來,萬文石額頭汗水不斷往下流。

「萬某,萬,在下……」

他說話有些喘氣,亦有些結巴。

捋了數次難以正常吭聲後,萬文石手腳有些哆嗦的打開了木箱。

在木箱中,一具具破破爛爛的人皮盛放。

李鴻儒只是看一眼,眼睛就微微縮了起來。

殺人剝皮,這種手段相當兇狠。

萬文石一臉的病弱之態,實力也難言上下,但若是對方出手,這份心狠手辣便極為滲人。

李鴻儒此前檢查時出了問題,這讓李旦頓時就走了過去,硬著頭皮在箱內取人皮出來。

「這,這是……」

萬文石結結巴巴的說數句,又指著木箱,眼中有著驚懼,又帶著一臉的痛恨之色。

「是十六張皮」李旦道。

李旦將諸多人皮鋪在地上,白日的江湖司中,頓時一股冷森森的氣息襲來。

便是江湖司的門外,諸多人也吸了一口冷氣。

拿人腦袋算是領賞的正常操作,但要精細到將人皮完整的剝離下來,這便需要時間,更是需要一雙穩的住的雙手。

萬文石的狀態不佳,讓諸多人生疑。

若是將潦倒的萬文石收拾一番,對方可能還是一個病態公子,難有多少力量做這種剝皮之事。

更無須說讓萬文石去應對這些汗國掠奪團的高手。

江湖中不乏頭領,招募了下人,想著最終獨自占功。

但萬文石身上看不出什麼江湖頭領的氣質,甚至難有任何氣派可言。

「請坐,請慢慢敘說!」

李鴻儒對著王大力揮了揮手,這讓王大力哆哆嗦嗦的取了一條小板凳下去。

待送到萬文石的手中,王大力頓時如兔子一般彈開,遠遠離開了諸多人皮。

「我,我是在卧龍崗將這些惡人圍殺,再將他們一一剝了皮。」

萬文石平息了數次,這才有著完整的說話,只是交代過急,又說的並不詳細。

但此言一出,倒是印證了他是一人的行為,有著獨自居功,這引得一些江湖人有了異動和低聲的議論。

「我在卧龍崗搬了上千塊滾石,做了一道巨石機關,等了近一月,也等到了一隊汗國惡人路過卧龍崗。」

人皮上諸多破破爛爛的地方或許印證了萬文石的話,這是被巨石碾壓過的痕迹。

若是被壓成了肉泥,確實難取其他部件回來。

這讓低聲議論聲漸漸趨無。

「我父親是萬鶴年,我是萬家的第三子。」

萬文石的敘說極不完整,但不斷勾畫出了一些事情的原貌。

「蒼松劍客萬鶴年」李鴻儒開口道。

「對,我父親就是蒼松劍客萬鶴年。」

李鴻儒知曉萬鶴年的綽號,這讓萬文石的情緒稍微有些意外,但他心中更多是激蕩。

「我們萬家一脈被汗國惡人屠滅,只是我經脈纖細,學不得武,只能去外地念了書,才躲過了那一劫。」

「我手無縛雞之力,但也想著報仇。」

「我選了一處陡險,也是掠奪團可能經過之地日夜蹲守。」

「只是不曾想冒險之下一搏,依舊難報得深仇大恨。」

「這些人是汗國掠奪團的人,但並非殺我萬家之人。」

「有人見過殺我萬家上下的那領頭惡人,對方臉上有三處刀疤,隊伍中個個都是用刀的高手。」

「我能力有限,此生只怕是再難復仇。」

「我不求來江湖司揚名,只求李司命若是將來見得那賊寇的頭顱,允許我過來吐上三口。」

萬文石坐在板凳上,斷斷續續的說著自己前來的原因。

不求名,只待仇人授首,這是一個特殊的要求。

李鴻儒剛想點頭應下來,忽聽裴聶在一旁低聲。

「湖邊的那伙人就有一個臉上有三道刀疤的傢伙,長的凶神惡煞的。」

「那幫人?」李鴻儒疑道。

他那數日過多聚焦於背誦《抱朴子》,少有去理睬那些汗國人的屍首。

但那批汗國人確實都是用刀的好手。

便是留下蹲守看馬的人都能與秦懷仁對殺。

「是有那麼一個傢伙。」

裴聶的話讓秦懷仁也點了點頭。

他們一堆傷員除了吃就是養傷,極為沉悶,確實個個都去查看過掠奪團的成員,對這些死者有著印象。

「除了那兩個被我們弄死的沒看太清楚,剩下那幫人的頭像畫出來倒是簡單,可以印證上一番。」

秦懷仁敘說時,已經去取了紙筆,當即將那刀疤者的面容化了出來。

「就是這個人,兩道刀疤在額頭,一道在右臉!」

見得秦懷仁的畫像,萬文石頓時站起了身體。

他凝視著畫像,眼中滿是怒火和仇恨,他手指死死捏住了畫紙,幾乎欲將這張畫像看穿。

只是一張普通的畫像,似乎勾起了他萬般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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