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三章 豪放派和婉約派

「舊地如重遊

月圓更寂寞

夜半清醒的燭火不忍苛責我

……」

歌聲流淌。

旋律縈繞。

細細品著這首歌,李央的心臟,忽然莫名一跳,只感覺有什麼東西正在被悄然融化。

他下意識的看向周圍。

目光所及之處,所有人表情,都開始變幻。

現場聚集了整個城市的精英級音樂人們,都是王牌作曲,耳朵何其毒辣,自然聽得出這首歌的某些非凡之處。

耳際的歌聲,還在繼續:

「一壺漂泊

浪跡天涯難入喉

你走之後

酒暖回憶思念瘦

水向東流

時間怎麼偷

花開就一次成熟

我卻錯過。」

如果說,楊鍾明的《藍星》豪邁大氣,有「大樂必易」的境界……

那羨魚這首歌就是精緻與婉約的細膩,是一副徐徐展開的「雕龍畫鳳」。

豪放。

對婉約。

屬於《東風》的淡淡哀愁和無奈,是少年初戀的情懷。

曲風復古中,糅雜了現代的鋼琴之魂,卻絲毫不見違和。

一切都顯得那麼融洽。

哀思中。

遐想翩翩。

彷彿人游湖上。

泛舟所見,有青山嫵媚,有湖波蕩漾,更有光陰在流轉。

此情此景,古韻盎然,渾若天成。

驚瀾漸起。

古典小調那股天然的跳躍感之間。

琵琶如玉珠滾動;

二胡歲月中起舞;

偶爾穿插的豎琴姿態翩翩。

而當副歌部分的旋律響徹,廳內的氣氛似乎都發生了說不清道不明的變化,所有人的心弦都被倏然撩動:

「誰在用琵琶彈奏一曲東風破

歲月在牆上剝落看見小時候

猶記得那年我們都還很年幼

而如今琴聲幽幽

我的等候你沒聽過……」

李央的嘴巴,逐漸張大了。

而李央的左側。

那名之前大談《藍星》作曲之精妙的王牌作曲人,則是眼睛瞪的像乒乓球。

李央的右側。

那名說「楊鍾明穩贏」的王牌作曲人,則是表情宛如便秘,像是在聽XX好聲音現場演唱的某位導師。

顏藝神還原。

其實歌聲並不濃烈。

這段副歌的演唱,清淡如飯前細細品嘗的清酒,只有微醺的醉意。

但……

在所有人毫無防備的時候,那股醉意彷彿瞬間湧上了心頭,比之烈酒的後勁都強。

大家都醉了。

醉在小院籬笆中。

這時孤燈已經燃盡,昏黃的夜色中,浪跡天涯的旅人在飲下漂泊釀成的醇酒後,緩緩吟出一曲年幼時候的記憶餘音。

「誰在用琵琶彈奏一曲東風破

楓葉將故事染色結局我看透

籬笆外的古道我牽著你走過

荒煙漫草的年頭

就連分手都很沉默

……」

醉意漸消。

這一刻,明明身處現代堂皇的大廳,所有人卻感覺,自己隱約中看到了一個古色古香的時代,漸漸在千百年中模糊了輪廓。

沒有爆裂的鼓點。

沒有燃炸的間奏。

不需要華麗的嗓音。

這是一個娓娓道來的故事。

當第二遍副歌收尾,余調中只剩音樂,但似乎也無需旁白和贅述,大家便依然讀懂了歌曲的表達。

歌曲的結束,似乎也是所有人的夢醒時分。

忽然有種遺憾……

所有人,似乎都在沉默中,悵然若失。

那個年歲的無奈,不濃,不淡,不願想起,不會忘記。

所有唯美,湮滅在古香古色的歲月中;

所有哀傷,都只剩一句似是而非的疑問:

「誰在用琵琶彈奏一曲東風破?」

於是沉默中的人們變得更沉默,伴隨著不知何時起,有人輕輕發出的一聲嘆息。

沉默,終於被又一次打破。

李央有些艱澀的開口道:「出道從來沒有這麼絕望過,忽然意識到我這一輩子都成不了曲爹……」

眾人苦笑。

李央的感慨,何嘗不是其他人的心聲?

這一晚,楊鍾明,羨魚,左右開弓,打碎了太多作曲人的心氣,讓所有人內心潛藏的小驕傲變得一文不值。

因為在座的王牌作曲人們都明白:

無論是《藍星》。

亦或者《東風破》。

都是他們寫不出的歌。

這輩子都寫不出的歌。

這首《東風破》是古風歌,但從綜合角度來看……

它還算是古風歌嗎?

「如果這首還算是所謂古風歌的話,那《東風破》一出,其他古風歌,似乎都顯得不過如此了。」

「鋼琴,琵琶,二胡,古箏,好像還有豎琴還是揚琴?」

「是豎琴。」

「哪怕是詞的部分,比起《但願人長久》,這首詞更現代,卻不可謂不高明。」

「歌詞沒有刻意說思念和憂愁,但是當音樂響起,你便產生這種感覺,即便是你不看歌詞,不聽演唱,用哀而不傷形容它非常貼切。」

「古辭賦、古文化、古旋律、新唱法、新編曲、新概念。」

「無論意境還是旋律亦或者格調都是上上之選,這是精雕細琢,把古今音樂都幾乎完美結合的神作。」

「這是一種……」

「新的風格……」

「或許稱他為古風音樂的大成之作,也不為過,古風的天花板,被他這首歌抬到了很多曲爹都觸摸不到的地方。」

「……」

眾人討論著。

沒有拍案叫絕沒有口沫橫飛。

但看似平靜的語氣中,其實蘊含著更深層次的震撼!

這種震撼,在大家繼續聽其他曲爹的作品時,沒有再次感受到。

於是……

在把賽季榜的歌曲大概過了一遍後,有人開口道:「你們覺得楊鍾明和羨魚這一次誰勝誰負?」

李央用手指了指天花板:「天知曉。」

有人提議:「投票試試?」

眾人點頭。

「支持羨魚的舉起剪刀,支持楊鍾明的舉起拳頭。」

唰唰唰。

眾人舉手。

李央粗略看去,一時間竟然分不清三十人的投票情況,剪刀和石頭都不少——

這不是最過分的。

最過分的是,李央分明看到有七八個人,手勢在剪刀和石頭之間來回變換。

反覆橫跳。

「能不能別換了?」李央撓頭。

「不是我想換。」

那位王牌作曲人似乎有些苦惱:「當我的腦海中響起楊爹的歌,我的大腦就會告訴我這波楊鍾明必勝,但當我的大腦中響起《東風破》,我的大腦又會告訴我,羨魚已經三連冠了。」

「你……」

李央想吐槽,話到嘴邊又頓住。

因為大家都在點頭。

李央忽然想起自己部落上關注的鄭晶,前幾天發了一幅圖……

直到這一刻,李央才明白那副圖的含義。

羨魚是孫悟空。

楊鍾明是二郎神。

這一局,不打滿三十天,或許根本分不出勝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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