術前的準備比較繁瑣，而且還涉及到明年的世界外科手術大賽的事兒，要準備的東西更多。
不過周從文沒管，肖凱、袁清遙以及下面的醫生完成的很好，井井有條，周從文樂得偷懶。
第二天，周從文帶著肖凱、韓處長去接自家老闆。
黃老似乎永遠都不會變似的，依舊是那麼一副模樣，背手弓腰、趿拉著鞋，緩步走出機場。
「老闆！」周從文弓著身子迎上去，對黃老身後的鄧明視而不見。
「準備的怎麼樣？」黃老問道。
「沒問題，我辦事，您放心。」周從文笑著回答道。
和自家老闆說了一句話後，周從文才抬頭沖鄧明微笑，「鄧主任……現在已經應該叫鄧院長了吧。」
「還沒。」鄧明道，「要年底。」
「嘿嘿。」周從文用力的拍了拍鄧明的肩膀，砰砰作響。
「勞什子的院長。」黃老用極低的聲音腹誹了一句。周從文雖然沒聽清楚，但他知道自家老闆在說什麼。
不過老闆終究還是老了，一座大山註定要轟然倒塌，這不是人力能逆轉的。所以生前身後事必須要做，老闆也是人，總有些牽掛，比如說自己。
「老闆，雞爪子給你備好了。」周從文笑著說道。
「先去看患者。」
涉及到介入手術治療瓣膜疾病，黃老的意識里連雞爪子都沒有那麼美味。
周從文嘿嘿一笑，「老闆，文章什麼時候寫？」
「先準備100台手術。」
「很快的。」周從文道，「半年時間？」
「周教授，什麼文章？」肖凱湊趣問道。
「發表在柳葉刀上的文章。」周從文道，「這篇文章的發表，估計要撼動整個心胸外科。」
「撼動說不上，介入手術也只能做一部分瓣膜疾病，說不上全部。以他們的烏龜性格，就當是看不見。」黃老也有尖酸刻薄的時候。
對於心胸外科被蠶食，而心胸的醫生卻得過且過，黃老極為不滿。
「老闆，教科書都是您編纂的，別在意這點事。手術誰做不是做呢，對吧。」周從文帶著黃老、鄧明等人走去停車場，一邊走一邊和黃老打趣道。
「呵呵。」黃老有些無奈的笑了笑。
「您那是什麼笑，所有醫學生都知道您的名字，至於心胸么，就那麼回事吧。」周從文道。
「可不僅僅是所有醫學生。」
黃老背手弓腰，緩緩說道。
「哦？」周從文一怔。
自家老闆什麼脾氣，他清楚的很。涉及到這種事兒，老闆一般都不願意說。對老闆來講，根本沒必要顯擺。
可就是這種性格，一旦說出口，那就是必然存在的大事。
周從文好奇，「老闆，還有什麼事兒瞞著我。」
鄧明也很奇怪的看著自家老闆。
老闆今兒是高興，所以話也比較多，鄧明心裡清楚。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兒嘍。」黃老微微一笑，「我想想是哪年。」
「老闆，到底是什麼事兒，您先說說。」周從文催促道。
「怎麼跟猴子一樣一點耐心都沒有。」黃老斥道，「咱們看病的醫生，最忌諱的就是心浮氣躁。不管遇到什麼事兒，都要沉心靜氣，泰山崩於眼前而不變色。」
「老闆教訓的是，到底是什麼事兒。」
「李時珍，你見過畫像么？」黃老問道。
「見過啊，好多藥科大學的雕塑都是李時珍。」周從文說著，猛然一怔，他直接站住。
肖凱就像是周從文的影子一樣，雖然猝不及防，但也隨著周從文站住。
鄧明愣了一下，周從文這是想起什麼來了呢？
「老闆！」周從文的聲音忽然大了幾分，「我就特么說看李時珍的雕塑覺得眼熟，怎麼跟您有幾分像呢？！」
「最開始的畫像就是照我畫的，能不像么。」黃老微笑說道。
「！！！」
「！！！」
所有人的下巴同時掉落，砸在腳面上。
「蔣老先生去世了。」黃老也沒賣關子，繼續緩緩說道，「那時候……應該是1959年，我給蔣老先生看病，當時他接了一個命令，要畫杜甫和其他人的畫像。」
「史料記載，根本沒有杜甫等人到底長什麼樣子，你說怎麼辦？」黃老背手弓腰，悠悠說道。
「嗷嗷嗷！」周從文真的像是猴子一樣快步走到黃老身邊，「那李時珍的樣子，該不會是照著您年輕時候畫的吧。」
「當然。」黃老哈哈一笑，「蔣老說我有幾分醫者的神韻，就按照我的樣子畫的李時珍。」
「……」周從文徹底無語。
這段秘辛上輩子老闆可沒和自己說過。
竟然還有這事兒！
「老闆……這也……太草率了吧。」鄧明喃喃說道。
也就是鄧明，身邊的肖凱和韓處長壓根不敢這麼說，即便是周從文也不敢。
「沒辦法，蔣老手頭根本沒有那些古人的資料，畫像也無從畫起。」黃老道，「我的形象做了一定的修改，但杜甫的畫像可是蔣老對著鏡子畫的自己。」
「！！！」
這回周從文都被驚到，竟然還有這事兒。
「真是一模一樣。」黃老道，「我有時候回憶過去，咳咳咳，年紀大了，總是願意做這些無用功。想到蔣老，我不願意看照片，而是看教科書上蔣老的那張自畫像。」
說哦，黃老哈哈一笑，「頗有神韻，頗有神韻啊。」
頗有神韻，周從文對自家老闆的評價表示遺憾。
杜甫的畫像，好像就是最近這些年，隨著進入網路時代開始被各種惡搞。什麼騎自行車之類的都在網路上傳播，沒想到是大畫家蔣老照著自己的畫的。
他老人家泉下有知，知道自己的畫像被惡搞，不知道是不是會哭笑不得。
「老闆，還真別說，李時珍的雕像和您更像。」周從文道。
「沒什麼意義。」黃老揮了揮手，「抓緊時間完成手術，這才是真的。早點進入臨床，還要找你的小女朋友問問能不能降低成本。」
「老闆，降低成本就意味著不好用。」
「總有一個臨界點，別偷懶。」黃老斥道，「實在不行，咱們自己改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