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雲夢公司。
巨大的落地窗前,花子玉端著一杯紅酒,目光慵懶的俯瞰著窗外的江楓漁火,霓虹閃爍。
蘇雲卿坐在總裁椅上,處理著近日來堆積的文件。
少頃抬起頭來,揉了揉酸澀的眉心抬頭問道。
「你確定了?」
揚起白膩的頸項將杯中紅酒一飲而盡,花子玉紅唇微吐不屑道:「既然你這兩天已經恢複了許多,老娘難得回國一趟,怎能不去會一會他。」
「允卿妹妹連我都不捨得欺負,老娘哪忍心讓她被其他渣男禍害?」
話雖如此,花子玉也是出於一片好心,可是蘇雲卿心裡還是有些隱憂。
他見過太多優秀的男人,可每個人在她面前都是一臉討好,甚至於卑躬屈膝,可唯有簫逸一時讓她拿捏不住。
連她親自出馬都毫無進展,更別說花子玉了。
說句不好聽的,她怕自己的這個閨蜜稍有不慎反而把自己搭進去了。
這可是她唯一的知己了。
若是她再被那個渣男迷了眼,那她蘇雲卿可就真的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了。
「喂,我說親愛的,你那是什麼眼神嘛~」
「對付這種小男生,老娘還不是手到擒來?」
說著,花子玉走到蘇雲卿身前,伸出玉手捏了捏她白皙的下巴,嬉笑道。
「這幾天看你臉上氣色好了許多,怎麼?沒夢到那個男生了?」
「別鬧。」
一把拍開閨蜜作怪的手,蘇雲卿拄著下巴望著窗外的夜色闌珊感慨道。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開始自己很反感,反感的讓我幾乎發狂,可是這幾天下來反而漸漸的習慣了。」
「有時候我都會無意識的誕生出若是能找個男朋友也挺好的荒謬想法。」
荒謬么?
花子玉沉著眼眸,心中倒是樂見於此。
作為蘇雲卿最好的閨蜜,花子玉自然不願意她走上這條不歸路。
也不能說是不歸路,現代社會,這種現象並不少見,越優秀的女性挑選男朋友的眼光越高,甚至於找不到能夠讓自己動心的。
以蘇雲卿的條件,且不說她自身的資產,便是說她的相貌,這世上能配得上他的男人也是少之又少,她會誕生出這種想法也不稀奇。
可是她錯就錯在她把目標放在了自己的妹妹身上。
若是正常的女女之愛,花子玉可能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可是允卿妹妹是個正常的女人,她自然不希望被這個不靠譜的姐姐拖下水。
斟酌了一下,花子玉試探道。
「要不這兩天去參加一些酒會,認識一些青年才俊?」
這話的意思不言而喻。
蘇雲卿卻是搖了搖頭,斬釘截鐵道:「沒興趣。」
繼而又道。
「玉,我知道你擔心什麼,有些事我也不想隱瞞你。」
「我雖然因為這幾段記憶確實對男人的感觀好了不少,但絕對不是所有的男人,你明白嗎?」
我明白啥?
你看我胸這麼大,你覺得我的智商能明白么?
撇撇嘴,花子玉在心中腹誹著。
稍許好奇道。
「你是說如果那個人是你夢裡出現的那個男生,你就不會反感?換成其他人,還是會厭惡?」
「也可以這樣說吧。」
幽幽一嘆,蘇雲卿也沒有反駁。
近一個月的記憶洗刷,確實消磨了她的很多意志,她也不知道是因為出於本心還是畫面的刺|激,她很想去看看這個曾經被自己遺忘的男生。
可是,這段時間她試過各種方法,都探尋不到一絲他的蛛絲馬跡。
如此一來,反而更加加深了她某方面的強烈慾望。
你想想看,每天一閉上眼,自己與某個男生纏綿的畫面便浮現在眼前,揮之不去,避之不了,即便是一塊石頭也做不到無動於衷。
好在蘇雲卿的心理素質足夠強大,換作一般女生怕是早就得了失心瘋了。
一方面是對於妹妹那愛而不得的情愫,一方面是某個記憶深處不斷縈繞的男生,兩種不同的情感交錯讓蘇雲卿渾渾噩噩其中,難以自拔。
「可是親愛的,那個男生是誰到現在也沒有個頭緒,這幾天我幾乎問遍了大學同學,她們都不記得有這個人啊。」
聽了閨蜜這話,花子玉又頭疼起來。
豈不是說又陷入了僵局?
花子玉如今恨不得找個男人強行把蘇雲卿塞給他,這樣就能拯救允卿妹妹脫離苦海了,可是她也知道這個想法不現實。
她唯一不反感的男生自己又不知道他是誰,還不知道在哪個天涯海角。
「算了,不說這事了,天色不早了,該回去睡覺了。」
合上桌上的文件,蘇雲卿伸了個懶腰站起身來,隨後又轉頭追問道。
「你真的要去見見他?」
「怎麼?不行么?」
一挺胸,花子玉傲慢道:「本小姐出馬,隨便勾勾手指他還不得乖乖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呵~」
冷笑一聲,蘇雲卿不以為然:「別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啊啊啊啊,你敢懷疑我的美色,看老娘今晚不給你點顏色看看。」
打鬧之中。
一輛紅色跑車趁著夜色駛離東方之門。
——
——
天色大亮。
簫逸悠悠轉醒。
一睜開眼便看見床邊正站著一個女生小心翼翼的看著自己。
她穿著白色的連衣裙,頭髮輕挽,口罩遮在臉上,只露出一雙含羞帶怯的大眼睛來。
見簫逸望向自己,沈蟬衣忙受驚的往後縮了一步,她指了指一旁擱在凳子上的早點,又將小手擰巴在胸前。
黑漆漆的眼珠子轉動了半天,簫逸這才明白過來眼前的這個女生怕是又換成了白天那人。
哎。
這都叫什麼事嘛。
直起身子,簫逸發現自己已經恢複了行動,久違的力量盈滿全身,讓他忍不住想要仰天長嘯。
再看一眼所處的環境。
席夢思柔軟整潔,茶几電視,壁櫥衣櫃,這好像是家酒店。
「這是你的酒店房間么?」
簫逸問道。
聞言,沈蟬衣點點頭,羞答答的看了他一眼又忙害羞的底下頭去。
簫逸現在心裡有一肚子疑惑。
那個封閉的房間在哪裡?
她怎麼會如此熟練的操作那些儀器?
她嘴上說的未完成的事到底是什麼?
那間破敗的棚戶和她有什麼關係?
還有她身上穿的衣服,為何會穿民國女學生的服飾?
種種疑點讓簫逸感覺頭大。
【她,她沒有傷害你吧?】
思慮間,一個小巧的手機遞到簫逸的眼前,屏幕中寫著這句話。
她?
望著這行字,簫逸一呆,難不成白天的她知道晚上的她的行為?
抬起頭來,簫逸直視著沈蟬衣的小臉,可沈蟬衣卻不敢和他對視,拿著手機的小手都在止不住的顫抖。
驀的,簫逸的表情變得柔和,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示意她坐過來。
猶豫了一下,沈蟬衣這才小心翼翼的坐到簫逸的旁邊,小屁股擱在上面半個,一雙小手幾乎揪成了麻花。
「我聽姚素說,你喜歡我?」
一句話落下,沈蟬衣的小臉刷的變的粉紅,連耳根處都泛起顆顆的紅點,她慌張的擺了擺小手,大眼睛裡積蓄著水霧,委屈的似乎隨時都能哭出來。
她低下頭慌亂的在手機上編輯著文字,隨即又遞給簫逸。
【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
幹嘛要說對不起?
這句話瞬間給簫逸整不會了。
看著坐在一旁戰戰兢兢的沈蟬衣,簫逸實難將她和昨晚的那個沈蟬衣結合在一起。
這真的是同一個人么?
白天嬌羞膽怯,一到晚上就變身午夜殺人狂魔?
簫逸也沒有再追問。
主要目前他依舊不確定她是不是分裂成了兩個人格。
雙重人格雖然稀少但並不是沒有,雖然不確定沈蟬衣的身上具體發生了什麼,不過簫逸用腳想也能知道她的遭遇必然是凄慘的,那麼會分裂出另一個保護人格也正常。
同時還有另一種可能。
那就是這個看似羞羞答答的沈蟬衣只是她刻意偽造出來的一個形象,那個午夜殺人狂才是她真正的面目。
同樣,反推也一個道理。
對於這個女人,簫逸怎麼猜測都不為過。
目前迷霧重重,在不確定她的真正意圖之前,簫逸有些話自然不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