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淨整潔的辦公室中，慕依晴悠然自得地坐在椅子上，看著電腦上面各種對項北飛的評論，嘴角浮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如今的項北飛知名度太高了，基本所有的N級覺醒者都眾星拱月地捧著他，為了「選項」而努力證明自己。
這就像是一場九州全民狂歡。
「你確定這是個好主意？把駱雲閑的弟子捧得這麼高？」
在慕依晴對面，坐著一個西裝革履的男子，男子看上去不過五十齣頭，面無白須，頭髮梳得油光滑亮，把自己打理得一絲不苟，身上的每一處地方都彰顯著上位者的高貴氣質。
這男子名為賀才偉，乃是當今聯盟獸潮防禦部的總指揮。
這個職位的上一任擔任者，叫做駱雲閑。
「你不是擔心項北飛會成為駱雲閑的暗中培養的反聯盟勢力么？這不是一個契機？」慕依晴笑道。
「此話怎講？」
賀才偉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茶香裊裊，沁人心脾，他輕輕地吹了口氣，細細地抿了一口。
「你不妨想想，如果我們不去管項北飛，任憑他在梁州大學低調地成長著，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慕依晴反問道。
賀才偉放下茶杯，思忖了片刻，微微點頭。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駱雲閑是個天才，項北飛更是駱雲閑教出來的天才！
以駱雲閑的眼光，他收的每一個弟子都是不容小覷的。尤其是如今的項北飛，曾經憑藉一拳擊潰SSR的侯成武也就算了，居然還能夠一擊制服開脈後期的荒獸！
開脈後期的荒獸在他們這些聯盟高層眼裡，不值一提，誰都能夠擊殺。但問題是，項北飛只是個剛覺醒系統半年的學生。
這性質就不一樣了。
無論是賀才偉，亦或是慕依晴，在項北飛這個年紀都無法做到！
那麼這樣一個學生，就不得不重視了。
「但你確定項北飛會站到我們這邊來？」賀才偉問道。
「他能站到聯盟這邊來最好，不站到聯盟這邊來也無關緊要。重點不是他站在哪邊，他現在是一個家喻戶曉的天才，那就意味著他無法低調下去，這才是關鍵。」
慕依晴伸出纖長的手指，輕輕地撥動著桌子上的一支筆。
「那又怎樣？」
「一個人被媒體曝光了，成為人人追捧的明星，私生飯都想知道他更多的私生活，許多狗仔隊也都虎視眈眈地要拍他的花邊新聞。那麼接下來，就等於是有無數隻眼睛幫我們看著他，他的一舉一動都會在媒體下。」慕依晴說道。
這樣一來，無論項北飛做什麼事，都會被他們所知道。駱雲閑若是打算培養項北飛當成自己的秘密武器，那麼在這種大環境下，秘密武器就等於是公開了。
「我並不覺得這是一個好主意。」
「那你想怎樣？」慕依晴問道。
「所有覺醒者都應該無條件地聽從聯盟的調動。」
賀才偉放下茶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茶水汩汩輕響，流入到杯中。他拿起杯子，輕輕地晃動著。
「天才也不例外。」他淡漠地說道。
慕依晴微微蹙著眉頭，道：「他可不是一般的天才。」
「聯盟里從來都不缺天才，那些天才都很聽話。」
賀才偉再次輕抿了一口，然後停下來看著茶杯里的茶水，似乎對這杯茶不滿意。
「明明是上等好茶，同樣都是一個茶壺裡泡出來的，卻總是有那麼一兩杯茶不對味。對我來說，不對味的茶水是不能喝的。」
賀才偉自顧自地把杯子里的茶水倒進了茶盤裡。
慕依晴看著茶水，目光閃爍不定。
「現在下這個結論還太早，應該給他機會，他到現在也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慕依晴說道。
「他最好沒有。」
賀才偉淡淡地說著，又給自己泡了一壺茶。
取茶葉，倒沸水，洗茶，泡茶，濾茶，倒茶。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優雅從容。
「泡茶之前，都要洗茶，只有洗去上面殘留的雜質，才能泡出一壺好茶。」
賀才偉像是在為慕依晴介紹著茶道，他再給自己倒杯茶，輕輕聞著茶香，再輕抿一口，看上去滿意了些。
「好茶都應該是嚴格沖泡出來的。」他說道。
慕依晴沉默了片刻，她明白賀才偉的意思。
「我一直都認為，他屬於一杯好茶。」慕依晴說道。
「那就要看他接下來的表現了。」賀才偉淡漠地說道。
慕依晴沒有再開口。
她擅長與人交際，也懂得分辨他人心思。在聯盟這種地方，她清楚自己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這裡的水到底有多深，她比所有人都明白。
當初駱雲閑才是聯盟獸潮防禦部的總指揮。
他不想幹了，才有機會輪到賀才偉。
這個職位，說他是撿來的，也沒毛病。
聯盟里，並非所有人都反對駱老。哪怕到現在為止，聯盟里仍然有不少人是支持駱老的做法，認為駱老殺掉那個SSR，合情合理。
很多人都認為駱老，才是聯盟的中堅。
只不過他們的話語權不重，沒能掀起什麼波瀾。
但暗地裡，很多聯盟的人其實都清楚，如果獸潮再次爆發，他們更願意看到的，是駱雲閑重新站出來。
而不是賀才偉。
但是賀才偉顯然不喜歡活在駱雲閑的影子下。
慕依晴把目光望向了窗外。
「項北飛啊項北飛，我已經盡量在幫你了，該站哪邊，你可得想清楚了。」
雖然項北飛是個話題終結者，但大概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慕依晴也對這個傢伙充滿了一絲好奇。
她希望項北飛能站過來。
就算不站過來，至少也不要出亂子，安心當個引領N級覺醒者的榜樣就好。
——
——
宴席上，大家仍然在調侃著項北飛，項清德也難得喝了點酒，說話聲音也大了些，有項北飛這樣一個出色的孫子，他也感到臉上有光。
項北飛並不在意大家的調侃，都是自己人，開開玩笑倒也沒什麼。
陸知薇看上去也是個憨憨，壓根都沒有意識到什麼，也就是嘻嘻地跟著別人笑，孔修文則是很活躍地給大家說著網友對項北飛的評論。
但這個時候，項北飛的手機響了，發現是慕依晴打來的。
前陣子他為了專心修鍊，開闢氣脈，把手機設置成了勿擾模式，發現慕依晴幾乎是每天至少兩個電話，都被他錯過了，今天她又打來了。
「我接個電話。」
項北飛站了起來，走到了陽台上。
「可算接電話了呢！」慕依晴的聲音從手機傳來。
「有事？」
「沒事就不能打電話給你了么？」慕依晴問道。
「那我掛了。」
「等下！我開玩笑的。」
慕依晴口氣聽上去十分幽怨。
半晌，她又道：「歡迎我上去不？」
項北飛眉頭微皺，從陽台上看向了下面。
在樓下的街道上，慕依晴正依靠一棵樹，慵懶地看著他。
「不歡迎。」項北飛說道。
慕依晴：「……」
真是不解風情的傢伙呢。
「我不上去，你下來唄。」慕依晴說道。
項北飛沉默了片刻，知道這個女子臉皮厚，若是自己不理會，恐怕等下就上來按門鈴。宴會上的每個人都是項北飛認識的，算是自己人，大家其樂融融，但如果來了一個聯盟的人，還是個SSR，氣氛就會變了。
他轉頭看了眼客廳里的人，然後腳下一轉，整個人已經消失在陽台上，再出現時，已經是慕依晴身後。
「我又不是洪水猛獸，幹啥這麼不歡迎我？」慕依晴把電話掛掉，轉身看著項北飛。
「什麼事？」項北飛問道。
慕依晴打量著項北飛，不知為什麼她覺得項北飛的氣息好像變了些，但好像又看不出他的深淺。
「你這幾天在做什麼？」慕依晴問道。
「都知道了，為啥還問。」項北飛道。
自己在家閉門修鍊，慕依晴這樣的人，聯繫不上，怎麼可能不來調查。
「有時候知道也得裝作不知道，不會顯得太唐突，這是人際交往的禮儀，你真該學學怎樣說話了。」
慕依晴坐在了樹邊的長椅上，慵懶地靠在椅子上，手肘靠在椅背上，斜頭看著項北飛。
項北飛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慕依晴。
慕依晴被盯了片刻，忽然有些不自在了。
奇怪，自己可是身經百戰的SSR，怎麼會被一個毛頭青年給盯得心虛呢？
項北飛仍然看著她，氣氛有些尷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