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北飛側身繞開了安惜雨,繼續往前面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
「你是要當守衛者的人,守衛者是守衛九州大地的安全。優秀的守衛者,目標應該是像郭教授那樣,研究各種辦法去把荒獸擋在外面,學會創新自己的守衛理論,努力去超越像郭教授這樣的榜樣,而不是去證明自己比其他業餘的同學更優秀,那樣完全沒有意義。」
「要我是你,我會沉下心來,去把郭教授的理論和實踐吃透。既然選擇了守衛者,就應該努力成為守衛者這個神聖職業里的領袖人物,而不是局限於成為同一輩人中的佼佼者,更何況我還是一個行外人。」
項北飛其實很清楚,安惜雨不可能超越他的。
最直接的說法就是,她沒那個能力!
項北飛有觸類旁通,學習了郭教授的理論,對防禦知識的理解很透徹,等把郭教授的所有論文和見解都學完,那他幾乎就會趕上了郭教授,這花不了他多長時間。
他差給郭教授的,只有老道的防禦經驗和深厚的修為。
同樣都是學習郭教授的理論知識,項北飛永遠都會掌握得比安惜雨更好。
如果安惜雨把他當成了超越的目標,那她一輩子都要活得很累。
甚至毫不誇張地說,她會累到自閉!
在發現自己無法超越一個外行人之後,她可能會動搖自己的信念,懷疑自己到底適不適合走守衛者這條路。
項北飛不想守衛者行業因為他的緣故,而少了這樣一個女孩。
但如果安惜雨要超越的目標是郭教授,哪怕比不上郭教授,她的自尊心也不會受挫,因為在她心中,郭教授比她強是理所當然的。這樣,她仍然會有一股信念,跟著郭教授的步伐前進著。
項北飛繼續說道:「如果你只是想要要個大學文憑好畢業找工作什麼的,那可以把我當作超越的榜樣。但如果你堅定不移地去走你父親未走完的路,把自己奉獻給守衛者這個職業,那你就該去超越郭教授。等你超越了郭教授,那自然而然就超越了業餘的我。」
安惜雨唯一可能超越項北飛的地方,就是去摸索創新屬於自己的防禦理論體系。當她的理論不局限於郭教授的教導,有了自己的創新,那麼才有一點可能超越項北飛。
——實際上可能性也不大,因為安惜雨一創新,項北飛幾乎很容易就「觸類旁通」了。
但至少安惜雨在這個時候,突破了自己的局限。
而以壓根不想去深入研究防禦理論的項北飛為目標,她很難達到這個程度。
「目光放長遠點,不要忘記了自己的初衷。」
項北飛的身影已經漸漸地消失在黑暗裡,只留下聲音在安惜雨的耳畔回蕩著。
「不要忘記自己的初衷……」
安惜雨看著項北飛離去的方向,不由地喃喃自語。
宛若醍醐灌頂般,她整個人似乎豁然開朗。
她是一個好勝心很強的人,一直想要證明自己比同齡人優秀,然後繼承父親的遺志,所以她很努力地學習,也幾乎做到了同齡人中最優秀的一員。
但是她的目光怎麼能局限在同齡人身上呢?
是啊!比同齡人優秀又怎樣?
如今的她,都已經是助教了,按理說要去超越郭教授才對!
「你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安惜雨越來越想不透,這個比自己小一歲的男生,為何說話辦事都是那樣有條理,天賦比自己高也就算了,連對守衛者的看法似乎都比自己正確。
她原本對項北飛有很大的偏見,可是項北飛說法辦事似乎都在動搖著她的看法。
這個男生,天賦很高,但從來沒有任何的架子,也沒有任何的優越感,他和尋常的SSR很不一樣,身上沒有SSR那種高傲的氣息。
最重要的是,他甚至都不是SSR覺醒者!
他只是一個被很多人都輕視過的N級!
安惜雨滿腦子都是項北飛的影子,項北飛說過的話,無論是項北飛這個讓人,還是他說過的話,做的事情,都讓她的心很亂。
——是我目光太狹隘了嗎?不僅對守衛者這個行業,也包括著對他的看法?
安惜雨的心裡亂糟糟的,因為守衛者的職責,她對很多事情都懷著警戒心,這是她必須擁有的職業素養。
如果沒有警戒心理,如何能夠去對付狡猾的荒獸?
可是當她有了警戒心,那麼有時候在面對人的時候,她也會不由自主地對一個人提高警惕。
尤其是,在烏石軒的事情過後,她無法去相信任何人。
但這一次,難道真的是自己戒心太重了嗎?
安惜雨站在原地思索了整整半個小時,直到校園裡路過學生的嬉笑聲打斷了她的思緒,才把她給拉了回來。
她深吸了一口氣,轉身朝自己的宿舍走去。
——
——
第二天,項北飛剛從《九州防禦概論》下課,在走廊里就遇到安惜雨。
「能單獨跟我來下嗎?」
安惜雨臉色看上去很疲倦,好像一晚上沒睡的樣子。
「又怎麼了?」項北飛覺得奇怪,她昨晚是去摸魚了嗎?
安惜雨示意他跟來,在四周沒有人的時候,才停了下來。
她看著項北飛,然後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想向你道歉。」
「哦,好。」
項北飛聽完,微微點頭,然後轉身就準備離開。
他還趕著去找駱老。
安惜雨愣了下,伸手拉住了項北飛胳膊,嚴肅地說道:「我認真的!」
「我接受了啊。」項北飛疑惑地說道,「還有事嗎?」
安惜雨:「……」
你就這麼敷衍嗎!
我好歹是鼓起很大的勇氣才來向你道歉的好嗎!
安惜雨問道:「我昨天對你那樣說話,滿滿都是偏見,你都不介意?」
「對我有偏見的人那麼多,多一個也無所謂,我不在乎。」項北飛已經習慣了,他也不在意別人的看法。
反正惹他的人,羊毛就薅一手,簡簡單單。
安惜雨咬了咬牙,說道:「我和他們不一樣,我不是因為你的N級系統天賦而對你產生偏見!」
「哦。」
項北飛仍然不在意,他懶得去管安惜雨對自己產生偏見的原因是什麼。
可是安惜雨仍然嚴肅地說道:「昨晚我想了一晚上,我知道自己不應該把你當成烏石軒那樣的人。你昨晚的話說得沒錯,我不應該把你當成假想敵。」
「行。」項北飛說道。
安惜雨眼皮抽了一下,為什麼這個傢伙反應這麼欠揍。
但她忽然意識到,自己昨天對項北飛的態度,是不是也是這樣地令人討厭?
她好像有些感同身受了。
想到這兒,安惜雨心中越發地不是滋味。
「我知道昨天我的態度很過分,你可能很討厭我,但不管怎樣,我向你道歉,我只希望你能答應我那件事就好。」安惜雨說道。
「那件事?」
「我知道你想走自己的路,不想被上一輩的責任束縛著,我也不會再去道德綁架你。但我只有這一個請求,無論將來你從事什麼職業,是否去九州聯盟工作,請你一定不要去傷害郭教授和駱教授。尤其是郭教授,他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一個人。」
安惜雨的聲音鄭重其事。
她看得出項北飛有很高的潛力,如果去九州聯盟工作,以他的實力,絕對能夠攀爬得很高的地位,就像N級的尚天雄那樣。
「你仍然覺得我會去傷害他們?」項北飛問道。
安惜雨低著頭,她想要單方面相信項北飛,但經歷過烏石軒的事情,她無法再去片面去信任一個人。
「我認為你不會,但我不能確定,我甚至都不了解你,我只是……我只是……」
她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她想要說服自己,可心裡還是存在一絲擔憂,有些患得患失的樣子。
「你看上去似乎很缺乏安全感?」項北飛問道。
「我……」
安惜雨咬著牙。
就好像被項北飛戳中了軟肋,她眼中似乎流露出一絲落寞。
一個失去父親的女孩,孤零零地在異鄉漂泊,努力地去走父親的路。
可她再怎麼堅強,在這裡終究只是個無依無靠的女孩子,就像一葉浮萍,在邊境的風雨中搖曳著。
若不是內心缺乏安全感,又怎麼會用冰冷的外殼來保護自己?
「我不會。」項北飛說道。
安惜雨看上去如釋重負,項北飛的話雖然沒有任何約束力,但對她而言,就像是一個小小的保證。
「謝謝。」她說道。
「不用。」
項北飛轉身離開,但走了兩步,又停下來,問道:「我不太明白,如果你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