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簫逸,我們生個孩子吧】

門頭亮著燈。

院子里三三兩兩圍滿了村子裡的村民。

他們大多聚集在一起,也沒有大聲談話,只是圍在一起小聲的交流。

年邁的老人抽著旱煙,眼神時不時的看一眼堂屋的方向,目光中帶著感傷。

見簫逸走進院子,他們也沒有說話,只是對著他點點頭。

畢竟都是一些當時參加了婚禮的老人,對簫逸也不陌生。

客廳里正南方,擺著一張床,床尾對著堂屋正門的方向,床頭對著請神像。

外婆雙目緊閉躺在床上,衣服已經被村裡的婦人換上了新的。

三五個婦人坐在屋子裡。

學姐趴在外婆的床頭,雙目通紅,臉頰上滿是淚痕。

聽見推門聲,那些婦人看了過來隨後小聲道。

「是小簫回來了……」

僅此一句,姜清漪轉頭過來,那白皙的俏臉上再次忍不住落下淚來。

簫逸走上前,學姐也沒有說話只是趴在他的懷裡再次放聲痛哭起來。

而那些婦人也大多雙目泛著淚花,偏過頭去,用袖子暗暗的抹著眼眶。

……

通過詢問,簫逸也大致知道了事情的經過。

起因是早上外婆並沒有出現在村子裡溜達。

像她們這些老人,睡眠基本都很淺,幾乎天沒亮都會起床。

而外婆的習慣就是吃完早飯在村子裡帶著小黃溜達一圈,串串門。

村子裡娛樂活動匱乏,串門訪客幾乎就是全部的活動了,要麼就去村頭的老槐樹下看看別人下棋。

可是到了上午九點左右,才有細心的村民們發現外婆好像一直沒有出現,屋子裡也沒有生火做飯的煙火氣升起。

她們心中咯噔一跳,知道怕是出了什麼事了。

然後她們來到外婆的屋子,這才發現外婆還沒起床,呼吸斷斷續續,彷彿隨時會咽了氣一樣。

這個畫面她們太熟悉不過了。

畢竟村子裡每年都會有好幾個老夥計就這樣離開。

於是乎,一招呼,家家戶戶也顧不得忙碌了,幾個婦人急忙請來附近的醫生。

醫生看了之後也只是搖頭。

眾人知道,這是大限將至了,人力並不可為。

然後又有人問,要不要送到醫院,那醫生細想了一下,再次搖頭,輕嘆道。

「這不是生病的原因……」

「目前她還有一些意識,不過最近的醫院都在百里之外,鎮子上的診所送過去也沒有意義,反而可能在顛簸的途中就……」

聽到這裡,村民們哪裡還不明白。

到了中午時分,外婆終於醒來,不過全身沒有力氣,開口說話也只是微乎其微的聲音。

婦人們餵了一些粥食強忍著心裡的酸楚附在她的耳邊小聲詢問還有沒有什麼需要交代的事。

外婆倒是沒有什麼悲天憫人的情緒,反而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只是輕輕喊了一聲學姐的名字。

婦人們知道,外婆這是想在離開之前再見一面自己的孫女。

於是乎有手機的村民立馬給姜清漪撥去了電話。

收到消息的學姐自然是第一時間趕了回來。

只不過等她到家,外婆已經徹底的陷入了昏迷,學姐也沒有來得及和她說上一句話。

有經驗的老人知道,外婆離開差不多就在今夜。

所以村子裡的村民也不敢這個時候去睡覺,圍在院子里就等著那一刻的來臨。

按照風俗來說。

人死後床前是不能沒有人的。

需要有人,而且需要大聲的說話,哭聲,喊聲,這才預示著走的時候不冷清,有很多人為她送行。

……

凌晨三點。

村子外漆黑一片,山川寂靜,樹影在夜風裡婆娑搖曳。

村子裡家家戶戶亮著燈光,照亮了每家門前的道路。

不時還有隔壁村子的老人佝僂著身子在老伴的攙扶下來到外婆的屋子。

他們臉上帶著悲色,緘默,痛楚。

……

學姐早就已經哭幹了淚水。

從簫逸進門的那一刻起,她就沒有說過話,也沒有詢問簫逸為何趕了回來。

只是獃獃的跪坐在外婆的床前,眼眸仔細的端詳著外婆的面容。

小黃也沒有了往日的歡騰勁兒,聳拉著腦袋趴在學姐的腳下,時不時的伸出舌頭舔一舔她的腳面。

動物都是通靈的。

更別說外婆養了小黃這麼多年,有些事他可能比人類更加知曉。

床前的人來了一波又一波,不過他們都沒有哭,因為也還沒有到哭泣的時候,她們只是臉上帶著苦色在床前靜站一會,默默念叨了幾句只有自己和外婆才能聽得見的話。

屋裡的氣氛實在是壓抑,一度讓簫逸喘不過氣來。

他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學姐的肩上走出屋子。

院子里擺了幾個桌子,一群老人正坐在周圍,小聲的商量著後事的操辦。

見簫逸走出屋子,有老人對著他招了招手,簫逸見狀走了過去。

「小簫啊,既然你回來了,而且你也是男人,文月後事的操辦你也應該搭把手,畢竟你也是文月家裡唯一的男人了。」

「本來我們幾個老夥計商量了一下,把文月的後事大辦特辦,舉辦的熱熱鬧鬧的,把鎮上唱戲的隊伍也拉過來,不過還是想聽一聽你和清兒的意見。」

聞言,簫逸沉默了一會。

少頃,他才認真道。

「簡單一些吧,外婆年輕時候就生性淡泊,她走之後估計也不願意讓很多人因為她的事忙前忙後。」

喪事喜辦是老一輩人的傳統。

更何況外婆在這十里八鄉是出了名的大善人,不言桃李滿天,從她手上學了知識走出大山的孩子不計其數。

她把一輩子的青春奉獻給了教育事業,卻從不拿鄉親們的一針一線,畢竟那時候村子貧瘠,很多人家裡都揭不開鍋,更別提送孩子去學知識了。

那個時候講究干農活,古板的思想作祟很多人覺得讀沒用的書還不如多干點活有用。

都是外婆一家一家勸說她們把孩子送到學堂,並且免去了學費,還經常照顧學生的伙食。

就這樣,才給這個貧苦的村子造就出來了很多讀書人,從而通過知識順利的走出大山。

聽了簫逸這話,有老人點點頭表示默許,同樣也有人表達了反對意見。

「文月活著的時候就沒有享受過,走的時候難不成就這樣安安靜靜,不聲不響么?」

輕嘆一聲,簫逸開口道。

「安靜一點不好么?」

「有這麼多人為外婆送行已經很好了,況且,清漪估計也是不願意的。」

恰此時,屋子裡傳來驚喜的聲音。

外婆醒了。

簫逸也顧不上說話了,忙不迭的跑到屋裡。

……

再次醒來的外婆精氣神足了一些。

學姐正彎著腰附在她的身邊小聲的說著話,一會哭一會笑,小臉如同花貓一樣。

雖說外婆醒了,不過屋子裡的婦人卻沒有欣喜的表情,因為她們都知道這是外婆迴光返照的跡象,因為心裡還有事,還有話沒有說。

見簫逸走了進來,她們知道一家人有話要說,懂事的走出了屋子,將最後的時間留給她們。

簫逸走到床前。

外婆看了他一眼,看似紅潤的臉上帶著一抹笑意,緩緩道。

「你也回來啦。」

點點頭,簫逸只感覺嗓子眼裡堵的慌,他扶住學姐顫抖的肩膀,柔聲念了一句。

「外婆……」

「好啊,好啊,都回來了。」

外婆笑眯眯的說了一句,隨後看向清漪言語責怪道。

「哭什麼,外婆能看到你們心裡已經很開心了。」

「外婆知道自己熬不過這個夏天了,不過人總有這一天,走的早一些還能早一點去見你外公。」

「昨天我還夢到他了,他穿了結婚時候的西服,和年輕時候一樣帥氣,站在門口笑著對我說,我來接你去享福了。」

「他在下面已經等了我很久了,我很快就可以去和你外公團聚了。」

「……」

「小簫,外婆唯一的心愿就是清兒了,她性子比較安靜,性格善良,這是好事,但是容易受欺負,哪怕是受了委屈也憋在心裡,你以後多多照顧她一些。」

「外婆估計是喝不到你們的喜酒了……」

起初外婆的聲音還很有力度,可是說著說著音調就漸漸弱了下去。

趁著最後的一絲清明,她費力的伸出乾枯冰涼的手掌把清漪的小手抓到手裡,隨後又把她放在簫逸的手中,吃力道。

「小簫,我把清兒交給你了……」

說完這句話,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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