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源溯本,【隱秘門徒】超凡儀式的本質,乃是在時間長河中,創造一段絕對的空白命運。
並以此為力量之錨!
這段「空白命運」,很難通過改名、更換身份……等常規手段實現。
因為隱秘門徒斬斷的是命運之線,徹底與社會斷絕聯繫。
且在此期間,不能沾染新的命運。
即便是更換身份,也不能和他人、以及社會建立聯繫。
甚至被智慧生物看到,都是一種對儀式的褻瀆。
因此更換新的身份又有什麼意義?
換言之,隱秘門徒必須得在時間長河中,保持一段時間流域的絕對空白。
既然如此,倒流的時間流域空白,算不算是一種命運空白?
理論上,算!
只是這個方法,對於大多數超凡者來說,等於捨本逐末,將難度無限拔高。
要知道,這不是【野性狩獵】僅僅回溯宿主的個人時間支流,它逆轉的是整個時間流域的主流。
——至少需要逆轉「儀式所需」的時間主流。
難度之高,無需贅述。
如此高難度方法,所帶來的唯一優點,僅僅是速成而已,這看起來十分不值。
不過,這個方法,對於擁有龐大超凡資源,尤其是【巫術·貝爾托里斯】的寧修遠來說,堪稱量身定製。
然而思考至此的寧修遠,眼眸深處卻閃過一抹驚疑不定。
太巧了!
巧合得簡直令人髮指!
他前腳通過全知之書,獲取【巫術·貝爾托里斯】;
後腳該巫術就能用於隱秘門徒的超凡儀式。
如此更遑論這兩個東西還是同時出現在大地神教,巧合得簡直離譜!!!
唯一能洗去嫌疑的地方,大概就是這兩件東西,皆是寧修遠親手所選。
然而也正因為是親手所選,反而更加令人細思極恐。
寧修遠深深吸了一口氣,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各種增益狀態加持己身,抽絲剝繭的分析起來。
「如果這是一場陰謀,為了將這兩個超凡物品送到我面前,便犧牲一名舊神,那付出的代價未免太大了。」
「而且還是同時送出,這很容易就會引起目標懷疑。」
「如果是我的話,完全有無數種更為隱秘、且代價更小的替代方法。」
「退一步,姑且真有這個人,且無視運營成本,目的就是為了反其道而行之,預判了我的預判。」
「那麼想要做到這一切,舊神的力量肯定是遠遠不夠的。」
「即便是外神,沒有足夠強力干涉命運的權柄,也很難做到。」
「可以說,任何一個環節出點紕漏,整個計畫都將毀於一旦。」
「如果這個人真能做到這一點,操控我又有什麼意義?」
寧修遠幽幽吐了一口氣。
「這是不是我神經太敏感了?這一切僅僅是場巧合?」
「要知道,巫術貝爾托里斯可以執行隱秘門徒超凡儀式的可能,也僅僅是我不成熟的設想,是否可行,尚未可知。」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
寧修遠眸中閃過一抹複雜光芒。
「我遭到了某種強力詛咒或祝福!」
「施術者根本不用指定特定物品,他只需要確保我能抵達目的地即可。」
「就像我的舊日位格。」
思緒至此,寧修遠以大毅力強迫自己不要看向「廷達羅斯之城」;
暴君亦在強行平抑著因為激動和恐懼而怦怦跳動的心臟!
「希望我凝聚神性,晉陞舊神位格之人,廷達羅斯之霸主·姆西斯哈絕對算是一位,那麼祂對我施加強力祝福,未嘗沒有可能。」
「黎明之神或許也對我施加祝福!」
「祂執掌厄運權柄,將我的厄運從身邊抽走,留下的自然就是幸運。」
想到這,寧修遠猛然意識到黎明之神可能會怎麼運用她的厄運了。
出來混,總要還的。
黎明之神抽走他的厄運去哪了?
總不可能自我消化了吧?
因此這份厄運,極有可能在祂收網之時,全部還給他寧修遠。
「在這個混亂宇宙,一切都是扭曲的、混亂的。安排我的命運,就要承受被我反噬的後果。」
「這是我敏感多疑也好,祝福詛咒也罷,對我來說,眼下最正確的選擇,就是默默承受這份惡意,待時而動。」
「與人斗其樂無窮也,與天斗更其樂無窮也!」
「卡拉斯帕尚且敢褻瀆亞弗戈蒙,我又有什麼好怕的?」
寧修遠冷冷一笑,在似狼惡犬的歡送下,悄無聲息離開角時間維度。
再次回到幻夢境的他,瞥一眼魔法大陸佐西克,確定諸神沒有搞事之後,隨即為實驗【巫術·貝爾托里斯】挑選起合適地點。
或者說,他能挑選的地方,也十分有限。
除了幻夢境,也只有幻夢境。
這裡是他的主場,無論出現什麼意外,都是最有可能逃脫的地方。
值得一提的是,在挑選合適地點之前,寧修遠操控起剛剛服用的隱秘門徒,切斷一部分命運之線,進入命運隱匿狀態。
因為隱秘門徒超凡儀式尚未執行的緣故,他根本無法發揮出隱秘門徒的全部力量。
不過,哪怕是這一小部分,也足以遮蔽他的一些信息。
一些占卜、預言類權柄,再想找到他,難度將更高。
進入命運隱匿狀態之後,寧修遠隨機在一片不知名荒野上落下腳步,於錯位時空中,創造一個臨時實驗室。
這說是實驗室,看起來更像是一個無邊廣場。
以夢境捏塑而出的青石廣場上,拔地而起一座錶盤狀的瑪瑙祭壇,從空中俯瞰而去,像極了一座圓鍾!
事實上,這就是一座圓鍾。
或者說,圓鍾正是時間的具現化、概念化。
捏塑完畢,寧修遠隨即環繞著瑪瑙祭壇,仔細檢查核對著每一個符號。
同時,將一些取悅和溝通【時間之主·亞弗戈蒙】的圓珠和寶石鑲嵌其上。
——沒錯,這個瑪瑙祭壇,正是溝通時間之主·亞弗戈蒙的聖壇!
貝爾托里斯巫術的施術規則,正是對亞弗戈蒙的利用。
這類似「深潛者召喚魔法」,本質上,乃是通過扭曲和利用舊日支配者克蘇魯的禱文,令召喚目標指向克蘇魯的眷族深潛者罷了!
同理,寧修遠也需要扭曲溝通亞弗戈蒙的聖壇。
在確定瑪瑙祭壇布置無誤之後,他隨即用「塵土」和「唾沫」,遮蔽掉一些關鍵咒印。
然後從私人收藏中,取出一枚黃金刻度盤,將重疊成霧的多面體——無名之霧,懸浮置放於黃金刻度盤上空。
至此,儀式的準備階段完成。
在最後檢查一遍祭壇之後,寧修遠隨即用刻度盤指針,刺破右手最深靜脈,讓淳厚的神侍之血,滴落在祭壇上。
當鮮血流過祭壇咒印和寶石之後,一座隱秘無聞蓬勃浩大的法陣,隨之甦醒。
沾染寧修遠之血的指針,彷彿嗅到鮮血的鯊魚,在刻度盤中瘋狂旋轉,勾連起聖壇的時間力量。
站在祭壇之央的寧修遠,臉色微變。
以他【野性狩獵】目光看去,這座祭壇彷彿掘開了時間長河的堤岸,令時間河水瘋狂倒灌。
巨大的水壓,在咒印的集合下,湧入黃金刻度盤,射入無名之霧之中。
「嗡——」
令靈魂崩解的顫音,從無名之霧上傳來。
多面體無名之霧運動速度越來越劇烈,在寧修遠緊張觀察中轟然爆炸,在時間長河之外的虛無中,撐開一座獨立於時間長河之外的時間暫停空間。
「咔嚓——」
與此同時,瑪瑙祭壇再也承受不住時間河水的倒灌,在不可名狀的顫抖中,撕裂,崩塌。
儀式失敗了?
寧修遠臉色驟變。
他下意識看向無名之霧,卻驚訝發現無名之霧所構成的時間暫停空間,依舊存在。
一種若有若無的聯繫,更是從他靈魂深處滋生而出。
細細感悟中,從無名之霧中傳遞而來的信息,令寧修遠心蕩神搖。
「嗞——」
寧修遠深深吸了一口氣,奇蹟師對規則和命運的洞察,令他敏銳的從支離破碎的信息中,推演出了真相。
「我猜得果然沒錯,無名之霧的位格足以替換『阿撒托斯·血脈惡魔』祭品。」
「不過,這縷無名之霧的位格,也超出我的想像,以至於本該臨時存在的空間,成了一個永久空間。」
「也不知道,這究竟是福是禍?」
寧修遠有些喜憂參半的思忖著。
目前,好處暫時未知;
壞處倒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