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9章 天生我材必有用

沈浪在ICU,生死不知。

但生活還在繼續,奔湧向前。

雖然和沈浪認識的人感覺像是少了一點什麼,可總不能因為他就讓醫療工作停滯。

陸天成最近很迷茫,尤其是看見周從文一個電話找來黃老和912的重症組對沈浪進行治療的時候,他的心情格外異樣。

周從文和自己遇到的所有人都不一樣。

陸天成甚至把自己替換到沈浪的位置上去想。

如果要是自己,在江海市人民醫院的話,哪怕是和祝軍關係最親近的那一刻也不會有人像是周從文關心沈浪一樣關心自己。

祝軍祝主任頂多去ICU看兩眼,連鱷魚的眼淚都不會流,最多就是嘆氣,說不定還會埋怨自己醫學常識不夠,以至於感染了狂犬病病毒。

而周從文呢,沒有絲毫埋怨,那時候的他一身殺氣,急的聲音嘶啞,滿眼血絲。

著急只是一方面,關鍵是人家牛逼啊!第一時間召喚來黃老,還帶著一個912的重症團隊。

一個重症團隊直接飛來醫大二院,這種事兒陸天成想都不敢想。

陸天成並不相信能把沈浪從鬼門關、以至於從奈何橋撈回來,畢竟那是狂犬病,死亡率百分之百的狂犬病!

可周從文的態度簡直讓人心生一種要跟著他干一輩子的衝動。

被社會按在地上摩擦的時間越久,陸天成本來以為自己不會再有熱血,可他這次是真的被周從文感動了。

只是機會給了自己,自己卻不爭氣,根本上不去手術。

陸天成極為苦惱、煩悶。

周從文每天晚上看護沈浪,白天回去休息,醫療組的大型手術少了,最近做的都是楔切。

有肖凱在,醫療組運轉正常,但陸天成能感受到肖凱在有意無意的控制著醫療組飛馳的速度。

這一點陸天成理解,一天十幾、二十台手術,除了周從文之外對於任何人都覺得太多,生怕出現問題。

周從文不在的這段時間裡,肖凱控制手術量也是應該的。

下午沒什麼事兒的時候,陸天成去重症看一眼沈浪,隨後會去楚院士的院士工作站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幫忙的。

對於陸天成來講,這已經是日常的一部分。

在江海市人民醫院,他和李慶華都知道自己、對方心裡在想什麼,也都留下了一定的退路。

兩人都懂祝軍的想法,只是從前的沉沒成本太多,以至於要不是遇到特殊情況打破這種環境,他們都還心存僥倖。

萬一呢。

這是溫水煮青蛙,陸天成知道,自己要是適應了,早晚有一天自己會被煮死。

所以他抓緊每一次開會的機會,結識全國的大佬。

如果說有一天被攆走,自己還有一條退路。

十幾年下來,這種行為已經成為了一種本能。

楚院士,是陸天成接觸過級別最高的大佬。

而且楚院士似乎並不排斥自己,陸天成每天上午做手術、看患者,下午去院士工作站幫幫忙,看看ERCP、ESD手術,日子過的倒也快。

當陸天成來到內鏡室,他能感覺到今兒楚院士的情緒有些異常。

「陸醫生,沈浪怎麼樣?」楚院士似乎有些興奮,有些忐忑,但勉強壓抑著。

「還冬眠呢,我聽黃老說剩2-3天,能醒就醒了,不能醒的話……」

陸天成只說到這裡。

剩下的話大家都懂,陸天成也不想提前說什麼不吉利的話。

「唉,沈浪那孩子多開朗。」護士長嘆了口氣,「怎麼說沒就沒呢。」

楚院士一皺眉,「黃老說能治,人還在呢。」

護士長欲言又止。

她和陸天成、甚至是張友的想法一樣,周從文和黃老、912重症團隊的努力就是死馬當活馬醫。

狂犬病能治?開玩笑。

估計就是周從文他太年輕,一時之間沒辦法接受身邊的小夥伴離開,所以才大費周章從912找來自家老闆甚至還調了一個重症組。

這就是胡鬧,可是所有人都希望自己躺在床上的時候有人可以為了自己不惜一切的「胡鬧」。

「楚院士,今天做什麼手術?」

「ESD。」楚院士不去想沈浪,沉聲回答道。

說到ESD的時候,楚院士的眼睛裡冒著光。

「黃老真是厲害啊,十幾年前就開始研究。」楚院士說道,「今天找了一個胃潰瘍的患者,潰瘍面很小,先試一試。」

陸天成沒說什麼,只是幫忙收拾東西、做術前準備,隨後站在角落裡看著楚院士和內鏡室主任開始做ESD。

耿主任的手術錄像估計他們已經能倒背如流,看了不知道多少遍。

ESD手術看著似乎很簡單,連陸天成都是這麼認為的。一點點遊離、止血就可以,雖然還有一定的技術細節,但那都不是事兒。

這個新術式的難點在於怎麼能想到。

陸天成很清楚,自己從前遇到很多反流性食管炎的患者,只是給患者開了葯,告訴定期觀察,從來都沒想到能進一步治療。

而黃老……

一想到那位佝僂著身子,彎腰背手、趿拉鞋的老人家,陸天成就從心眼裡佩服。

黃老雖已近暮年,但卻堅定的向前走著,沒有一絲的猶豫。

一個又一個跟胸外科沾邊的術式被黃老研究出來,眼看著就要在臨床推廣。

這才是師父,才是值得尊敬的前輩。

祝軍、王成發這種人和黃老相比……根本沒法比。一個是蠅營苟且,一個如紅日初升的少年一般奮勇拼搏。

這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

恍惚中,楚院士已經把胃鏡下進去,看見了患者胃壁上的潰瘍面。

先確定能不能手術,隨後楚院士按照黃老的手術步驟注射亞甲藍和腎上腺素、鹽水的混合溶液進行定位。

楚院士的手法比照黃老差了無數倍,光是定位這一項就能看出高下。

陸天成認真看著屏幕,心裡有著自己的判斷。

不說定位的時間長短,僅僅是注射點距離潰瘍面就很清楚的能分辨出來。

黃老是每個注射的位置距離要剝離的邊緣0.8cm,不多不少,陸天成甚至找了一個機會在機器上測量過。

誤差在絲米級別以下,堪稱是機器一般的精準,很難想像這是一位耄耋之年的老人做到的。

而楚院士做的則相當參差。

陸天成笑了笑,畢竟楚院士是搞內科出身,動手能力稍微差一點也無所謂。

局部注射後,楚院士開始遊離潰瘍面。

他的動作很慢,不像是黃老和周從文配合的手術,完全不見難度,彷彿一切都順理成章,原本就該如此。

可是當楚院士上手之後,才明白手術的難度。

剝離,馬上一片鮮紅色出現在術野里。

楚院士隨即準備止血,電凝上去點了一下後卻沒什麼效果。

明明出血點就在這兒,怎麼不行呢?楚院士怔了一下,隨即開始和內鏡室主任手忙腳亂的止血。

足足過了十分鐘,兩人才找到最開始的出血點,並止血成功。

光是邁了一步就差點沒做呲了,楚院士略有畏難情緒。

不過情緒是情緒,手術該做還是要做的,萬事開頭難,楚院士自己安慰自己。

接下來又是一陣忙碌,每找一個出血點進行止血治療都難比登天,完全沒有黃老和周從文|做ESD手術的時候那般輕鬆寫意。

看人擔擔不吃力,自己擔擔累斷肩,楚院士有些苦惱。

耿主任的手術視頻自己已經快研究爛了,眼前的患者和耿主任的錯構瘤性|息肉根本不能比,難度至少下降了兩個幾何數級。

就這,自己還是不行。

之前ERCP手術都是周從文「手把手」教的,很多難點楚院士有體會但卻沒有深刻認知。

如今自己按照一個手術錄像琢磨ESD術式,一上手楚院士就叫苦不迭。

難怪黃老術後會輕描淡寫的說止血才是最重要的,原來這麼難。

可楚院士也沒別的辦法,這個時間周從文還在休息,黃老和912的重症團隊看護沈浪,沒人能來幫助自己。

硬著頭皮做吧,楚院士只能繼續。

半個小時後,一個小小的潰瘍面只剝離了不到1/3的面積,楚院士老眼昏花。

「歇兩分鐘。」

處理完一個出血點後,楚院士無奈地說道。

他抬起頭看向窗外,舒緩眼部肌肉,讓自己的視力盡量恢複。

「楚院士,要不咱們找周教授來看看?」內鏡室主任也覺得相當棘手,他建議道。

楚院士搖了搖頭。

能不打擾周從文就不打擾,周從文晚上還要看護沈浪。

雖然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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