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九章 等的人

空城被項北飛嗆了下,那惆悵的臉上明顯出現一絲奇怪的神情。

「你知道我實力比你高吧?」

「所以呢?」項北飛反問。

「尋常修道者,誤闖入這裡,都活不下來。」空城說道。

「哦?這樣嗎?」

項北飛似乎並不著急,依舊平靜地喝著酒。

空氣再次陷入了安靜。

片刻後,項北飛開口道:「你有很多問題,問吧!」

空城:「???」

這話怎麼怪怪的?

話說回來,自己好像才是這座空城的城主吧!正常來說不應該是自己問出這話來的么?

項北飛繼續說道:「你一直想見見我,是不是?」

空城:「……」

項北飛突然反客為主,似乎把他的思緒打亂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這話不應該是身為城主的他來說的嗎?

——進入這裡的修道者心中疑惑一大堆,然後找到了城主,先拋出一堆問題。

按照慣例,空城會很悠閑地和來客交談,然後說出這句很有逼格的話:你有很多問題,問吧!

可是這傢伙怎麼反而把問題給搶了去?

他伸出手指摸了摸額頭,理了理頭緒,很快又笑了起來。

「你怎麼那麼確定我想見你?你都不知道我是誰。」空城道。

「也許呢?你也不了解我。」項北飛反問道。

空城微微訝異:「你聽說過我?」

項北飛笑而不語。

他壓根都不知道這個傢伙的來歷,但經驗告訴他,要如何對付這些活得很久的老怪物——至少他認為這個傢伙不簡單。

如果只是順著對方的話,以對方老道的處事經驗,他是占不到任何便宜的,反而會被牽著鼻子走,甚至碰一鼻子灰。

所以項北飛選擇反客為主。

他可不是什麼喜歡吃虧的主,主動權還是得掌握在自己手中比較好。

至於空城會不會對他起殺心,項北飛不擔心。

因為如果要真想殺他,這傢伙不會如此大費周章地與他說話,他這傢伙必然是想要知道他一些事情。

很多人都想知道他的事情。

項北飛對這點很有自信。

空城若有所思地看著項北飛,思忖了片刻,似乎反應了過來,道:「你在詐我?」

他也不是一個能夠輕易被糊弄過去的人,項北飛不可能會在什麼地方聽說過自己,因為這個地方很特殊。

「我們彼此都想要從對方身上得到答案,那何必拐彎抹角?」項北飛道。

空城讚賞地點頭。

「我從未見過你這樣有趣的人。」

他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年輕人很特殊。

「我可以先回答你一些問題。這裡就叫豐都空城,我一直在等你。」空城道。

「等我?」

「當然,也不止等你。」空城搖頭,「不過你是我最想要等的那個人。」

「為何?」

「有趣的人,誰都願意了解。」空城苦笑道。

「恐怕沒那麼簡單。」項北飛冷靜地說道。

「這世間沒有什麼事情是簡單的,我知道你不是涯角空域的原住民,你來自崖角彼岸,對於你所在的那片區域,我一直都在很好奇。」

「既然好奇,為何不自己去看看?」項北飛問道。

空城搖頭:「去不了,涯角空域的修道者都去不了,除非找到合適的道鞘來附身,否則很容易出事。」

他說到這裡,又打量著項北飛:「這個時候,就很羨慕你了,你們只要實力足夠強大,就可以橫穿兩地。」

「涯角空域的修道者去不了我們那裡?」

項北飛覺得奇怪,還有這種限制?

「怎麼?你難道見到在那邊見過來自涯角空域的修道者?」空城反問道。

項北飛確實想到了一個人,嚴格來說,是一個種族。

老巨靈!

隨即,他忽然又意識到,巨靈族也並非是真正在荒境里行走。

荒境太大了,以巨靈族的實力,想要找到一個安穩的居住地綽綽有餘。但是老巨靈只讓他的族人生活在骨山漠石窟那片小地方,等同是蝸居於陣法之中。

這就是原因么?巨靈族也無法涉足荒境?

「你們去到我們那裡,為何會出事?有誰能抹殺掉你們?」項北飛問道。

「以後你會明白的。」空城說道。

這個說法並沒有讓項北飛滿意。

「好了,我告訴你這些信息,作為回報,你也該回答我一些問題。」空城說道。

「你想知道什麼?」項北飛問道。

「你的力量來自什麼地方?」空城看著項北飛。

「你是指這個?」

項北飛伸出左手,他的掌心冒出一團白色熾熱的火焰,隨即在這團白色火焰之中,又騰起了一股陰寒的黑色火焰。

一黑一白兩道火焰非常詭異地交替在一起,相互盤繞著。

空城盯著那兩簇火焰,道:「這應該就是你能夠走進這座城的原因。」

「其他人進不來?」

「進得來,但活不了。」

「你殺了他們?」

「不是,是他們殺了自己。」空城意味深長地說道。

殺了自己?

項北飛有些意外。

「如何殺了自己?」

「他們迷失在了自己的過去,害怕自己的過去,無法接受,就會結束自己的性命。」

空城的聲音忽然又變得惆悵起來,聽上去格外地傷悲。

「我沒看到所謂的過去。」項北飛說道。

隔著廊道的圍欄,他又沿著街道看向了遠方,空蕩蕩的街道一路蜿蜒拐向遠方,放眼所及都是各式各樣的街鋪,還有一些小院落,大院門,起起伏伏,錯落有致。

這座城池很陰冷,總是充滿了一種說不出的壓抑。

但項北飛找不到一個活人。

他甚至在想,剛才自己看見的那個系統界面,是真的,還是假的。

「所以才顯得你特殊。」空城苦笑連連。

片刻後,他又問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的力量來自哪裡?」

「我自己修鍊的道胚。」項北飛道。

「但肯定有人教你。」

「我的道胚以一種非常特殊的形式教我的,一時半會無法解釋。」項北飛說道。

「道胚么……」

空城若有所思地看著項北飛,隨即又搖頭:「但你沒有系統。」

「所以你知道系統的事情了?」項北飛盯著空城。

在域外荒境的時候,除了遺貌鬼須外,大部分夷族修道者都不知道系統的存在,他們把系統理解為道胚。

但這個傢伙居然知道系統,還能夠知曉他沒有系統的事情。

「我知道很多事情,但唯獨沒法知道你的事情。」空城看著項北飛,目光閃爍著幽幽的光芒:「你就像是一個不存在的人。」

「過獎了。」

「我沒誇你。」

「我就當做你誇我。」

「……」

空城原先理清楚的思緒好像又被項北飛打亂了。

他從未見過如此厚臉皮的人!

怎麼莫名其妙的,自己好像又不知道該問什麼了。

唉!

空城又嘆了口氣。

不過轉念一想,這個年輕人說話方式其實很聰明,因為他總是用一種巧妙的話術把別人的問題給打斷,然後將話題轉移開。

他忽然意識到,剛才這個傢伙明明問題一堆,但很快就坐下來喝酒,和他硬耗時間,也懶得繼續問,這是在把主動權牢牢握住。

看似莽撞,但實際上心思很通透。

「看來我是問不出什麼了。」

空城幽幽地苦笑。

「你就這樣放棄了?不施展點硬手段?不威脅我?」項北飛奇怪地問道。

空城抬起頭,看著項北飛:「我從不殺人,也不威脅人。」

「但我感覺這裡死了不計其數的人。」

「是,不計其數。」空城點頭,「但他們都死在自己手上,而你不同。」

他頓了頓,幽幽地說道:「你不會殺死自己。」

「你好像很失望?」項北飛問道。

「是興奮。」空城感傷地說道。

但項北飛沒有從對方的言語中感受到任何興奮的意味。

這傢伙的語調如喪考妣,項北飛一直想問他為何如此多愁善感。

「你說話的時候就不能高興點?」項北飛問道。

「見慣了太多的世間恩怨與悲歡離合,總是會觸景生情。」空城黯然道。

「那麼我就有必要問了,這東西為什麼總跟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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