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狗的哀嚎】

卧室靠南。

正對著窗外的假山。

原本的怪石嶙峋如今早已被大雪覆蓋,天地白茫一片,不需掌燈,透過窗外的雪光,屋內便已經足夠亮堂。

卧室不大。

牆壁是藍色的壁紙包裹,上面點綴著各種飾品玩偶。

粉紅色的小床,淡黃色的窗帘,潔白的床單,紅木書櫃,以及牆角一架散發著清香的梨花古箏。

光從卧室的整體格局來看,少女氣息十足。

簫逸可以想像的到這間卧室的主人是一個什麼樣的性格。

只不過……

沈蟬衣坐在木製的椅子上,微微抬頭,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饒有興趣的看著簫逸。

說不害怕其實都是假的。

眼前的畫面太過詭異,簫逸完全拿捏不住這個女人到底想幹嘛。

而她帶自己來這裡又是緣由為何?

忽的。

沈蟬衣起身。

她走到書櫃前,緩緩按下某個書籍背後的按鈕,繼而書櫃從兩邊分開,中間突顯出來一個暗門。

回來看了一眼簫逸,沈蟬衣走入其中消失不見,暗門又隨之合上。

嗯?

簫逸看的一頭霧水。

啥意思?

不管自己了?

不過隨著沈蟬衣走入暗門裡,簫逸那一直懸在嗓子眼的心這才稍稍舒緩一些。

不管為啥,起碼看她那模樣並沒有像第一次那樣一言不合就對自己下手。

簫逸總感覺這女人想要告訴自己什麼。

空落落的卧室里,夜風肆虐的拍打著窗戶,此時已經是凌晨時分。

……

走到書桌前,簫逸認真的打量著上面的東西。

一個相框,一本筆記,一束插花,以及一個已經有些年歲的兔八哥。

凝眸看向那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個穿著粉紅裙子的小女孩。

不出意外,這個小女孩應該就是這間卧室的主人。

可看那女孩眉眼,依稀還能看出一絲沈蟬衣的影子。

這間卧室是屬於沈蟬衣的,這個簫逸並不意外。

從她對這棟別墅以及這間卧室這麼熟悉便可以看得出來。

隨即簫逸又將目光放向一旁的筆記。

筆記本已經有些泛黃,靜靜的擺在枯萎的花束下面。

簫逸心中泛起了嘀咕。

要不要看?

偷看別人日記貌似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情。

可是看沈蟬衣那模樣好似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看不看?

或許她帶自己來這裡,本來就有著這方面的想法?

想了想,簫逸最終還是翻開了那本泛黃的筆記。

……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

寂靜的卧室內沒有任何動靜。

簫逸卻看的面紅耳赤,呼吸加速。

倒不是那日記中記載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而是從第一頁開始,全都是有關於小女生那稚嫩的心事。

比如今天和哪個同學鬧矛盾了。

哪個好朋友喜歡上了隔壁班的小男生。

甚至於還有一些隻言片語記載著年幼時對於另一半的幻想。

字跡清秀,一行一行訴說著少女那不為人知的秘密。

簫逸就感覺自己現在像個猥瑣的大叔,某種惡趣味在逐漸滋生。

不過有一說一,這種窺視別人隱私的感覺還真的挺上頭的。

就連身後突然出現了一個黑色的影子他都沒有察覺。

忽明忽暗的光影之中,沈蟬衣安靜的站在簫逸的身後。

目光停留在他那微微泛起的嘴角,狹長的眸子裡帶著一絲迷茫與掙扎。

終於。

簫逸翻到了日記的最後一頁。

本以為還是那些小女生的雞毛蒜皮的小事,沒想到卻是一首詩。

一首與之前畫風差異巨大的詩。

【墨水落難了】

【鬼影訓斥著烏鴉,變態裸體啃噬著白骨】

【夜擱淺於黑色】

【燒紙,敬酒,狗的哀嚎,賊的墊腳】

【黑漆,爐灰,癌症晚期的枯萎,不可回收】

【黑白影片的泥,髒水桶中的醞釀】

【黑風,黑空氣,黑呼吸,黑色的葬禮】

【入超的苦難,破碎的魂,兩隻腳的蜘蛛】

【黑色把以往的美好全部澆滅】

【這使得陰暗面苟延殘喘】

【等一場開天闢地的大雨】

【洗掉全宇宙的黑】

獃滯!

驚愕!

以及難以置信!

這是小女生寫的?

看完簫逸整個人都頭皮發麻起來。

整首詩充滿了濃濃的厭世之意,字裡行間全是數不清的黑暗。

這不像是詩,反而像是一個人內心深處最可怕的獨白。

簫逸不敢相信這是一個看上去只有七八歲的小女生能寫出來的東西。

驀的。

身後傳來一聲呼哧的聲音。

像是在笑。

只不過笑聲卻有些沙啞乾裂。

——

——

「我說親愛的,你到底怎麼回事?」

躺在床上,花子玉看向一旁渾渾噩噩的蘇雲卿心中很是不解。

這女人咋回事啊?

搖了搖頭,蘇雲卿有些疑惑,她開口道。

「玉,我把你喊回來到底是為啥?」

「為啥?」

聞言,花子玉呆了。

她伸出小手在蘇雲卿眼前揮了揮,然後無語道。

「你不是一直跟我說你想起來有一個男人,那個男人和你關係還很親密,然後你也記得他是誰,然後就讓我馬不停蹄的回來了啊?」

花子玉沒敢說她和那個男人上床的事,畢竟這是她的忌諱,她可不敢提。

「男人?」

低聲重複了一遍,蘇雲卿直感覺自己頭昏腦漲,腦袋彷彿要炸掉了一般。

自己好像忘記了一件特別重要的事情,一個特別重要的人。

只不過不管她去如何回想,卻想不起來絲毫的細節。

沒有任何預兆,這種感覺讓蘇雲卿心裡失重到了極點。

見閨蜜抓著頭髮,一臉茫然失措的模樣,花子玉感覺自己的人生觀價值觀都受到了挑釁。

不是吧?

是你跟我說你想起來一個男人。

結果我回來了,又遭遇了綁架,你現在跟我說你又忘了?

那你讓我回來幹嘛?

逗我玩呢?

我在法國喝紅酒,欣賞帥哥它不香嘛?

遲疑了一下,花子玉推了推蘇雲卿小聲道。

「親愛的,要不你去睡一覺?」

「我記得你都是每次睡醒就想起來很多事情的,而且現在天色也不早了。」

點點頭,蘇雲卿失魂落魄的走到床邊,重重的跌落在床上。

窗外的雪勢越發大了。

飛燕此時已經席捲整個江蘇境內。

這一場雪颱風似乎想要把往年欠下的雪一次性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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