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病很怪。」中年女人笑了笑，毫不在意，「多少年了，去了很多家醫院，光是你們醫院和人民醫院我就來過不下十次。每次都做一大堆檢查，最後還是沒什麼結果。」
說著，中年女人又從包里取出來一堆化驗單。
沈浪和李然兩個年輕醫生腦子抽筋，面對不符合醫學常識的情況開始研究起來，把中年女人和年輕姑娘的來意忘到腦後。
剛剛還說對上班不感興趣準備一輩子摸魚的沈浪抱著化驗單一張一張仔細看著，眼睛裡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燒。
李然也很認真，完全忘記了這次「會診」的意思所在。
詳細詢問病史，兩人把帶著姑娘來相親的阿姨也問懵了，不是說好了要相親的么？
原本她還準備讓兩個孩子認識一下，聊聊天什麼的，但卻沒想到李然和沈浪像是三天沒吃屎……吃肉的狼一樣，眼睛閃著藍光在看化驗單。
「不對啊，便常規每次都是陽性，可是血常規都沒事。」
「醫大的病歷寫的太糙了，就讓回來觀察。」
「你知道是怎麼回事么？」
李然和沈浪看完所有化驗之後小聲交流。
最後的結局肯定是一片茫然，兩人大眼瞪小眼，想不通裡面的道理。
連醫大都看不出來的病，三院能看出什麼問題，中年女人有些無奈。
她幾乎要大喊出來，我們是來相親的！相親的！！
「要不就算了，我早都習慣了。」中年女人訕訕地說道。
「還有什麼既往史么？」李然又專心看了一遍化驗單，嘴裡的問題不走心的問出來，竟然出現既往史的字樣。
「啥？」
「呃，我是說從前還有哪裡出血比較多的情況么？比如說月經期？」
「經期正常，但我從小就愛出鼻血。」
也不能夠啊，李然茫然的想到。出鼻血一般和血小板降低有關係，但患者血液檢查都正常。
「要不問問周從文？」李然表情嚴肅，帶著三分涼薄、三分譏誚、三分漫不經心、一分鄙夷的和沈浪耳語。
中年女人越看越不對勁兒，她知道李然好像不會笑，可是這個表情也太怪異了吧。
而且他更多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似乎對自己女兒完全不感興趣。
變態！
中年女人心裡忽然冒出來這麼一個詞。
「行，問問他，從文比較靠譜。」沈浪拿出手機，撥打給周從文。
「從文，送患者什麼時候回來啊。」沈浪問道。
「今天晚上的車，明天上午到家，我直接去醫院。有急診？」周從文的聲音傳來，略微有些嚴肅。
「不算是急診，情況是這樣的。」
沈浪搶著把患者的情況介紹了一遍。
「哦，去查一個肺部CT。別做平片，一定要CT。」周從文毫不猶豫地說道。
「……」
沈浪和李然對視一眼，在對方的眼睛裡都看到了鄙視。剛誇完周從文靠譜，這貨就特么讓患者去查肺部CT。
兩人都有同樣一個念頭，大聲告訴他——不是胸科的患者！是板油樣便！！
這也就是周從文不在眼前，要是在的話沈浪肯定拎著他的耳朵仔仔細細的跟他說清楚。
「從文，患者是板油樣便。」沈浪隔著電話無可奈何地說道。
「嗯，我知道，你說的很仔細，還有經常性的鼻出血，檢查也沒什麼事兒。」周從文道，「是找李然相親的吧。」
「咦？你怎麼知道？」
「又不是胸科患者，來找李然借著看病的由頭相親也不是一兩次了，很難猜么？」
李然羞愧的低下頭。
「讓李然帶著去CT室看看，認不認識，你也去看一眼。蹭個CT做，也不花錢。」
沈浪和李然一臉疑惑，周從文不是挺明白的么，怎麼還非要做肺部CT呢。
「好了，那就這樣，長途電話很貴的，我掛了。結果出來告訴我一聲，我估計是多發動靜脈畸形導致的。」
周從文說完，直接掛斷電話。
沈浪和李然沒了轍，多發動靜脈畸形和板油樣便、血色素正常有個毛線的關係。
但周從文說的很清楚，長途電話比較貴。
一分鐘一塊二，對於臨床小醫生來講的確是無法承受之重。
那就做吧。
沈浪先用科室的座機給CT室打了一個電話，問清楚今天是誰值班，自己認識不認識。
要不然帶著患者去，結果人家不認識自己不給面子那多丟臉。
不過李然畢竟在醫務科工作過，人面要比沈浪廣一些，加上有面具臉的加持，所以還是李然帶著去檢查。
沈浪沒走，正好留下值班。
一想到周從文那貨，沈浪就有些抓肝撓肺。
他趁著做檢查的功夫拿起內外科書，憑藉記憶尋找多發動靜脈畸形的診斷。
可惜，這是一個非常冷門的診斷，相關的描述並不多，而且沈浪沒想懂既然出了那麼多的血，為什麼患者的血常規還沒事。
過了將近半個小時，李然嚴肅的臉上掛著寒霜的走回來。
「怎麼回事？」沈浪八卦之火燃燒的愈演愈烈。
「肺部CT有問題，我列印了片子回來，你看一眼。」李然把片子插在閱片器上。
身後母女二人臉色都不好看，中年女人已經沒了剛來時候的滿面紅光，她女兒更是害怕，抱著中年女人的胳膊。
誰都沒想到，一場好好的相親竟然會查出來大病。
當時在CT室里好像聽醫生說有大問題來著，具體什麼問題……
兩人越想越怕。
李然和沈浪仔細看著片子，中年女人左下肺有一團毛毛躁躁的陰影，但不是佔位性病變，比較明確的血管團塊。
只是類似的情況相當少見，兩人沒見過，只能憑著影像學來猜測。
沈浪看了半天不敢下診斷，只好拿出手機準備召喚周從文。
唉，他要是自己的神獸該多好，一張符紙就召喚出來一個，練到7級出門橫晃。
「從文，片子回來了，左下肺有陰影，但我看像是血管團塊。」
「看不懂找主任看一眼，正常來講應該是血管影。」周從文很乾脆地說道。
沈浪嘆了口氣，自己只是想把周從文當成神獸，但是他已經把主任變成了7級的神獸隨便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