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天下風雲起漠北 第2188章 高明

徐階等到了自己所期待的結果,先是不由自由地點了點頭,然後抬頭望著那飄著風雪的漆黑窗外。

為了應付林晧然的步步緊逼,他亦是不得不放棄「賢相」的偽裝,不再扛著文官集團領袖的枷鎖,而是選擇朝著保皇派一步步地走過去。

雖然他不知道前路如何,但卻知道這是他化解眼前危機的最好辦法,亦是扳倒林晧然的最佳路線。

遇上如此妖孽的政治對手,為了取得最終的勝利,卻是只能藉助皇上和宦官的力量,通過不擇手段來取得最終的勝利。

徐琨順著徐階的目光望向窗外,臉上當即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便是上前將那扇敞開的窗戶關上。

只是這個明顯會錯意的舉動,讓徐階不由得蹙起眉頭,但最後並沒有指責徐琨,卻是起身準備回房間休息。

次日清晨,京城寒冷依舊。

林府西院的燈火通明,幾個侍女已經端著熱水盆和毛巾等物正在忙碌,不斷地從那間正房進進出出。

林晧然跟著以往般從床中醒來,卻是舒服地伸了伸懶腰,出於對權力的慾望令到他並沒有染上懶床的習慣。

花映容已經先一步從床中醒來,在待女的服侍進行了洗刷和穿著,然後很是細心地服侍著林晧然起居。

「城北的聯合錢莊停業幾天?」林晧然洗涮過後,便是很配合地任由花映容服侍穿衣,卻是淡淡地詢問道。

花映容是一個很講究的人,低頭髮現官袍上有著一根線頭,先是吩咐丫環取來剪刀,這才進行回應道:「今天中午便歇業,到初三中午才會重新營業了!」

「聯合錢莊如今到了京城之地,務必要低調一些!」林晧然望向花映容的眼睛,顯得一本正經地叮囑道。

花映容心知林晧然的顧慮,亦是接過剪刀並重重地點頭道:「相公,你盡可放心,妾身在政事上幫不著你,但絕不會讓這門生意拖你的後腿!」

事到如今,她已經沒有那麼強的事業心,而今林晧然更像是她的一切,起碼比聯合錢莊重要一百倍。

最近聯合錢莊悄然在城北開了一個分號,她深知這間聯合錢莊不宜過於張揚,所以從選址、裝修和宣傳都保持著絕對的低調。

「聯合錢莊對相公有大用,若是你將聯合錢莊搞好,便是在政事上幫了相公!」林晧然深知聯合錢莊巨大的政治輔助作用,亦是很認真地強調道。

「嗯,妾身會用心做好,能幫到相公妾身很高興!」花映容剪掉那根令人討厭的線頭,得到林晧然的認可顯得高興地回應道。

時光匆匆,而今有了林晧然和孩子,卻是沒有年輕時候那般的野心勃勃。她喜歡著現在的生活,做著自己所喜歡的生意,若是能夠幫到林晧然會讓她的心裡很高興。

林晧然看著線頭已經被剪掉,便是朝著房門走去,對著跟上來的花映容感慨道:「今天的早朝又不得平靜了!」

「海瑞上疏彈劾徐階的事情妾身聽說了,此次能不能……」花映容顯得擔憂地望向林晧然,一副欲言而止的模樣道。

林晧然卻是知曉花映容想詢問什麼,但是用很肯定的語氣道:「不能!能夠爬到這個位置的官員豈是那般容易倒下,徐階現在亦不敢倒下!」

「這是為何?」花映容陪著林晧然走出房門,顯得有些不解地詢問道。

林晧然望著院中滿地潔白的雪,卻是拋出依據道:「單憑李春芳和張居正,他不會覺得自己能夠安享晚年!」

如果說徐階對嚴嵩的政治報復是出於個人名聲的政治需要,那麼他對徐階的事後清算,卻是擁有著更強烈的理由。

現今跟上一世的歷史軌跡已經完全不同,原本徐階是有李春芳和張居正等朋黨繼續執掌朝政,他這才敢於告老還鄉。

至於高拱後來的重返朝堂,卻是遭到接著上任應天巡撫海瑞的清算,這其實是意料之外的小概率事件。

不過憑著徐階所留下的利益關係網,加上跟著山西幫良好的關係,最後亦是讓高拱突然間收手,氣得當時負責徐階案的主審官氣得大罵高拱背叛了他。

只是如今,朝廷的局勢幾乎由林晧然所掌握,若是他離開簡直就會成為林晧然練槍的活靶子,又怎麼可能敢於離開呢?

花映容走路的時候腰桿挺直,整個人充滿著高貴婦人的氣質,卻是很聰慧地說道:「相公的意思是徐階擔心相公會對他進行清算?」

「他有什麼理由不擔心呢?正因為這個原因,在他沒有將我打倒前,徐階便不敢離去!」林晧然的嘴角露出一絲嘲諷之色,而後一本正經地拋出結論道。

花映容意識到徐階恐怕跟林晧然真是要不死不休,不由得擔憂地扭頭道:「相公,你不會有事吧?」

「世事都是如此,哪怕你做生意都有賠本的風險,何況是這個朝堂呢!」林晧然扭頭望了一眼花映容,然後繼續朝著飯廳走過去道:「徐階在嚴嵩手下隱忍十年,看似他隱忍工夫了得,實則還是為人小心謹慎和懦弱的性子。他不是一個輕易涉險的人,只要有一條不錯的路子,便不會硬剛,這便是他的一個破綻!」

「妾身不懂政治,但卻相信相公!」花映容看著侃侃而談林晧然的側臉,眼睛卻是流露出一抹暖意地道。

她始終相信自己的眼光,相信僅用十餘年便從一個貧寒書生變成身居閣老之位的林閣老,相信逼得徐階狼狽不堪的林運算元。

天空剛蒙蒙亮,東邊露出一抹魚肚白,整個天空能見度還很低。

午門前的廣場,空氣透著鑽心的寒意,一個個火把在晨風中搖曳並啪啪作響,一些火星飄落在雪地然後消失。

聚在這裡的很多官員不斷地抖著身子,心裡不斷地默默念著:「只要熬過今日,便是開始一個長假了。」

「下官拜見林閣老!」

「下官恭請林閣老鈞安!」

「下官敬請林閣老勛安!」

……

跟著以往那般,當林晧然出現的時候,當即受到了最多官員的見禮,隱隱彰顯出他如今位於徐階之上的權勢。

林晧然亦是謙虛地回禮,來到官隊隊伍的最前頭,便是對著早到一步的郭朴見禮道:「郭閣老,早安!」

「林閣老,早安!」郭朴是一個地道的北方人,顯得絲毫不顯寒冷地回應道。

林晧然面對著迎風吹來的晨風,臉蛋微微生疼,卻是不由得擦著雙手,從而給自己帶來一絲寒冷道:「這天真是冷!」

「等會咱們到了金鑾殿,恐怕會很熱呢!」郭朴瞥了一眼林晧然,顯得意有所指地道。

林晧然朝著掌心哈了一口氣,心裡仍是如明鏡般地道:「徐閣老昨晚叫了張居正等人到他的宅子相商,肯定是不會坐以待斃的!」

「若愚,你可知海瑞奏疏中所彈劾何事,勝算有幾成?」郭朴亦是猜測徐階不會坐以待斃,當即認真地打聽道。

「不敢瞞郭公,海瑞的奏疏倒是知曉一些,矛頭確實是指向徐三公子奪田燒房,但所彈劾之事並沒有真憑實據,卻是不可能讓徐閣老直接倒台!」林晧然朝後面瞟了一眼,亦是沒有進行隱瞞地道。

「如此說來,此次並不能扳倒徐階?」郭朴的眉頭蹙起,顯得失望地道。

「郭公應該清楚!徐階不是當年的嚴嵩和嚴世蕃,皇上亦不是當年獨斷專行的先皇,所以海瑞彈劾徐階能否敲定罪名,這事需要走正規流程,但朝廷又有誰人敢給徐閣老定罪呢?哪怕真將徐閣老定罪,那亦會扯到狂風暴雨中來,這水只會越攪越渾濁,很難通過此案抓住徐閣老的尾巴!」林晧然一邊擦著雙手,一邊留意後面道。

「我們怎麼辦?」郭朴看到林晧然剖析得頭頭是道,不由得擔憂地道。

「先靜觀其變吧!卻不論徐閣老怎麼出招,咱們都要將奏疏的事情捅出來,讓世人知悉徐階教出什麼樣的惡子!」林晧然想到徐瑛的所作所為,顯得憤憤地說道。

「看來只能如此了!」郭朴亦是無奈地點了點頭,只是扭頭望向後面的時候,卻是輕輕地咳嗽了一聲。

林晧然聽到咳嗽聲,卻是頭亦不回,便是知道誰來了。

徐階如沐春風般出現,彷彿沒有任何不好的事情發生般,正是朝著跟他打招呼的官員紛紛進行回禮。

一些官員錯以為徐階贏得了聖眷,亦是紛紛巴結於他。只是更多的官員還是選擇靜觀其變,一切的答案,已然會在今日的早朝有揭曉。

待到徐階來到這裡,雙方彷彿是沒有任何仇怨般,亦是禮貌地進行見禮。

沒多會,午門城樓的鼓聲和鐘聲響起,城門徐徐地打開。

一眾官員整齊地走進了紫禁城,來到金鑾殿固定的位置站好。當哈欠連天的隆慶出現的時候,眾官員紛紛跪迎,這個大殿便響起了山呼萬歲的聲音。

隆慶最近吃了一些春|葯,令他是晚上是越發的神勇,只是帶來的負面作用卻是整個人在早朝上更加無精打采。

好在,他跟著京城很多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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