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道身影。
沒來由的,蘇允卿心底湧起一縷酸楚。
看著他明明已經冷的瑟瑟發抖,卻還是固執的站在樓前,蘇允卿就很想哭。
淚水彷彿珠簾一般從眼眶簌簌而落。
她哭自己的心軟,哭簫逸的狠心,她很想眼不見心不煩的回到床上睡覺,讓這個狠心的人兒就這樣在風中飽受一番摧殘。
可是腳步卻是如何也挪動不開。
月涼如水,隔著窗子,清輝灑落。
哪怕身處黑暗,她依舊能感受到樓下那人正努力的昂著頭,兩人隔著窗子相望。
冷死你好了。
你死了我也不活了。
忽而。
蘇允卿的肩頭披上了一件外套,楚菁那無奈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心軟了?」
「沒有~」
緊了緊外套,蘇允卿喃喃道。
你又怎麼可能沒心軟?
嘴硬心軟說的可不就是你么?
幽幽的嘆了一聲,楚菁對著樓下望了一眼,隨即攬住小學妹的肩膀柔聲道。
「先睡吧,就當是給他的懲罰了,等他凍的受不了了,自然也就離開了。」
嗡嗡的嗯了一聲,蘇允卿不再去想那狠心的人,強迫著移開目光,被楚菁帶著重新回到了床上。
……
二月天,霜花凝結。
燕京處於北方,夜裡的寒氣更是逼人。
夜風呼嘯而至無情的拍打著窗戶。
家家戶戶在此時早已經進入了溫暖的被窩。
只有簫逸,一個人眼巴巴的站在樓前。
夜很冷,寒風像燒刀子一樣死命的刮著臉頰,有種火辣辣的疼痛感。
可簫逸此時卻沒有任何怨言。
他知道自己活該,哪怕這冷風再盛一百倍,他也不會離開這裡。
犯了錯,自然要彌補。
更何況這是不可原諒的一次錯誤,很可能讓蘇允卿一輩子也解不開這個心結。
可是這個時候的簫逸除了用這個笨辦法之外並無他法。
這個時候的蘇允卿很脆弱,稍有一絲風吹草動便有可能讓她瀕臨崩潰,簫逸哪怕準備再多的驚喜和浪漫都無濟於事。
所以他只能小心翼翼的放低自己的姿態。
讓她看到自己的狼狽,讓她看到自己的無助,讓她看到自己的落寞。
只有這樣,才能激起她心裡的柔軟,激起她的保護欲。
保護欲並不只是男人的特權,女人在很愛一個男人的時候也會處心積慮的去保護他。
每個女生的心裡都有著一縷潛在的母性光輝。
這個辦法很笨,甚至還有些無恥,可是也是目前最行之有效的方法了。
一天不行,那就兩天,兩天不行那就三天。
只要她願意和自己說一句話就行。
只要她願意開口,那麼事情就還有轉折的餘地。
哀莫大於心死。
無視往往比尖酸刻薄的言語更讓人絕望。
——
——
紅日初升。
沉寂了一夜的大地再次恢複了喧囂。
上學亦或是上班的居民走出公寓皆是看見了奇怪的一幕。
一個男生俯卧在假山一旁,他的臉頰凍的發紫,嘴唇乾裂,頭髮上還凝結了絲絲的霜花。
略顯單薄的身影緊緊的摟著自己的肩膀,似乎睡的正熟。
路過的居民皆是好奇的打量著,心中狐疑。
這是哪個喝醉的流浪漢么?
怎麼在外面睡了一夜?
這麼冷的天,也不怕猝死?
而此時,一個小姑娘背著書包奔奔跳跳的從公寓里走了出來。
她看了一眼公寓外,忙捂住小嘴,口中驚呼一聲。
「呀!」
「這個大哥哥怎麼還在這裡?」
下一秒,她又蹭蹭蹭的跑回了電梯。
幾分鐘後,她拿著一件厚厚的羽絨服走了出來。
正在睡夢中的簫逸忽然感覺身上一暖,下意識的他,猛的握緊了正在拭去自己頭上凝露的小手。
「別走。」
簫逸還以為自己的行為感動了蘇允卿,結果下一瞬,聽到了一聲甜甜的嬌笑聲。
「嘻嘻~」
「大哥哥,我可不是你女朋友哦~」
「大哥哥,姐姐還沒有原諒你么?」
微微睜開一絲眼縫,簫逸看清了身前的人。
扎著羊角辮的小姑娘,眯著眼睛直樂,滿是膠原蛋白的小臉上掛滿了新奇的笑容。
「謝謝你啊。」
虛弱了回了一句,簫逸也沒有拒絕小姑娘的好意,用力的裹緊了身上的羽絨服。
這一夜確實把他凍的夠嗆。
若不是他體質驚人,這一夜下來指不定身體出了什麼毛病。
「嘻嘻,大哥哥,我要上學去了,再不去就要遲到啦。」
「放學再來找你玩哦~」
「對了,要加油呀。」
說著,小姑娘沖著簫逸揮揮手,腳步雀躍的跑開了。
上班圍觀的人群在此時也漸漸散開。
都是為了生計奔波忙碌的凡人,他們並沒有那麼多功夫去憐憫一個同樣可憐的人。
倒是有很多小孩子看著簫逸這狼狽的模樣很是有趣。
就在簫逸再次陷入沉睡之際,他的身邊多了幾瓶水,還有幾塊麵包。
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小公主心疼他留下來的。
等到蘇允卿和楚菁走出公寓時。
樓前熱鬧的場景已經恢複了冷清。
只有那一道在朝霞掩映中睡的正香的人兒顯得格外刺眼。
畫面有些狼狽,甚至於還有些滑稽。
可蘇允卿的心卻猛的揪了起來。
她準備向前,結果卻被楚菁一把拉住。
對著她微微搖了搖頭,楚菁拉著蘇允卿走向了地下停車場。
……
……
扭了扭僵硬的脖子,簫逸睜開眼來。
時間已經來到了早上十點。
他是被餓醒的。
昨天到今天,差不多一天一夜,他還沒有吃一點東西。
看了眼身邊的麵包和礦泉水,簫逸心中一軟。
強忍著心頭的酸澀,他狼吞虎咽的吞了個乾淨。
最後拍拍屁股,腳步蹣跚的離開了公寓。
……
酒店內。
簫逸洗了個熱水澡,又喊來服務生準備了一點食物,這才有功夫回覆手機里那持續不斷的消息。
【鄧海洋:老三,你幹嘛去了?今天怎麼沒來上課?點名我幫你喊到了。】
【趙雅欣:怎麼樣了?聯繫上允卿了么?】
【小小:哥~】
……
【清漪:簫逸……】
長吁了一口氣。
簫逸一一回覆了消息。
只是最後這一條,簫逸卻是不知道該如何回她。
蘇允卿是受害人。
可姜清漪心裡的難過未必比她少了,甚至她背負的枷鎖要更加沉重一些。
深呼吸一下,簫逸撥通了姜清漪的電話。
沒幾秒,電話便被接通。
只是卻沒有人說話。
好一會,手機那端才傳來隱隱的哭腔。
「簫逸……」
短短的兩個字,一聲輕喚,卻聽的簫逸的心都快要碎了。
這一夜自己在冷風中度過。
那姜清漪呢?
是在自責,是在懊悔,還是在百般委屈中?
強打起一絲精神,簫逸隨意道。
「你還好么?過兩天我就回去了。」
「你不是說想在蘇州買一套房子么?等我回去,我們就去選地方。」
兩人沒有多餘的言語。
姜清漪也沒有問蘇允卿的情況,因為她知道有進展,簫逸一定會告訴自己。
她只是安靜的聽著簫逸的碎碎念,念著她們的過往,念著以後的生活。
……
燕京大劇院。
有了楚菁的存在,蘇允卿的考核很順利。
只是所有人都看的出來這個新成員的心情很不好,臉上也沒有什麼笑容。
當然,這並不影響她用出色的舞蹈技術征服了考核的人員。
自此。
蘇允卿便算是成功成為了燕京舞蹈團的一員。
距離她登上國家大劇院的夢想也更近了一步。
燕京舞蹈團的成員並不多。
除了有任務在外的成員外,留在燕京的也只有十餘人而已。
每個人都是赫赫有名,網上隨便一搜,都能搜出來各種舞蹈視頻,頭銜也是個定個的耀眼。
有名副其實的舞蹈藝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