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清遙一怔。
2—鄰氯苯基—2—甲氨基環己酮是什麼鬼東西？
但他的基礎知識特別紮實，腦海里迅速搜索，隨即問道，「周哥，是氯胺酮么？」
周從文所有的記憶似乎被直接打開，「是！」
袁清遙掰開氯胺酮的藥瓶，周從文讓李然按住沈浪，自己開始消毒。
沈浪上肢靜脈鼓起，像是無數的蟲子在身上爬行似的，看著相當恐怖。
但這也帶來了一個好處，扎針容易。
現在沈浪的靜脈是護士最喜歡的那種，並排走八針都行。
李然按著沈浪的胳膊，他有些茫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面對忽然進入狂暴狀態的沈浪，李然不用全力根本壓不住他。沈浪的力氣大的驚人，彷彿是一個巨人般，大力揮舞手臂，要把這天撕破。
袁清遙見狀馬上幫著李然一起按住沈浪的胳膊。
可是但哪怕是兩人合力，也無法讓狂暴狀態中的沈浪徹底靜止。
周從文拿著注射器，無視還在輕微運動的沈浪的身體。
一針，見血。
周從文的手、手裡的針隨著沈浪的舞動而動，吻合默契到了極點。
可這時候沒人在意周從文精妙的手法，所有人都愕然看著沈浪，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大量氯胺酮推注進沈浪的靜脈，很快藥物起作用，沈浪開始安靜下來。
周從文留了一個留置針，讓後面跟來的護士用250ml鹽水配一支氯胺酮靜脈給，隨後吸走沈浪口腔里的分泌物。
「周哥，這是怎麼了？」袁清遙詫異的問道。
周從文沒說話，他的眼睛裡布滿了血絲。
過了幾分鐘，周從文冷冷的看著沈浪似乎恢複了安靜，他沉聲道，「準備做核磁，通知ICU，我要一張病床。」
肖凱想問，但他看見周從文的額頭上兩根靜脈高高的鼓起，彷彿瞬間變成，猙獰可怖，所有的話被咽了回去。
沈浪的情況肯定不對，這是有目共睹的。
但肖凱作為一名老臨床，竟然看不出來沈浪到底是怎麼了，這不能不讓肖凱心裡的疑惑籠罩上一層陰霾。
周從文帶著沈浪鑽進核磁室，避免出現意外，其他人站在操作間里，看著沉默的周從文。
「肖院長，發生什麼了？沈浪怎麼了？」袁清遙問道。
肖凱還在恍惚著，在袁清遙和李然接二連三的詢問中，肖凱說出了自己僅僅知道的一丁點情況。
他一邊說，張友一邊補充。
張友已經累的脫了力，不顧顏面的直接靠著牆坐下，喘著粗氣。
「中了邪么，沈浪怎麼這麼大的力氣！」張友說完，嘮叨了一句。
「肖院長，你的嘴……」直到此刻，袁清遙才看見肖凱嘴角鮮血長流。
這麼明顯的事兒，竟然到這時候才看見，眾人也很無語。
肖凱抬手一擦，手背上滿是鮮血。
他無奈苦笑，這是沈浪一記膝撞給撞的，真特么的有勁兒。
拒絕了去口外縫合，肖凱含著一塊紗布靜靜的等周從文和沈浪做完核磁出來。
沈浪到底發生了什麼，沒人知道。
這種發瘋的情況極為罕見，而且沈浪上一秒還在做手術，等手術結束一轉身就直接倒下去，變成現在的樣子。
真·他媽的！
十幾分鐘後周從文招手，示意來人把沈浪抬出去。
「送ICU。」
周從文的聲音已經變得嘶啞，聲調連他自己都聽不出來。
「什麼？」
「送，i，c，u！」周從文一字一頓地說道。
「好！」袁清遙還能保持理智，馬上帶人把沈浪送走。
周從文沒有走，他留下來看核磁影像。
最快的速度，核磁影像出現在電腦屏幕上。
周從文心裡在祈禱，他希望自己診斷失誤。
要是狂犬病，沈浪特么的已經算是死翹翹了！
要是其他罕見病，自己不行還有老闆；老闆不行……還有整個共和國的醫療圈子。
都不行，還能找世界知名專家教授。
不管是什麼病，都要比狂犬病強一百倍。
隨著核磁的影像一幀一幀出現在屏幕上，周從文如墜冰窟。
核磁，沒有任何異常。
無論是大腦、還是椎體，都沒事兒。
沒事，才是最嚴重的。
肖凱看見核磁影像上沒有腦梗出現，鬆了口氣。
「周教授。」肖凱嘴裡含著紗布，含含糊糊地說道，「不是腦梗，沒事沒事。」
「操！」周從文飛起一腳，踹在身邊的一把椅子上。
椅子毫無抵抗的破碎，轟的一聲把肖凱和其他人嚇了一跳。
周從文仿若凶神惡煞一般的樣子徹底讓眾人傻了眼。
這是……怎麼了……
明明核磁沒事，周從文周教授為什麼會暴跳如雷？！
不是暴跳，而是剛剛沈浪的那種狂暴狀態已經上了周從文的身。
這玩意也能傳染么？
肖凱含著紗布，用力咽了一口口腔分泌物。
一股子血腥味兒直衝口鼻。
周從文也沒說話，大步流星轉身就走。
留下來的人面面相覷，都一臉茫然。
回憶之前張友說的片段，再加上頭部CT、核磁檢查，所有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
ICU里，呼吸機、監護儀的聲音此起彼伏，周從文冷冷的站在沈浪的床頭看著進入鎮定狀態的他，眼睛裡布滿血絲，視野一片血紅。
「準備呼吸機，隨時用。」
「持續鎮定，冬眠靈的量給大一點。」
周從文的醫囑不多，沈浪也不需要什麼醫囑。
無葯可用，這病甚至要比麻醉科最害怕看見的惡性高熱還要棘手。
雖然系統把100打了一個×，但周從文很清楚，沈浪現在都說不上九死一生。
他，
已經死了，
只是還有呼吸而已。
看著周從文站在床前似乎在沉思，身後一群人，沒一個人說話。
沈浪的情況在這兒，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不對勁兒。
可到底是什麼情況，誰都不知道。
周從文站在床前，忽然拿出手機。眼睛沒看手機屏幕，手指用肌肉記憶撥通電話。
「老闆。」
「沈浪出了點事，912來一個重症組。」
周從文說完要求，眾人大驚。他的語氣很生硬，根本不是商量，哪怕電話對面是自家老闆。
醫大二院的重症組都不夠么？
對面黃老似乎詢問著什麼，周從文沉默了幾秒鐘，嘶聲說道，「我診斷是狂犬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