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趕到機場，上了飛機，周從文看大使有些木訥，他笑呵呵的問道，「是老闆給您灌雞湯了么？」
「雞湯？」
「報效祖國之類的話，就是價值觀之類的事兒。」周從文道。
「……」大使一怔，這才反應過來。
他就覺得哪裡不對勁兒，經周從文的提醒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頭暈目眩。
原來是自己對這些雞湯過敏，太油膩了，很難消化。
不過他的臉色一正，「黃老說的是對的……」
周從文無奈。
跟這些人還真是沒什麼好說的。
習慣性的聽大使給自己灌輸了十幾秒的價值觀，周從文就打斷了大使的話，強行把他送下飛機，揮手告別。
「老闆，裡面有卧室，您休息一下吧。」周從文回到黃老身邊說道。
「先等等，今天的手術做的很舒暢，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我再回味一下，有幾個問題抓緊時間總結，省得忘了。」黃老抬眼看周從文，「坐。」
周從文微笑坐在自家老闆對面。
「你的導絲扶的特別好，別人看不出來，我知道有你扶導絲，成功率從50%提升到95%。」
「老闆，您扶導絲把最後5%的可能性消滅在萌芽之中。」周從文順桿往上爬，很明顯的拍了老闆一個馬屁。
不過周從文不在意是不是不動聲色，拍老闆馬屁是天經地義的，沒什麼值得羞愧。
再說，自己說的是實話，老闆的導絲扶的老而彌堅，自己的水平還要差了少許。
「你做過類似的手術？」黃老問道。
「想過。」周從文道，「手術么，原理都差不多。」
黃老笑了笑，他看著窗外飛機在滑行，臉上的笑容忽然變得很頑皮。
「老闆，您想什麼呢？」周從文問道。
「想起來……你知道國內航班公司對一定級別以上的人都有記錄么？」黃老問道。
「知道，少數副部級，後補委員級別以上的。」周從文簡單說道。
「有一次，我坐飛機。」黃老很少見的沒有說價值觀，而是開始八卦，「旁邊的人是一名幹部，他的辦公室主任犯了一個錯誤。」
「什麼錯誤？」
「沒有通知當地接機。」黃老笑容更盛。
周從文哈哈一笑，「辦公室主任的腦子被驢踢了吧，要他有什麼用。」
「飛機起飛，他忽然想起來這事兒，我觀察到他的臉變得蒼白，額頭、鬢角都是冷汗。當時還以為是心梗急性發作，但仔細觀察後覺得不像。」
「然後呢？」
「他站起來找空乘人員，我好信兒，假裝去衛生間順便聽了幾句。」
「老闆，您可很少這麼好信兒。」
「這不是懷疑他有心梗么。」黃老哈哈一笑，「我聽他和空乘人員說，領導是副部級，想用一下電話。」
周從文清楚這個年代飛機起飛，與地面聯繫的唯一途徑在駕駛室，和塔台聯繫。
「空乘人員說去問問，後來告訴他副部級的級別不夠。」
「哈哈哈，本來也不夠。」周從文笑道，「不過老闆您應該可以啊，幫忙了？」
「一個接機，有什麼好幫忙的。」黃老淡淡說道，「我看不是心梗，就放了心，回去坐著睡覺。」
周從文見老闆沒講完，便耐心聽下去。
「等到了地兒，辦公室主任在滑行的時候第一時間打開手機，跑出去打電話。」
「我見他回來後臉色舒緩，知道當地的人肯定來接機了。」
「哦？」周從文眼睛一眯，說道，「估計是給領導打電話關機，給辦公室主任打電話關機，不是規雙就是坐飛機。」
「嗯。」黃老點了點頭。
「第一點就不說了，接機么，寧肯在飛機場等著，也不能不去。」
「基本就是這樣。」
「還真是……老闆，咱們回去誰接？」周從文問道。
「你的司機呢，沒聯繫么？」
周從文撓頭，自己還真就忘了這事兒。
「沒事，回去後打車回家，接機很煩。」黃老道，「和一群不熟悉的人說著假裝熟悉的話，無聊啊。」
「老闆，我總覺得您的話沒說完。」周從文太熟悉自家老闆了，他笑呵呵的問道。
「哦，剩下的事情就比接機更無聊了。」黃老道，「過了兩年，我聽說類似的事情又發生了一次，那人真的被規雙了。」
「還真是很巧。」
「不說這個，回去後好好做手術。」黃老道，「這麼久了，才完成12例一站式小切口雜交心臟手術，你做的太慢。」
周從文苦著臉，「老闆，你應該說這麼快就做了12台！」
「你還年輕，要嚴格要求自己。」
「老闆，評審的時候是不是會吃虧？」周從文問道。
「會。」黃老毫不猶豫的告訴周從文這個事實，「所以要麼不參加，要是參加，就要拿出別人挑不出毛病的術式。」
「術式沒問題，我就是擔心受欺負。您也知道我這脾氣不好，誰欺負我，我記他一輩子，以後把他的徒子徒孫都欺負死。就算是他死了，我也把他從墳裡面挖出來罵一頓、吊起來打一頓。」
「鼠肚雞腸。」黃老瞥了一眼周從文，「周從文，你要對你的手術技法有足夠的信心，我認為你已經超越對手一個檔次。」
「嘿，我知道。」周從文笑道。
「我累了，吃口飯休息會。飛機上沒有雞爪子啊，倒是有些遺憾。」黃老嘆了口氣。
周從文聯繫空乘人員準備飯菜，和老闆一起吃完後送老闆去休息，自己坐在窗前看著窗外的藍天白雲心裡琢磨著一站式手術的事兒。
……
……
梅奧診所，楚雲天正在做全動脈搭橋手術。
「楚！」
一名醫生急匆匆走進來。
「沙克，怎麼了？」楚雲天帶著十倍鏡正在縫合血管。
「女王的手術做完了！」
楚雲天的手微微頓了下，他沒有說話，而是繼續專心致志的做血管吻合。
心臟不停跳下搭橋手術難度高，雖然楚雲天不會失誤，但他還是聚精會神把手術做完。
「做完了？順天堂的水平不錯，宮本博士完成手術後很開心吧。」楚雲天故作輕鬆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