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 四海獨尊吾中華 第2304章 權謀之人

文淵閣,某個房間的銅爐瀰漫著一股淡淡的檀香。

身穿蟒袍的林晧然坐在案前,正在認真地處理著各地的奏疏,處理一些棘手問題早已經是得心應手。

只是這終究是一個交通落後的時代,哪怕他這裡制定行之有效的方案,亦還需要底層的官員認真地貫徹和執行。

像早年的廣東雷州開海,若不是他努力解決資金、海盜和商品等問題,而今的雷州恐怕還是一座落後的城市。

正是如此,他除了堅持對官員的政績進行考核外,亦是加強著他們的思想品德教育,讓地方官員能夠貫徹愛民和發展地方的新思想。

當然,這些舉措在徐黨殘部或山西幫的眼裡卻是他林晧然排除異己,在地方大量的培植著他的黨羽。

林晧然對此並不打算做太多的解釋,亦不打算進行解釋,而今他只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改造這個腐朽的王朝,將華夏帶上世界之巔。

「下官拜見林閣老!」劉體乾從外面進來,顯得恭敬地施禮道。

林晧然對劉體乾的印象並不算好,只是臉上保持著溫和地抬起手掌道:「劉尚書,請坐吧!」

「謝閣老!」劉體乾並不敢託大,又是拱手施予一禮道。

在時下的官場,早已經沒有了他們徐黨的土壤。而今王崇古被革職,山西幫可謂是名存實亡,唯今的百官其實是以林晧然為尊。

若是這位大人物跺一跺腳,這個朝堂都要震三震,而自己早已經失去跟這位朝堂大佬叫板的資格。

林晧然知道劉體乾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便是寫下奏疏的最後一筆並直接詢問道:「劉尚書,你因何事而來呢?」

「回稟閣老,徐瑛被解押到京城,我方才跟汪柏和徐貢元一起提審了徐瑛!」劉體乾小心翼翼地回答,同時仔細地觀察著林晧然的反應道。

林晧然其實已經知道方才舉行了三司會審,先是將手中的筆放下,顯得不動聲色地抬頭道:「結果如何呢?」

「雖然徐光年指控是受徐瑛指使,但徐瑛拒不承認此事,而今案子陷入了膠著的局面!」劉體乾仍舊觀察著林晧然,發現林晧然的臉色並沒有異樣,這才繼續進行試探道:「下官剛剛到了元輔大人和張閣老處,他們兩位都覺得下官可以面見皇上先稟明詳情,不知林閣老意下如何呢?」

咦?

陳經邦進來給劉體乾送茶水,結果聽到劉體乾竟然是這個論調,不由得詫異地打量了一眼劉體乾。

劉體乾先到李春芳和張居正那裡進行請示,然後再過來向自己老師請示,且率先拋出李春芳和張居正的態度,已然是想要到老師這裡走個流程。

只是如此做法,劉體乾無疑還是心向著徐家,卻是想要面見皇上爭取替徐瑛進行免罪,從而幫助徐家避免這一場禍事。

林晧然端起桌面上的茶盞,如何不知劉體乾這些小心思,便是淡淡地詢問道:「膠著?卻不知是你認為徐瑛無罪,還是徐瑛抵死不認罪呢?」

這……

劉體乾聽到這個意料之外的答案,先是不由得一愣,旋即硬著頭皮回應道:「不敢欺瞞閣老,首先是徐瑛不肯招認,而下官亦認為徐瑛無罪!」

「既然你判斷徐瑛無罪,那你可有拷問徐光年一介布衣因何要誣告朝廷命官嗎?」林晧然喝了一口茶水,顯得邏輯清晰地詢問道。

陳經邦並沒有選擇第一時間離開,卻是呆在旁邊認可地點了點頭,然後扭頭望著已經滿頭是汗的劉體乾。

劉體乾假意端起茶盞喝了一小口,旋即那張胖臉堆滿笑容地道:「林閣老,下……下官並沒有深究。此案關係甚大,而事發之地又遠在松江,下官當時不知該從何查起,倒是忽略了這個情況!」

陳經邦在暗暗佩服自己老師思維縝密的同時,亦是鄙夷地望了一眼這個自作聰明的刑部尚書,簡直是在關公面前耍大刀。

「你是刑部尚書,這審案之事要有自己的章程和方法!若是懷疑徐光年誣告徐瑛,那當拿出徐光年誣告的罪證和動機,甚至是讓他開口招供,而不是如此便草草進行上報!」林晧然將茶盞放下,當即直接說教地道。

劉體乾發現自己的邏輯在行家面前簡直不堪一擊,深知自己的如意算盤地打碎,便是只好無奈地退讓道:「下官謹遵閣老的教誨!」

由於李春芳和張居正都是心向著徐家,故而他此次故意讓三司會審草草了事,而後巧妙地借勢繞過林晧然。

只是萬萬沒有想到,雖然他輕鬆地得到了李春芳和張居正的支持,但卻是經不住林晧然三言兩語的盤問。

如今看來,這個案子確實可以審得再細緻一些,甚至可以通過徐光年來判定徐瑛無罪,而不是如此草率便進行上報。

「當然,這僅是本閣老的一家之言!既然元輔大人和張閣老都認為你可以面見皇上稟告詳情,那麼你面聖亦是無妨,那麼便去吧!」林晧然作了一個反思,突然話鋒一轉地道。

劉體乾原本計畫著要回去重審,結果聽到林晧然竟然准許自己面聖,不由得驚喜地抬頭望向林晧然。

林晧然彷彿沒瞧見劉體乾的驚喜一般,卻是自顧自地重新開始處理手頭上的奏疏,已然是下達了逐客令。

陳經邦見狀,亦是微笑地朝著劉體乾抬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下官告辭!」劉體乾壓抑著心裡的亢奮,連忙站起來向著林晧然拱手施禮道。

陳經邦將劉體乾送走,而後返回疑惑地詢問道:「師相,劉體乾此次分明是有心想要為徐瑛脫罪,你為何還允許他前去面聖呢?」

經過這些年的接觸,他知道自己老師眼睛的老辣,連自己都能瞧出劉體乾的小心思,老師卻沒有看不|穿的道理。

亦是如此,他不明白老師明明可以將劉體乾阻攔下來,結果卻是任由劉體乾前去面聖。

「此事並非是我的允許,而是李閣老和張閣老都已經同意了,我不好反對罷了!」林晧然繼續票擬著奏疏,卻是淡淡地進行糾正道。

陳經邦的眉頭微微蹙起,卻不明白這兩者有何區別。

「此次我讓步了,下次真要治罪徐家,李春芳和張居正便不好再阻攔了!」林晧然將手上的筆放下,便是透露自己的企圖道。

陳經邦似懂非懂地點頭,旋即十分認真地請教道:「師相,若是皇上同意徐瑛無罪,那此事又當如何呢?」

「皇上同意?皇上不會同意,百官不會同意,天下的百姓更不會同意!他劉體乾跑官倒是有一手,但卻是看不清這個時勢,在官場不過是中人之姿罷了!」林晧然重新倒起茶盞,顯得一副智珠在握地道。

陳經邦雖然知道百姓和民間呼籲嚴懲徐瑛的聲音極大,但亦是看不清這個時勢,當即向林晧然恭恭敬敬地道:「懇請師相向弟子指點迷律!」

在這個時代,師生關係宛如是父子,卻不用過於擔心學生背叛自己,甚至可以說一些很私密的事。

「且不說今天下不可能接受徐瑛無罪的結果,哪怕是當今聖上,此次定然不會寬恕徐家!其實在徐階運作高拱一事敗露之時,我便故意向皇上言明可不追究徐階,但皇上當時就沒有接下這話,心裡壓根沒有什麼徐階!」林晧然抬眼望向門口的門檻處,顯得十分認真地說道。

或許徐階以為自己替隆慶做了很多事,特別在遺詔上算是他扶隆慶上位。

只是遺詔的事情根本不能成為真正的功勞,若是因此對徐階進行表彰,那無疑是在說遺詔其實是偽造的。

最為重要的是,隆慶其實遺傳了著嘉靖無情的基因,一個性情冷漠的帝王已然不可能真的對徐階感恩戴德。

正是如此,徐階在隆慶並沒有太重的份量,加上天下輿論的施壓,隆慶卻是不可能會選擇庇護徐瑛。

陳經邦若有所悟地點頭,但仍舊有所疑惑地詢問道:「師相,皇上縱使心裡沒有徐家,但恐怕未必對徐家趕盡殺絕吧!」

「此次不過是徐瑛一人的案子!當年嚴世蕃被判了通虜通倭,這項大罪比毀堤淹田更甚,但嚴閣老不過是削官為民。現在即便是要判處徐瑛毀堤淹田,亦算不上趕盡殺絕,不過是要抄家罷了。」林晧然喝了一口茶水,顯得十分理智地推演道。

陳經邦知道嚴嵩當年的遭受,臉上認真地輕輕地點了點頭。

「公望,你其實還是看不透!當今皇上亦是不能說是無憂無慮,他亦是有所需求之人,所以此次不是我或天下百姓要滅徐家,而是皇上恐怕都不會饒恕徐家!」林晧然將手中的茶盞輕輕放下,扭頭朝著乾清宮的方向望過去道。

陳經邦聽到這番話,嘴巴先是微微地張開,而後才後知後覺般地點了點頭。

乾清宮,東暖閣。

身穿龍袍的隆慶望著眼前的親信太監張福,卻是暗暗地感到了頭痛。

由於戶部屢番拒絕他太倉拔款的要求,而今內庫早已經是無以為繼,只好再度打算通過聯合錢莊向京城發行國債。

只是偏偏地,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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