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老趿拉著布鞋走出機場，周從文第一時間把手裡拎著的軍大衣披在老闆身上，又拿出一雙棉鞋，蹲在地上擋住老闆的路。
「老闆，換一身裝備。」
「出門就坐車，不用。」
「不行，不換不能走。」周從文堅定地說道。
鄧明笑眯眯的看著周從文，有這個小師弟在，自己還真是省心。
對這種事兒，黃老也不堅持。
等周從文給自己換了鞋、披上軍大衣，黃老詢問道，「類似的心臟驟停不定時，有可能一年一次，有可能一天兩三次，你準備怎麼辦？」
「先觀察一天，然後爭取患者的同意做個測試。」周從文道。
「有針對性的墜落試驗？」
「咦？老闆，你怎麼知道？」周從文奇怪的問道。
老闆剛說的墜落試驗原本是神經內外科測試深度昏迷患者的一種試驗方式，但周從文想像中卻和那種檢查不一樣。
周從文也明白老闆的意思，畢竟老闆在墜落試驗前加了一個抬頭——有針對性的。
「患者不是願意夜航么？估計能同意。」黃老沒有背手弓腰，而是把軍大衣穿上，雙手揣在對面的袖口裡，像極了一個拾荒的老人。
鄧明問道，「要怎麼做？」
「現在南方剛流行一種拓展培訓，增強團隊信任感……」周從文簡單講解了一下，黃老抄手走在前面，沒有多說什麼。
周從文知道，自己和老闆想到一起去了。
鄧明聽周從文說完，捻須沉吟，他一臉的絡腮鬍子似乎都在陳述著自己心裡的想法。
「老闆，克利夫蘭的邁克爾教授已經來了，他也想看看設備。」
「看唄。」黃老抄手，縮在軍大衣里，緩步往前走，「只要奧利達沒意見就行。」
「奧利達怎麼可能沒意見，資本家投入的每一分錢都希望能有十倍、百倍的回報。」周從文笑道。
黃老並沒繼續這個話題說下去，他對資本運作不感興趣，只要有人肯投錢把自己的想法變成現實的耗材、可以治病救人就行。
至於其他的，黃老無所謂。
奧利達中華大區的陳經理連忙說道，「周教授，您看您說的，只要黃老高興，怎麼都行。」
「陳經理，技術應該打磨差不多了，老闆想了很多年，可以用在臨床。」周從文微微一笑，「你要是沒意見，我和邁克爾教授詳細說說？」
陳經理一臉苦澀。
周從文一猜就有難處，他很讓人討厭的故意懟了陳經理一句，回頭和自家老闆說那個小黑匣子的某些改進以及墜落試驗的事兒。
來到醫大二院，患者送去手術室，周從文安排老闆、鄧主任在示教室等著。
前腳剛準備去手術室，迎面袁清遙帶著克利夫蘭的邁克爾教授便走進來。
「老師，這位就是我說的周醫生，前幾天我們國內胸外科年會，是周醫生用胸腔鏡完成的雙袖切手術。」
「普胸手術太簡單，完全沒有難度。」邁克爾教授小聲嘟囔了一句，周從文聽的清清楚楚。
隨後邁克爾教授熱情的伸出手，拉著周從文說道，「梅奧的那些外科醫生太傲慢，聽說你給了他們一個大大的教訓，我很開心。」
「我把過期的三明治塞到了他們嘴裡。」周從文微笑著說道，「真是可惜，你沒看見當時他們的表情。」
邁克爾教授微微一愣，隨後哈哈大笑。
周從文滿嘴的五大湖鐵鏽帶的口音，讓他感到有些親切。
只一句話，邁克爾教授對周從文的好感度拉滿。
「周！」邁克爾教授用力拍著周從文的肩膀，「你確定可以么？」
「當然，我去做手術，一會帶患者來做相關的測試。」
看見周從文轉身離去，邁克爾教授和袁清遙說，「袁，他真是個有趣的年輕人。」
「嗯，周哥技術水平高，人也很和善。」袁清遙進來，看見黃老，恭恭敬敬的給邁克爾教授介紹。
邁克爾教授只是微微點頭，沒和黃老說話。
袁清遙有些尷尬，「黃老，不好意思，我老師……」
黃老微微一笑，鄧明捧著保溫杯說道，「沒事，你去忙吧小袁。」
袁清遙撓頭，他對黃老的尊重是由內而外的，眼前的局面倒是有些尷尬。
「袁，這是什麼設備？」邁克爾教授問道。
袁清遙深深給黃老鞠了一個躬，又抱歉的對著鄧明笑了笑，露出八顆小白牙，鄧明看的一愣。
「老闆，可能是我去年參加年會，做了一台示範手術，克利夫蘭的人有些不高興。」鄧明捧著保溫杯含笑說道。
「要是這樣的話，未來他們會更不高興的。」黃老抄手坐在椅子里，很舒服，「小周準備的軍大衣用的是山東的棉花，暖和的很。」
「帝都穿不上，最近十幾年越來越暖和，帝都連雪都很少下了。」
師徒兩人淡淡聊天，邁克爾教授和袁清遙之間的交流傳來。
「好像邁克爾教授並不認可。」
「學術的爭論，無所謂的。」黃老道，「一切都用事實說話，要是不行的話，準備好搶救。人一定不能有事，這是最基本的底線。」
「小周已經做好準備了，類似的患者應該胸外心臟按壓就能回來。」鄧明瞥了一眼，看見搶救車、搶救藥、除顫器等等設備。
這些都是應該有的，以小師弟穩如老狗一般的慎重絕對不會有遺漏。
「要做好最困難的準備。」
「老闆，在江海市人民醫院我和小周一起搶救過一個暈血休克的患者，您還記得吧。」鄧明微微一笑，「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和他配合的時候總是很順手。」
「嗯，我也是這麼感覺的。」黃老微微頷首，「按說周從文的水平很高，但還是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如履薄冰。」
「是，老闆。」
二十分鐘後，周從文帶著患者回來。
「吳叔叔，手術做完了。」袁清遙迎上去問道。
患者臉龐黑紅，壯碩的像是鐵塔，看不出來是有錢人的模樣，倒像是一位莊稼漢。
他一臉猶豫，「清遙，就切個小口，塞了個東西進去，能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