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平平安安過去。
第二天一早，黃老和912重症的人來接手。
沈浪安靜的躺在病床上，腦電圖在藥物的控制下顯得是那麼的平穩。
只是沒人知道在水面下，沈浪正在經歷著什麼大可怖的事情。
周從文匯報情況，黃老帶著查看了一早的化驗值，微調醫囑後就把周從文攆回去睡覺。
看著視野右上角的系統面板，周從文有些愁苦。
但畢竟是系統頒布的任務，尤其是100%上面偌大的一個×，給了周從文些許信心。
這相當於系統這個小傢伙蓋章判定狂犬病的死亡率不是百分之百。
有一線生機總是好的，要是在自己、老闆、912重症單元的呵護下沈浪還是不行，周從文也沒什麼好辦法。
命，
這就是命。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沈浪像是植物人一般的躺在病床上，每天的化驗檢查沒有絲毫好轉。
甚至連周從文都覺得沒有了希望。
直到第七天，轉機才出現。
沈浪血清中的抗狂犬病毒抗體的滴度開始逐漸上升！
這意味著沈浪的身體免疫力已經在對抗病毒的過程中逐漸佔據上風！
拿著化驗單，穩如老狗一般的周從文的手都情不自禁的開始顫抖。
「還行，你回去睡覺吧。」黃老淡淡說道。
「老闆，您說狂犬病抗體不會忽然沒了吧。」周從文問了一個極不專業的話。
這種可能性是存在的，但是從概率上來講不予考慮。
可這話從周從文的嘴裡問出來，可以證明他的心思已經亂成了什麼樣。
「關心則亂。」黃老瞥了一眼周從文，淡淡說道，「你回去休息，觀察兩天，要是血清中抗體滴度逐漸上升，就可以降低氯胺酮的用量；咪達唑侖也可以換成長效地西泮。」
「具體情況，還要具體分析。那時候才是最危險的時候，能醒過來，也就醒了。醒不過來……可能性比較小。」
聽自家老闆這麼說，周從文終於長出了一口氣。
或許沈浪還會有各種異常的神經系統反應，比如說舞蹈症等後遺症，但活著總比死了強。
而且這話是自家老闆說的，帶著某種權威性。
鄧明看到化驗結果後被驚的說不出話，他很清楚治療的全過程。
血清中提高的抗體濃度意味著沈浪身體的免疫功能完全開啟，正在清掃身體里的狂犬病病毒。
等周從文離開，鄧明才問道，「老闆，真的能活？」
「現在看是這樣，概率已經過了百分之五十。」黃老背著手站在床腳，眯著眼睛看躺在床上的沈浪。
「真是……」鄧明喃喃說道。
「不可思議？」黃老笑了笑，「不可思議的事情多了，要相信人體結構的複雜性與堅韌性。」
「可這是死亡率100%的狂犬病。」
「跟你說了無數遍，什麼死亡率100%，只是近似而已。百草枯，不也說是一定量以上死亡率100%么，最近也有救活的先例。」黃老緩緩說道。
鄧明知道這事兒。
「腦子別固執。」黃老道，「世界是向前發展的，肺結核從前也是絕症，死亡率超高，現在呢。」
「老闆說的是。」鄧明直接慫了，笑呵呵地說道。
他很清楚老闆接下來要做什麼，必然是灌輸價值觀。
可黃老沒多說話，他輕輕的吁了一口氣。
「老闆？還是擔心？」
「畢竟成功的案例不多，而且要看沈浪自己的免疫系統怎麼樣。這種事兒啊，簡單說就是看命。」
鄧明並不排斥這種說法，老臨床可不會像是新手一樣無知者無畏，認為醫生能解決所有問題。
更何況現在面對的是狂犬病，致死率……幾乎100%的病毒。
「這孩子生機勃勃，我覺得問題不大。」黃老最後一錘定音。
……
……
胸科的辦公室里，醫療組的工作還在繼續著。
只是最近沒開什麼大手術，都是楔切。有陳厚坤陳教授看著，楔切也屬於基礎操作，並沒有什麼難的。
肖凱也很注意患者的選擇，任何有難度的患者都被告知稍等，等沈浪那面有確定的消息，等周從文恢複。
現在要做的就是穩，要有定力。
肖凱坐在辦公室里，面沉如水的看著正在工作的醫療組的醫生們，心情有些複雜。
「肖院長，今天周教授說狂犬病病毒抗體的滴度是怎麼回事？」彭一鳴問道。
「我也不懂，但就是你想的那麼回事。」肖凱含含糊糊地說道。
具體彭一鳴心裡想的是什麼，他知道不知道，誰都猜不到。
「肖院長，我聽黃老說給沈浪的治療是按照密爾沃基療法，您說……」李然問道。
話問了一半，他沒繼續問下去，生怕在肖凱那得到什麼不好的回答。
「于敏老先生，你知道么。」肖凱忽然轉了一個話題。
「知道，研究氫彈的。」李然有些詫異。
「我聽周教授說了一個八卦，據說很多年前黃老和於老閑聊，於老的學生想要出版一本科普文章，拿來給於老看看。」
眾人一頓，側耳聆聽。
「於老看完後說，雖然沒有涉及秘密，但裡面有些內容……據說當時印度正在研究氫彈，有些內容可能會給印度人一定的啟發，加速他們的研究進程。」
「啊？」
「我記得周教授是這麼描述的——於老說，咱們是三個月找到了路，印度人估計三年能行，三年後等他們研究明白了再發表吧。」
「後來呢？」
「十五年過去了，還是沒信兒。」肖凱道，「所以在那個圈子裡有一句話——千萬別相信印度人。」
醫療組沉悶了一周，肖凱講了一個笑話，加上今天的「好消息」，大家終於輕鬆了一點。
「醫療也是一樣，咱們就是受到了啟發，至於具體的治療過程全是周從文周教授和黃老按照沈浪的身體條件制定的方案。能不能行，誰都沒把握。」
「但是！」肖凱話鋒一轉。
「既然有好消息，就證明行之有效，我們好好工作，仔細認真一點，別在這個時候給周教授添堵就行。」
「記住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