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構放下報紙，吸涼氣，牙疼。
其他人沉默。
他們都認識報紙上的字，還知道這句話的意思。
甚至是他們對這個有著自己的詳細見解，相信所有考科舉的學子也非常熟悉。
這段話上面還標著拼音，在這一大段後面，有著對今天印在報紙上的半章《大學》的詳細注釋。
能坐到他們位置上的人，瞬間知道李易要幹什麼。
「大唐學子許多人沒有書，只能去抄，抄了書，還要再看注，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注。
我看這個注，比已往見到的都全面，李易能耐呀，可以給《大學》註解了。
今天的報紙上是一半的《大學》，明天應是另一半。
後天是什麼？《中庸》的半片文？大後天是中庸下一半，同樣給註解？呵呵！」
盧懷慎說著，最後乾笑兩聲。
「一天六錢，換來三大張寫字的紙，同時有了書看，對於初學的人，半章文章加上註解，足夠琢磨一天了。」
張說搖搖頭，感覺到冷，哪怕此時旋轉餐廳里的溫度超過二十度。
畢構嘆口氣：「他就不怕被人刺殺？」
姚崇睜開眼睛：「他輕易不出莊子，出來一次，一群護衛。
這下好了，學子們有書看了，還沒有錯字，印刷得多漂亮。
花六錢，正常買一張這麼大的紙，還不能是好紙。
如今買三張，順便把書也買到手，加上不要錢的好註解。」
眾人頷首，對，李易就是打著報紙的名義在印書。
很多學子買不起書，得去借來抄。
抄書不費墨？不用紙？
現在只需要六錢，半個《大學》到手。
報紙一期期發，四書五經全印，再接著印別的。
大唐以後，誰都別想壟斷書本，李易那裡不一定拿出來多少書。
「只要他捨得花錢，他可以專門弄一張報紙印書，學子們買到手，就相當於買了書。」
魏知古替一些大的家族表示無奈，你們什麼都限制不住。
要拼音有拼音，要珠算口訣有珠算口訣，現在是正經的課本了。
天知道之後李易還要折騰什麼，反正看著挺嚇人。
畢構打開罐頭，把裡面的栗子雞倒在盤子中：「小易劍走偏鋒，叫人防不勝防啊。」
張說伸筷子夾起一個栗子：「本以為對抗是激烈的，現在才知道，李易可以做到潤物無聲。」
「不錯。」
盧懷慎跟著說：「當他賣報紙賠錢的時候，大家看的是他怎麼能撈回來。
之後與蕃邦斗，大家看熱鬧，看他每日搭進去那麼多在硬挺，多有嘲笑之語。
再接著是拼音，大家察覺出一些情況，可他依舊在賠錢，總覺得他堅持不下去。
如今廣告賺錢了，盈利了，開始印書了。再想攔，只能從科舉上出手，不給其他人機會。」
盧懷慎知道的多，他本就是大家族的人。
他的工資拿去給族人用，族人會跟他說各種話。
說是窮文富武，實際上文也不是窮人能夠支撐得住的。
得是一家七八口人，其中有幾個男孩子。
別的孩子幹活，最聰慧的孩子讀書，一家人供他一個。
即便如此，這個孩子缺紙、缺墨，筆和硯台倒是好對付。
關鍵的是交流，沒有書，買不？買不起，抄唄。
晚上有錢人家的點蠟燭和油燈讀書，沒錢的人只能背誦白天記下的內容。
給前人的書注釋、註解，是另一本書。
這下好了，六文錢買三張大紙，什麼都有了。
「羽林飛騎好啊，皇后的孩子好啊。」姚崇搖搖頭，說出來一句跟報紙不挨邊的話。
「元之所言不錯。」畢構認同：「三萬羽林飛騎坐鎮，皇后有子，陛下想殺誰就殺誰，名正言順。」
五個人回想一下，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李易一直在慢慢推，等著羽林飛騎四個半時辰急援百里，同時又有體力。
他終於圖窮匕見了，大家族誰敢在朝堂上彈劾他的報紙，陛下就殺誰。
他自己躲莊子里偷摸使壞，別人又沖不進去。
「諸位，慶幸吧，李易是大唐的人，就住在長安東邊的灞水河畔李家莊子。」
魏知古把報紙收起來，拿起筷子準備吃飯。
報紙看到那半片《大學》，其他的不用再看了。
姚崇四人互相看看，同時放下心，對，李易是大唐的李易。
蕃邦若有一個李易，大唐要面對的將是什麼？
以前他算計人，當時覺得厲害，如今看來，不過是玩鬧。
他算的不是某一個人，而是天下大勢。
他不停地寫醫書，抽空就弄出個利民的工具，再想著讓京兆府百姓怎麼增加收入。
戰事起，他順手又支援前線。
就這些，還不夠他算計的，也似乎不值得他算計，他真正的目的是進一步削弱世家和大族。
「孔明若有他半分本事，當時的天下將歸蜀。」
吃了兩口罐頭裡的雞肉，張說貶低起諸葛亮。
「他現在幹什麼呢？」畢構有些躍躍欲試，他還想去找李易問怎麼能賺到錢，戶部窮哇！
李家莊子，李易吃早飯。
「爾雅、說文解字、玉篇、經典釋文，這些都不夠。
小時候有本字典，還上小學的時候就很願意查，當時就是喜歡，也不覺得如何厲害。
到了大唐才明白，新華字典果然是寶貝，後來知曉，還有中華大字典和辭海。
書法協會的鐘紹京在忙啥呢？想他了，寫字好看，到現在也學不來。」
李易吃飯的時候嘟嘟囔囔，八個宮女太監已經習慣了。
東主總是這樣，說些莫名其妙的話，隨後保證有好東西出現。
「康熙確實不一般，康熙字典，唉！對，找鍾紹京，他最近沒消息，閑著也是閑著。
他這人比較好面子，給他面子，再給他錢。你們提醒我一聲，鍾紹京是個好人。」
李易嘟囔著，扭頭對太監和宮女們說。
八個人一同點頭，表示明白，即使自己這班說了東主沒理會，也要記下來，告訴給下一班的人。
被李易惦記上的鐘紹京正愁著呢，冬天了，書法協會也沒幹什麼大事兒，太沒存在感了。
關鍵是沒錢，自己賣字倒是拿到些錢，那是自己的錢，不能用在書法協會上。
上哪弄點錢，再長安召集學子們，尋個地方，把書法的事情好好辦一辦。
戶部尚書當不好，書法協會會長還不行？自己寫楷書多漂亮了。
要不……給李易寫封信吧，李易有錢。
鍾紹京想起了誰錢多，決定用自己的書法打動一下李易，弄點錢來辦個書法交流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