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十節

「哎呀!」當天晚上,湯美一回家就說,「你看來好像疲倦得很,杜本絲,你做了什麼?一副無精打來的模樣。」

「嗯,累死了。」杜本絲說。「不知道能不能恢複,唉!」

「你到底做了什麼?難道又在樓上找書?」

「不,不!」杜本絲說,「我不想再看書,跟書斷絕關係了。」

「那,到底怎麼回事嘛?做了什麼?」

「你知道什麼是PPC嗎?」

「不。至少,唔,那是--」

「阿勃特知道,但不是那一種。我馬上告訴你,不過,你最好先喝些東西,雞尾酒或威士忌,我也要喝一點。」

她簡要地告訴湯美下午的事。汽美又「哎呀」連聲。

「你真幹得不錯,杜本絲,很有趣吧?」

「我不知道。」杜本絲說,「六個人一起說話,大部分的人都插不上嘴,而六個人說的各不相同--唉,真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不過,我又有了一點主意,知道該如何著手了。」

「你的意思是--」

「這裡有許多傳說,不僅跟藏在這兒的東西有關,而且與一九一四年大戰時或更早時候的秘密有關。」

「這我們不是已經知道了嗎?」湯美說,「我是說,我們已經知道大概了。」

「是的。總之,有一些老故事一直都在這村裡流傳。這些故事是村人從瑪麗亞叔母或潘恩叔叔那兒聽來,然後各人再任意加以解釋。瑪麗亞叔母原先也從史蒂芬叔叔、魯絲叔母或祖母那兒聽來的。總之是從很久以前傳衍下來的,其中當然也有我們想知道的消息。」

「什麼?那可不是迷失在別人的話里啦?」

「唉。」杜本絲說,「就像乾草堆中的針。」

「你要如何在乾草堆中找針呢?」

「選些可能性比較大的,就是那些可能陳述一些事情傳聞的人,而這些事像是他們真正親耳聽過的。至少要暫時把他們跟別的人分開。而且,要他們如實正確地告訴我他們從阿嘉莎叔母、貝蒂叔母或詹姆斯叔叔聽來的事情。然後再向別人打聽看看,一定會有一個人給我較深入的啟示,一定會有所獲。」

「是的。」湯美說,「我想會有收穫,但是,我們不知道那是什麼啊。」

「所以必須去調查一下,是不是?」

「不錯。但是,在探查之前,必須先要明白那到底是什麼。」

「首先,那不可能是西班牙無敵艦隊的金塊。」杜本絲說,「也不可能是隱藏在走私洞窟的東西。」

「也許是法國制的最高級白蘭地。」湯美滿懷希望地說。

「也有可能。」杜本絲說,「不過,我們找到的不會是這種東西吧?」

「那可不知道。」湯美說,「說不定我會意外地找到這種東西呢。要是這種東西,找起來可樂了。當然,也可能是信件之類。例如六十年前嚇人的情書,不過,現在大概沒有什麼用。」

「也許。不過,我們遲早會有個方向。湯美,你看,我們會不會進行得順利?」

「不知道。」湯美說,「今天已有了一些收穫。」

「啊,是什麼?」

「是戶口普查啊。」

「什麼?」

「戶口普查啊。過去某年似乎有過戶口普查--哪一年,可不知道--據說,除了帕金森一家人之外,有很多人住在這房子里。」

「你怎麼知道?」

「柯蘿冬小姐用各種方法調查的。」

「我對柯蘿冬小姐越來越嫉妒了。」

「大可不必。她很有男子氣,對我真兇,長得又不好看。」

「那就算了。戶口普查跟這次事情有什麼關係?」

「亞歷山大說『犯人是我們當中的一個』這句話,可能是指當時在這屋裡的人。因此,那人的名字當然會載於戶口普查的申報書中。普查當天在這屋裡的人都全部記下名字,因此,這些記錄可能留在戶口普查的卷宗里。只要知道要找的人--可是,現在還沒有一個底,我可以通過人去調查,就可以列出幾個人名來。」

「啊,我懂了。」杜本絲說,「相當不錯的主意。哦,我們吃些東西吧。這樣我也許會好起來,要一下子聽六個人的聲音,真吃不消。」

阿勃特做了非常可口的菜肴。他的手藝時好時壞。目前正處於巔峰期,今晚已在他稱為乾酪布丁,杜本絲和湯美則稱為蛋白乾酪酥的這道點心上大展身手。阿勃特微微指責他們對這道美點的錯誤叫法。

「蛋白乾酪酥是另一種。」他說,「要加入更多起泡的蛋白。」

「沒有關係。」杜本絲說,「不管是乾酪布丁或蛋白乾酪酥,味道都非常好。」

湯美和杜本絲埋頭猛吃,不再比對兩人的調查順序。他們分別喝完兩杯濃咖啡後,杜本絲舒暢地靠在椅背上,大大舒一口氣,說道:

「好不容易又恢複了精神。湯美,你吃飯前沒有好好洗手吧?」

「我等不及去洗手了。又不知道你要說什麼。說不定又要我到書庫去,站在滿布塵埃的取物梯上查書!」

「我不會這樣殘忍吧。」杜本絲說,「等等。我們先確定一下我們已經進展到什麼地步。」

「你是指我們,還是說你?」

「嗯,其實是我。」杜本絲說,「不管怎麼說,那是我知道的唯一事情。你只知道自己進展到哪種程度,我也只知道我自己進展到什麼程度。也許就是這樣。」

「可能會有許多『也許』。」湯美說。

「把我的皮包遞給我,難道留在餐廳啦?」

「你總是這個樣子,但這回不同,是在你的椅腳邊。不--另一邊。」

杜本絲拿起皮包。

「這皮包真是非常好的禮物,真正的鱷魚皮。只是裝東西有點為難。」

「而且,拿裡面的東西也不容易。」湯美說。

杜本絲正在奮戰中。

「昂貴的皮包,要拿出其中的東西,通常都非常困難。」她喘著氣說,「網籃最方便,會脹起來,而且可以像做布丁那樣攪動。啊!找到了。」

「是什麼?看來很像洗衣服用的標籤。」

「啊,是手冊。本來是用來記錄洗濯的衣服。有時我必須提醒洗衣店的人--枕巾破了或類似的情形。不過,只使用了三四頁,還可以再用,唔,我把我們聽到的事情都寫在裡頭。雖然儘是無關緊得的事,仍然寫了下來。你第一次談到戶口普查時,我應該也寫下來了。我雖然不知道它的內容,也不知道你的意思,我還是寫了下來。」

「唔,很好!」湯美說。

「也寫了韓德森太太和名叫多多的人。」

「韓德森太太是誰?」

「你大概不記得了。現在毋需再說。唔,叫什麼啊,那個老太太,啊,對了,是葛利芬太太,他曾提到這兩個人的名字。還有,這是信息或備忘錄,和牛津與劍橋相關的。還有我在一本舊書中偶然發現的另一件事。」

「什麼--牛津與劍橋?是指大學生嗎?」

「我不能確定有沒有學生。可能是指龍舟比賽的賭注。」

「這對我們似乎沒有什麼用。」

「那可不知道。此外,還有韓德森太太,住在『蘋果樹園』的人。還有,這是寫在臟紙片,夾在書庫的一本書里。我不知道是『卡特里奧納』還是『王座的陰影』。」

「那是和法國大革命有關的,我孩提時讀過。」湯美說。

「不知道會有什麼幫助,我仍然把它寫下來了。」

「是什麼?」

「好像是鉛筆寫的三個字。葛林,g-r-i-n。其次是亨,h-e-n。再次是羅,L-o-,第一個字母是大寫。」

「讓我想一想。」湯美說,「笑貓--一定是笑(grin)--亨是亨尼·龐尼!是另一篇童話吧?羅是--」

「啊。」杜本絲說,「開始說話時,不是常這樣說嗎?」

「你看(Loandbehold)!」湯美說,「這似乎說不通啊。」

杜本絲說得很快:「享利太太,『蘋果樹園』--我還沒遇見她,她在米德塞德。」杜本絲又迅速復誦一次,「我們現在進展到哪裡啦?葛利芬太太,牛津和劍橋,龍舟比賽的賭注,戶口普查,笑貓,亨尼·龐尼,這是母雞(Hen)到多夫雷福爾的故事--漢斯·安德森--還有羅。羅,也就是我抵達那兒時,不禁說聲『瞧(LO)!』我是說抵達多夫雷福爾的時候。」

「我想大概就是這個樣子。」杜本絲繼續說,「也寫下牛津和劍橋的龍舟比賽或賭注。」

「我們有點糊塗,就是這點不行。不過,如果我們繼續糊糊塗塗堅持下去,也很難說那隱藏在廢物間的珍寶不會突然出現,就像在書庫的書架上找到那本重要的書。」

「牛津和劍橋。」杜本絲沉思般地說,「我想起來啦。我記起來啦。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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