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火,正在失控般的蔓延。
從第一位真正的仙人隕落,真靈飛往封神榜開始,有些原本正在被束縛的『規則』,就變得再無約束力。
原本聖人們之間的默契是,盡量不打出真火。
簡而言之就是『神』照封,但是不必完全受限於封神榜。
盡量都能達成『肉身封神』的目的。
至於最終的名額分配,則是與人間王朝更迭的成敗相關。
然而背後牽扯的利益太大,而交戰之時,也未必都能收的住手。
戰火一開,殞命者如雨下。
商軍大營之中,趙公明緊鎖眉頭,看著遠處的戰陣方向。
「不對!情況不對!」
「闡教弟子死的太多了!」趙公明道。
此刻的趙公明,自然已經被換了內核,被一位競賽者替代。
趙公明本身不弱,但要說與經過曹柘多重開掛的精英競賽者相比,卻又還差了一截。
「闡教近來大規模的招收外門弟子,三山五嶽有名有姓的散修,竟然不分優劣,全都收入門下。如今又將他們全都藉由大戰,先行送上封神榜。」
「呵……大軍都快推到朝歌城了,闡教的仙人戰損率竟然達到了百分之七十,這分明就是要先在封神榜上囤積優勢。」金靈聖母走出來說道。
她同樣也被替代。
「手段是真的臟啊!」
「不過打不贏……就什麼用都沒有,現在多方大軍齊聚朝歌,執意要先破商朝,再角勝負。」
「王師兄那裡,都準備好了嗎?」趙公明問道。
金靈聖母道:「早就準備好了!」
「不過通天教主的命令……該怎麼辦?」
「咱們這麼背刺聖人,會不會招致什麼惡果?」
趙公明哈哈笑道:「惡果?什麼惡果?咱們跟誰辦事的?天塌下來,那位也能給它重新頂回去。」
趙公明這麼一說,金靈聖母卻也完全心安起來。
二者同時露出笑容。
截教表面上傾巢而出,替商撐場。
實際上卻是在通天教主的命令下,等待機會,響應伏羲的號召,齊入封神榜,然後推舉伏羲為新一任的天帝。
然而在這一重設置背後,無論是截教還是闡教,又或是西方教,其中許多重要『角色』,都已經被競賽者們替代。
他們……自然是聽從曹柘吩咐的。
一座座巨大的光陣相互交替,不斷的旋轉,每一瞬間都會組合成全新且威力十足的強大陣勢,鎮守大陣的是各類名揚三界的強大法寶,誅仙劍陣圖、混元金斗、定海神珠……諸多寶貝,懸掛於半天之上,閃耀出的神光,幾乎刺破三界。
如此繁雜的大陣,守護中的朝歌城,亦像是籠罩在不破神光下的神城。
時而有截教仙人,守護著城中高官、貴族,抵達城牆之上,憂愁的看向遠方,以不同方位,分別列陣的莽莽大軍。
東、西、南三路皆反,天下八百諸侯,超過八成舉起反旗。
剩下的那些,只是沒有擺明了造反而已。
即便有那樣神奇、玄奧的大陣守護,身在城中的人,也沒有半分感到安全。
無量的仙光,化作遮蔽天幕的幕布懸浮在半空之中。
隨後又宛如一道道水簾一般垂下。
原本在高空中,一目了然的軍陣各方,此刻硬生生的像是被隔絕成了好幾個空間。
重疊的空間之內,人影憧憧,根本就看不清,究竟有多少人,多少修士,參與了這場浩蕩的大戰。
但是毫無疑問,除開還沒有直接波及到的聖人層面。
於修士、仙神階層而言,此時的這場大戰,規模上已經遠遠超出了原本『武王伐紂』的層面。
達到了另一種壯觀的高度。
高高的城牆上,密密麻麻的截教修士,早已被整合成了軍隊,人人手持著發寒的長矛、長戈,他們的目光緊張而又堅毅,同時也隱藏著一絲絲的迷茫。
他們甚至並不太清楚,為什麼踏上戰場。
又為什麼要為已經幾乎註定覆滅的商朝站班。
當闡教率先使用了『卑鄙』的注水策略之後,截教自然也是緊隨而上。
比起人頭數目,截教自認第二,可就沒有誰認第一了。
遠方那漫山遍野,直接蔓延到雲層、星斗之上的兵馬,亦正在紛亂的廝殺著。
他們是戰場的一角,是這場註定更加浩瀚的大戰之下,所演繹的零散序幕。
諸侯與諸侯之間,教派與教派之間……本來就沒有什麼和平、共存可言。
何況,這個時候大家都開始『內卷』,將那些本來就沒有太多『價值』的記名弟子、外門弟子們,先行送上封神榜,搶佔位置……是各方默許、且暗中推波助瀾之事。
有人說,有時候戰爭,就是為了解決人口過剩,資源不夠分配的問題。
這個認知相對狹隘。
但在有些特定的時期,卻也有它相對的道理。
這場封神之戰,核心當然註定。
但附加的各類其它意圖,也絕對不少。
那些邊邊角角的戰場之上各種狂呼唳吼,不絕於耳,似乎要將天空都撕碎。
虛無之中,也有一重重的身影在不斷的閃爍,強大的氣息偶爾泄露出來,亦波及到更低端的戰場,直接震死一大片,根本不分敵我。
這些人的戰鬥雖然不顯山露水,但是其危險程度,卻更甚於兩軍對壘。
熱火朝天的戰場在地面,但是真正決定勝負關健的戰鬥,卻在那無盡的虛無之中。
伴隨著一陣夔牛鼓聲的敲響。
各方聯軍,再一次開啟了新一輪的攻城。
各類攻城器械,紛紛用上。
神兵、法寶的影子,在天幕上空碰撞,撕扯出一道道瑰麗的痕迹。
天空醜陋的傷口,像是打開了異域的恐怖閥門。
撕裂一切的風,腐蝕一切的雨,焚燒一切的火,擊碎一切的凌厲……全都沖無端端中生出來。
然後聚合成一片浩蕩的場景,進行廣泛的掃蕩。
無數的人緊咬著牙關,死死的握住自己手裡的武器,滿眼仇恨的望著那如潮水般湧上來的敵人。
此刻,對於這些身在局中,身在戰場的生靈而言,對錯、目的,都已經不重要了。
活著、復仇,才是主要目的。
就像很多次的戰爭一樣,推動著所為政治,而執行者……只為勝利與活著,如果還有多的,那就是復仇。
很快,聯軍便已經開始撕裂朝歌城外的第一道防禦。
這是一座新鮮建立的獨特城牆。
它橫跨的不僅僅是距離,更是空間與龐大的能量。
對於凡人而言,它是永遠無法觸碰的嘆息之牆。
但是此刻,這座耗費了大量資源而建立的城牆,卻在一點點的被腐蝕、鑿空。
城牆正在一點點的被腐蝕,一旦失守,聯軍便可直搗黃龍。
當然,俯瞰在朝歌城上空的大陣,會來一波漂亮的洗地。
只是那時候,被殺死的就不會只是聯軍了。
城市的上空,漸漸開始盤踞厚實的血雲。
喜好吞食腐肉和血腥味的妖魔,都強忍著源於生命本能的慾望,不斷的咆哮著。
也有無法剋制慾望的妖魔,怒吼一聲之後,便沖入那血煞惡穢之中。
然後在大戰的餘波中,化作一攤血肉。
朝歌城中,皇宮之內,氣氛緊張到了極致。
而大殿的正前方,一道高碩的身影,正端坐在王座之上,渾身散發著無比狂烈的氣息。
氣息波動之間,隱隱構成一條深邃的凹痕,每一道凹痕都象徵著強大。
此人竟是商朝國君帝辛。
當然……此刻的帝辛,早已被換了內核。
其真實身份,正是曹柘麾下精英羅峰。
「以人伐天,以人伐道……諸位以為可否?」羅峰以帝辛的身份,坐在王座之上,對殿下群臣問道。
儘管已經是如此危急存亡之時,他依舊湧現出強烈的自信。
這自信,並不源自於競賽者的『暗箱操作』,或是暗中結盟。
競賽者們幾乎都會聽從曹柘的調遣。
但是在曹柘囑咐他們做什麼之前,他們都會有自己的選擇與立場。
二者並不衝突。
在這場龐大的演繹之中,所有人既然都選擇了不同的身份。
那就要用不同的身份說話。
進行符合身份的選擇與行為。
這並非是演繹的必須、必要,卻是他們在斬獲『結果』途中的一種嘗試,或者說一個方向。
「陛下……不如降了吧!」費仲哆哆嗦嗦的走出來,哀聲喊道。
他沒有被替代……因為沒有人看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