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虛偽與貪婪的。
簫逸從來不否認自己的貪得無厭。
只是，此舉難免會對蘇允卿她們來說有些愧疚。
可是事已至此，真的讓他放手其中一個。
他自認為做不到。
年初一的夜很冷。
涼月幽幽，寒風徐徐，坐落在群山萬壑之中的小山村莫名顯得有些寂寥。
白雪裝點著世界，在這樣一個光照稀少的地方，積雪想要化掉，起碼也需要兩三個月的時間。
正目光恍惚的看著遠處無垠的雪域，簫逸的肩頭忽然披上了一件外套。
「外面冷，回屋吧。」
身後響起學姐那關切的柔軟腔調。
簫逸沒有回話，只是反手握住她的柔荑，將她摟在懷裡，姜清漪默默的看了他一眼，繼而安靜的依在他的懷裡，兩人並肩的站在破敗的屋頭下。
夜靜謐無聲。
……
……
新年的氣息撲面而來。
到了年初二，小山村裡變得忙碌起來，家家戶戶開始了頻繁的走動。
而這時候大多數村民也都知道了將有一對新人幾天後在這個村裡舉辦婚禮。
對於冷清慣了的小山村來言結婚可是一件大喜日子。
況且新娘還是她們從小看到大的姜清漪。
自然一個個都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孫女忙前忙後著拾掇著婚禮的事宜，院前的空地被清理乾淨了一大片，到時候會在這裡舉行婚禮儀式。
簫逸又打電話找來鎮上的幫辦。
雖說在學姐看來，有一個婚禮就心滿意足了，哪怕沒有什麼賓客，哪怕沒有多麼隆重，可是簫逸卻不這麼認為。
結婚這種事一輩子很可能就有一次。
學姐可以不在乎，但是簫逸不能不當回事。
到了年初三時，婚禮的場地已經布置完成，鮮花鋪滿，紅毯及地。
本來簫逸還準備請一個司儀過來，可是外婆卻說不需要。
簫逸自然是尊崇外婆的意見。
——
大年初四。
立春。
宜祭祀，嫁娶，沐浴，祈福。
一大早，老人們已經在屋子裡準備著中午的婚禮宴席。
而姜清漪則是坐在屋裡，由外婆親手給她化妝。
沒有繁複的頭飾，沒有華貴的禮服，聽著外婆的小聲絮叨，看著院外來回走動的老人們，姜清漪卻覺得心裡格外的甜蜜。
簫逸呢。
則是在一群的大媽的簇擁下，在東屋頭聽取著婚後的經驗。
每個地方的風俗不一樣，簫逸既然入鄉隨俗，身邊又沒有長輩前來，這村裡的大爺大媽們自然也就成了他的長輩。
只不過一些閨房之話被這些大媽從口中說出，簫逸還是不由聽的一愣一愣的，面紅耳赤。
「喲，小夥子臉紅什麼？」
「大娘年輕時候可比你膽子大多了。」
「是是是，大娘說的對。」
強忍著臉上的燥熱，簫逸乖乖的聽取意見。
吉時已到。
婚宴準備完畢。
簫逸換上外公的黑色衣服，手捧著一簇鮮花走出屋子。
不多時，學姐在外婆的帶領下同樣來到了院子里。
而院子里此時已經坐滿了前來參加宴席的村民，一個個臉上帶著發自肺腑的笑容。
婚宴很簡單。
四五桌。
桌上的菜肴也不算多麼豐盛。
簡單的開場白之後，婚禮的流程便算是結束了。
然後就是一對新人挨個敬酒。
簫逸帶著姜清漪一桌桌的陪酒，老人們也不吝嗇的誇讚新郎官長的俊俏。
直到太陽即將落山之際，婚禮才堪堪結束，村民們相繼離開，臨走還不忘打包一些沒有吃完的食物，簫逸也喝的七葷八素。
雖然都是一些大爺大媽，可是那酒量卻是不俗，繞是簫逸的海量也禁不起這樣灌。
日光漸漸昏暗下來。
簫逸被姜清漪攙扶著走進新房。
新房就是西廂房重新裝飾了一下。
不僅傢具都換上了喜慶的顏色，被褥也換成了綉著鴛鴦的大紅喜被。
小小目光看著頭頂的天花板安靜的躺在被褥里。
簫逸看的一陣愣神，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姜清漪看出了他的疑惑，輕聲解釋道。
「簫逸，這裡的婚禮初夜，婚床都需要那些未過門的女孩子壓床，越親越好，這樣寓意著以後的生活幸福美滿。」
聞言，簫逸也是明白過來。
川渝這一代的婚禮確實流傳著這樣的習俗，在新人入洞房前還有著鬧洞房這麼一說。
只不過這個小山村裡都是一些大爺大媽，總不至於讓他們來鬧洞房吧，那成何體統，這一項便算是省去了。
而未出閣的少女壓床的任務自然就落到了小小的頭上。
看著聯袂走進來的簫逸二人，小小從床上走下，悠悠的看了一眼姜清漪，隨後欣喜道。
「清漪姐，你今天真好看。」
「我以後是不是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喊你嫂子了？」
「小小~」
這話頓時給姜清漪鬧了個大紅臉。
嬉笑一聲，小小又看向簫逸，撇撇嘴哼唧著：「哥，今後清漪姐可就是你老婆了，你以後要是敢不對她好，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說著，小丫頭惡狠狠的揮了揮自己的小拳頭，接著又從自己的口袋裡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個包裹的紅布。
打開紅布，裡面是一塊銀手鐲。
小小看著那根手鐲，眼中有些不舍，隨後還是認真的將手鐲遞到簫逸手裡。
「喏，這是媽小時候給你準備的，說是留給她未來的兒媳婦，只不過怕你性子跳脫，不小心弄丟了，就讓我替你保管著。」
「現在你可以給清漪姐戴上了。」
看著手中的手鐲，簫逸腦袋有些發懵。
這不是？
畫面回到了十年前。
那時候小小還是個七八歲的毛丫頭，某一天看到母親在收拾著自己的衣櫥，發現了這隻銀手鐲，便問道。
「媽，這個手鐲好好看，你怎麼不戴啊？」
「這是給未來兒媳婦準備的啊。」
母親笑道。
兒媳婦？
小丫頭計上心來，耍起了小孩子脾氣：「媽，以後我做哥哥老婆，這個手鐲就給我唄？」
架不住女兒的哀求，母親或許也懷有其他的心思便將這個手鐲給了小小。
之後隔三岔五小小便拿著手鐲在簫逸面前炫耀。
嚷嚷著以後要給他當老婆。
只不過年紀越來越大，少女心的矜持下，此事便沒有再提起。
不過簫逸知道。
這隻手鐲是小丫頭準備留著自己結婚時候用的。
……
見老哥犯愣，小小忙推搡了他兩下，嘴上不滿道。
「還傻站著幹嘛？給清漪姐戴上啊？」
意味難明的看了她一眼，簫逸點點頭，在學姐那面若桃花的俏臉注視下，鄭重的將銀手鐲戴在了她白皙的手腕上。
吸了吸鼻子，小小揶揄道。
「好了，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就不打擾你們小兩口親密了。」
「春宵一刻值千金哦。」
說著小小回頭看了一眼清漪姐手腕上的手鐲，推開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