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aag……Waaaaag……」
彷彿猛獸護食的低吼聲,從不遠處草地中傳來。
妮可拉愕然抬頭看去,目之所及,那令人膽寒一幕,令她怒目恣裂,肝膽俱碎!
只見長滿雜草的田野上,不知何時,竟高高隆起一個土包,在眾人看去時,那土包轟然破碎。
一頭鬣狗大小的綠皮怪物,沖了出來,一把撲倒正在玩耍的羅生門,張開血盆大口,咬住他的喉嚨。
「哇哇……」
驚恐的哭泣聲隨著汩汩鮮血,噴涌而出。
這一幕來得是那麼的突然,以至於令眾人措手不及,大腦一片空白,呆立當場。
「不——」
妮可拉駭然失聲尖叫起來,下意識沖了過去。
嘗到人血的綠皮怪物,猛然抬起沾滿鮮血的臉龐,就要撲向妮可拉。
「砰!」
一聲槍響,綠皮怪物腦袋轟然炸開,猶如熟透的西瓜,灑下大片綠色組織液。
「羅生門——羅生門——」
妮可拉噗通一聲,跪在羅生門面前,驚悚得面孔扭曲,涕泗橫流。
「哇哇——哇哇——」
羅生門顯然嚇壞了,一個勁的大哭著,聲音鏗鏘有力。
妮可拉看著那血跡斑斑,卻不見傷口的脖頸,一種無法形容的情緒在心中激蕩。
「快走!」
露西亞跑了過來,拽著妮可拉向馬車跑去。
大腦一片混亂的妮可拉,渾渾噩噩的被好友拉上四輪馬車。
「羅生門怎麼樣?」
「我看看……」
「沒事,沒事……沒有傷……感謝我主庇護!羅生門沒事!」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天啊,發生了什麼?」
馬車中一片七嘴八舌的關心聲和羅生門受驚大哭的哇哇聲,好一會兒,妮可拉才回過神來。
作為早就知道兒子特殊的她,剛剛的慌張,更多是因為羅生門,從未受過如此可怕的「致命攻擊」!
現在發現沒事,後怕之心頓去。
她下意識看向車外,表情驀然驚悚起來。
只見茫茫田野,不知何時,已然淪為亂葬墳場。
到處都是隆起的土包,在聲聲破裂聲中,一頭頭綠皮怪物爬出,瘋狂進攻著眼前一切活物。
春遊的貴婦;
農耕的佃農;
放牧的牧民;
進城採買的路人……
無數活生生的人,在她們眼皮底下,被綠皮怪物撲倒在地,哀嚎著,慘叫著,慘遭殺戮,甚至分而食之。
它們甚至相互攻擊,相互吞食!
這可怖一幕,衝擊著妮可拉等人的三觀,令她們如墜冰窟。
「天啊!發生了什麼?這些怪物是哪來的?」
「偉大的黎明之神,我的仁慈的主啊,請庇佑我們平平安安吧!」
露西亞等人或驚恐掩口;
或渾身顫抖,祈禱不止。
黎明之神大概真的庇護了她們。
馬車一路有驚無險,駛入弗朗西斯城外。
此時,進城路口早已擁堵不堪,到處都是行人車輛。
道路已然陷入癱瘓,一些行人甚至爬上車頂,借著堆疊成片的汽車前進。
有人向城內跑去;
有人卻湧出城外。
汽笛聲,辱罵聲,慘叫聲,哀求聲,不絕於耳!
「太堵了,我們下車。」
露西亞呼喊著,拉開車門,招呼著大家下車步行。
「吼——」
一聲驚天動地的咆哮聲,突然從城內傳來。
露西亞等人循聲看去,凍斃靈魂的寒意,沿著脊骨直竄腦際,凍煞全身!
「天啊!」
再多的辭藻,也無法形容露西亞等人的驚恐。
那是一頭由血肉構成的軟泥狀怪物,高如山嶽,龐大如海,堆疊的身軀上,分明擠滿了皮膚銷蝕的人類!
——那分明是弗朗西斯市民。
仔細看去,甚至還能看到福斯特捲煙廠,那標誌性的藍色工作服。
這血肉怪物緩緩移動著,沿途一切建築、人類盡數遭到吞噬。
「唳——」
驀然,它停了下來,渾身顫抖起來,軟泥狀的皮膚驟然裂開,張開血盆大口,噴吐出漫天怪物。
那、那赫然是妮可拉等人沿途所見的綠皮怪物!
「Waaag……Waaaaaag……」
興奮的咆哮聲,從如雨水般落下的綠皮怪物口中發出,它們興奮的撲進人群中,瘋狂襲擊著弗朗西斯市民。
抱著羅生門的妮可拉呆住了。
她茫然的環顧四周,到處都是奔命的身影。
大家如同無頭蒼蠅一般,四散而逃。
「進來!妮可拉,快進來!」
露西亞的呼喊聲,將妮可拉喚醒,她茫然的被露西亞拉入一輛無主的汽車內。
「砰!」
隨著車門關閉,噩夢般的恐怖喧囂聲,衰弱了幾分,咚咚直跳的心跳聲,卻充斥大腦。
「噠!噠!噠!」
腳步聲如雨點般落在車頂上,那是逃命的人群,也是殺戮的怪物。
所有人屏住呼吸,瞪大眼睛,驚恐而不知所措。
「吼!」
突然一聲怒吼,在耳旁炸響。
不等眾人循聲看去,就聽到妮可拉凄厲的慘叫聲。
「不——不不——」
只見一頭綠皮獸人驀然發現了她們,它瘋狂破開車門,抓住妮可拉的大腿,就是向外拖去。
妮可拉驚恐得瘋狂抓著車內一切東西,拚命掙扎。
「砰!砰!砰!」
一連串槍聲響起,是朵莉絲的冷靜射擊!
「吼——」
凄厲哀嚎聲從車外傳來,那綠皮獸人慘叫著捂住腦袋,最終連手帶頭炸出碎片。
妮可拉驚恐的喘著粗氣,掙扎著爬進車裡。
不料,車中眾女,卻如見鬼怪一般,下意識退後一步。
「我肚子好涼!我、我好冷……」
妮可拉麵如金紙,下意識扭頭看去,瞳孔驟然舒張。
她的下半身……沒了。
「沒事的,沒事的……」露西亞擠了過來,抱住妮可拉的腦袋,試圖阻止她看向下半身。
「露西亞……幫我……照……羅生……」
妮可拉看著摔倒在車廂里,哭泣不止的羅生門,滿臉不舍之色,口中卻止不住的吐著鮮血。
無數記憶碎片,在她眼前閃爍。
抱怨父親的母親……鮮少歸家的父親……邂逅羅茲神甫的怦然心動……還有……
「阿瑟……斯……我、我真的能在幻夢……」
最後一句話尚未出口,妮可拉瞳孔驀然發散。
車子劇烈晃動起來。
越來越多的綠皮獸人發現了這裡,它們瘋狂拖拽著車裡的眾人……直到一道炫目光明,從天而降!
「轟隆!」
刺眼的光明,從車窗外湧來,令露西亞下意識遮住眼睛。
劇烈的爆炸,亦掀翻汽車,將撲上來的綠皮怪物摔落一空。
當露西亞掙扎著爬起來,找到羅生門時。
小小的羅生門已經昏厥過去,所幸外表看來並沒有什麼傷口。
她掙扎著鑽出汽車,目之所及,斷垣殘壁,屍橫遍野。
有人類;
也有怪物。
那從城中衝出,龐大如山嶽的怪物,如蠟燭般融化,灑下大片尚未消化的屍體,以及孕育出雛形的胚胎。
熟悉的弗朗西斯,已然淪為一片廢墟。
露西亞獃獃的看著這一幕,臉上血色盡失,無盡悲痛令她大腦一片空白。
「Waaag……Waaaaaaag……」
便在這時,熟悉的吼叫聲,再次從背後傳來。
……
……
「刺啦……」
耀眼的閃電,從空中划過,照亮爬上三桅帆船上的怪物!
「風暴雨神在上,這、這是什麼怪物?」
滿船水手驚恐得下意識倒退一步。
隨著閃電湮滅,黑暗再次統治漁船,晃動的馬燈,照亮那怪物只鱗片爪。
粘稠如水母的身軀,長滿魚頭的觸手,幾根巨大螯肢,揮舞間砸斷拴繩樁、桅杆。
不等這怪物進一步破壞,一點螢火驀然從船長室,落了下來!
——是雪茄屁股!
循著火光划出的弧線,只見船長利科克驀然抬起手槍,瞄準雪茄,嘴中發出一聲擬聲詞「砰」!
「砰!」
那雪茄轟然燃燒起來,化為一道耀目閃電,鑽入怪物體內。
「呼!」
船長利科克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