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小丫頭帶著懷疑的神色離開，去找師姐和師哥，告訴兩個人這個好消息。
她懷疑師父不想好好教自己，什麼就學問尚淺？
見到青黛小丫頭的時候，她忍不住把這件事情說給比自己年歲小的師姐聽。
「師父不願意教一些儒家書籍的內容，師父都給注釋過，自己背下來即可。
以後你跟著我們學習數學、物理、化學，有實驗室，醫學我先教你。
而且不要總相信師父說的一些話，比如師父說自己學習成績不好，比不上別人什麼的。
聽到了就往師父謙虛的方面想，師父還總說他抄別人的東西呢。」
青黛小丫頭回憶一下，告訴新的師妹，一切都不是問題。
「師父果真虛懷若谷。」灼灼小丫頭心情好了。
「走，睡覺去，下午兩點左右才吃飯，然後半夜吃飯，不休息好就起不來。」
青黛帶灼灼去休息，晚上有聯歡晚會，錯過了怪可惜的。
其他的百姓也叫孩子去睡覺，別瘋來瘋去的，晚上怎麼守夜？
大人們開始貼春聯，總把新桃換舊符的春聯，帶上橫批了。
加上福字，會寫字的就自己寫，別管寫得好看與否。
實在不會寫，家中沒孩子在學堂讀書，就求人寫，給一點東西。
準備明年考科舉，然後盤纏不多的學子出來擺攤，有人給一錢，有人給一斤大米。
李家莊子山下，羅恩也擺出攤子給人寫福字和春聯。
他穿個軍大衣，天冷，有厚手套，旁邊還擺個暖手的小炭爐。
不是莊子里的百姓想求字，給啥都行，哪怕一個雞蛋，或者一把小米，跟餵雞似的。
他的攤子前面排出長長的隊伍，百姓願意讓他寫，他的字好看，甚至給畫畫。
旁邊有別的顏色的筆和墨，多給錢能求一幅畫。
倒是一起跟來的季依正坐在旁邊顯得十分局促和尷尬，他不想寫。
他認為自己以後要飛黃騰達，給一個雞蛋，我的字就值一個雞蛋？我將來……
百姓也不找他，百姓會對比，兩個人的字差別大了。
玉真公主拉著妹妹金仙公主偷摸過來，坐在一輛普通的車中，看自己的羅恩。
到目前為止，她沒接見過季依正，跟羅恩好也沒用，季依正寫了一篇賦叫羅恩給玉真公主。
玉真公主看了，平平無奇，這等文采放到下州或許有人喜歡，可惜送到自己面前，差太遠。
「姐姐，羅恩的樣子讓我想起了曾經在李家莊子的四十二個學子，什麼苦活累活都干。」
金仙公主沒有參與過那時的莊子事情，都是聽人說。
四十二個學子收拾牲畜的糞便、餵豬、餵雞。
廁所的糞都凍硬了，用釺子杵成一塊塊的掏出來。
只為了有個住的地方，有口飯吃，順便拿到不要錢的燈油、筆墨紙，硯台一個就夠用，無須換。
別人曾經嘲笑他們，沒骨氣，給一個莊子里做那等事情。
結果科舉考試，四十二個甲第排在前面，進士科的。
現在四十二個學子都回到莊子，準備過年，在官府請了假，不值守。
他們一回來，就先去牲口棚子和豬圈、雞舍、鴨舍看看，幫忙干點活兒。
現在也穿著軍大衣給百姓寫字賺錢，就這麼樸實，發自內心的。
而有多少個學子現在想進李家莊子掏糞，沒機會，人手已夠用。
眼下的羅恩沒認為自己是姐姐的面首就傲然，塌塌實實地做事情。
寫字凍手了便抱著小暖爐捂捂，再哈哈氣，繼續寫。
玉真公主抿嘴笑，高興，自己的羅恩果然給自己長臉，看看百姓排的隊伍便知。
至於旁邊的……
「姐姐，叫季依正的人所圖不小。」
金仙公主在玉真公主想的時候，話題正好落到季依正身上。
她撇嘴搖頭：「相貌平平，字畫一般，給他一件軍大衣他鋪在凳子上坐，緊怕別人不知道他穿了一身好衣服。」
「哪裡好來著？李易那一身才好。蘇州百姓心愿上貢，二十餘殘次品方成，李易居然找其他人買了，價頗高。」
玉真公主瞧不起季依正的一身衣服，季依正現在有兩身百緡的衣服，換著穿。
她羨慕李易的那一身，與錢財無關，李易之後找人買殘次品，給的價錢早就讓百姓拿回本，並且有很多利潤了。
她羨慕蘇州百姓願意給李易綉，兩年時間，幾百綉女在綉。
那衣服穿在身上與萬民書沒什麼區別，它代表的並非華麗，而是民心。
皇帝想要，必須宮廷採買，百姓才不送呢，送不起，太貴了。
結果無數百姓籌錢，送李易一身，送得起，人多。
大家出錢，選料、選圖，綉女們二十四小時接力，綉兩年，那衣服隨姿態變幻和陰晴明暗，波光流轉，碧海藍天。
若蘇州本地哪個人有此一件衣服，蘇州刺史都不敢大聲與其說話，害怕！
它相當於張家村子的無頁賬簿，整個村子的未來都託付給你了。
「姐姐，李易來了。嘻嘻！」金仙公主突然出聲打斷玉真公主的羨慕心思。
她笑是因為李易穿著一身蘇綉，估計是買來的殘次品，反正看不出來哪裡不對。
李易自己推個車，車上有桌椅，還有其他的東西。
他挨著季依正坐下，搬下東西，旁邊放個竹筐。
周圍沒有其他人，看上去他跟莊子里其他的學子一樣，就是那身衣服太華麗了。
玉真公主探頭出去，掃一眼：「周圍最少有十支狙，我都看到了，沒看到的更多。」
「關鍵那個跑過來給研墨的小廝，郭子儀郭長史，李易怕死啊！」
金仙公主繼續笑，你李易裝平常人，你膽子咋那麼小？
李易知道旁邊的車裡是誰，他不理會，自己寫福字和春聯，寫完放在桌子一邊，叫人看。
「這邊，這個也行，這個的字好看，值兩個雞蛋。」
有百姓好奇過來瞅一眼，招呼其他人，順便給個定價。
「說多了，煮好的鹹鴨蛋，半個足矣！」李易跟對方說。
「小兄弟別鬧，你當我看不出來你的分量？厲害！你等著，給我寫四個福字，兩套春聯，我給你六十個小豆包，都凍硬了，一蒸就軟，吃著可甜了，我放了糖。」
對方一副你以為我不識貨的樣子說。
「謝謝！我給你描金邊。」李易感激不已，自己被人賞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