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天下風雲起漠北 第2080章 探囊取物

帳內,空氣瀰漫起一股火藥味。

俺答倒沒有太大的反應,對一個來使的生死並沒有放在心上,甚至對這個名叫丁世美的師爺還高看了一眼。

雖然當年仇鸞亦是有使者送來議和的財物,只是那時送財物的人跟一個小丑般,遠遠沒有這個師爺的膽魄。

不過要是黃台吉真將人殺了,似乎也不是什麼壞事。畢竟這種有膽魄的大明人越少越好,這樣更有利於他推動通貢互市,甚至有機會一統中原。

「稟告大漢,在出征之前,我便已經讓我的信徒潛伏於城中!只等我跟他們取得聯繫,他們便會隨時行動,為大漢打開石州城的城門!」趙全面對黃台吉的咄咄逼人,卻是轉身對著俺答進行拱手道。

俺答的眼睛當即一亮,卻是臉上掛起笑容地埋怨道:「軍師,你竟有如此安排,為何不早說呢?」

「而今大明多姦細藏於軍中,加上我怕事情有變會害得大汗空歡喜一場,故而選擇這個時候進行彙報,還望大汗見諒!」趙全對俺答拱手施禮,顯得態度端正地解釋道。

有鑒於上次的失利,而今他行事亦是更為慎重。特別對於上次的泄密,他一直以為問題並不在白蓮,而是這些口風不密的蒙古人泄露出去,從而讓他蒙受巨大的損失。

俺答雖然覺得趙全過於謹慎,但還是爽朗地大笑道:「呵呵……幸得軍師神助,我豈有怪責之理,本汗事後定要重賞於你!」

雖然他已經打定主意要攻陷石州城,只是強行攻城的損失太大,而且此舉並沒有十足的把握。如果能夠裡應外合,那麼無疑讓他減少很多傷亡,心裡自然是傾向這種最穩妥的方案。

趙全謝過俺答後,又是對著黃台吉認真地解釋道:「黃台吉,剛剛我之所以選擇將這個使者放回去,便是故意藉此迷惑於他們。一來好讓我的信徒方便行事,二來則是能夠出其不意地制勝!」

黃台吉認真地審視趙全一眼,其實他對丁世美亦不是非殺不可,現在聽著趙全的通盤計畫,心裡清楚雖然他們這邊是出爾反爾,但確實能大大地降低了傷亡。

只是想到上次征戰宣府的重大失利,他顯得冷冷地質疑道:「軍師,你莫不是忘了萬全右衛城之事,此次可不是又坑我們吧?」

山竹灘的那一場大敗,雖然是林晧然神機妙算的結果,但如果不是趙全的教眾在關鍵時候掉了鏈子,他兒子哈木把都兒壓根就不會走到那一步。

正是那一條導火線,令到他的一個兒子戰死於山竹灘,而他最疼愛的兒子哈木把都兒至今都是生死未卜。

「黃台吉,有鑒於上次的失利,我已經做好萬全之策,其中守城將領便有我的教眾。此次定然是萬無一失,否則你將我的腦袋擰下來便是!」趙全顯得信心十足,抬頭望向黃台吉保證地道。

黃台吉看著趙全用人頭作擔保了,亦是不好再咄咄逼人,權且是再相信這人一回。若是再掉鏈子,定然要擰斷此人的脖子。

三人在帳中進行商議,決定今晚先是按兵不動,讓石州城的城防放鬆警惕,卻是將突襲的時點放在明天晚上子時。

事情正如他們所料,由於他們的營地一直都沒有攻城的舉動,令到城中的守軍明顯有所鬆懈,卻是方便趙全跟城中的信徒取得了聯繫。

趙全倒是沒有撒謊,在城頭的駐軍守將確實有他的人,甚至那個內鬼還將城中的布防圖都偷偷地送了出來。

「哈哈……用你們漢人的話來說,此城已經是猶如探囊取物了!」

俺答拿到城中的布防圖後,知道哪怕今晚不能順利地裡應外合,憑著這個布防圖便能夠比較輕鬆地拿下此城。

雖然他率部洗劫大明已經幾十年,亦是一度率軍打到北京城下,但攻破城池卻可謂寥寥可數,而這座石州城將是他戰績最為光彩的一筆。

次日上午,河邊的蒙古大營顯得很是熱鬧。

雖然他們河邊的草地休整,亦是沒有打理攻城,只是蒙古騎兵卻是不斷地進進出出的。除了一批人被安排到旁邊的林子取材製造攻城工具外,亦有多股騎兵選擇前去搶掠。

蒙古大軍有著一個特點:出征不帶糧。

他們並不信奉「三軍未動,糧食先行」那一套,而是喜歡在征戰中搶掠口糧,所以很多蒙古騎兵往往都選擇在搶掠點進行飽餐一頓。

由於今天沒有攻城的指令,亦是為了更好地迷惑敵軍,故而他們分出無數股小隊外出,打算洗劫附近的村莊或小鎮來解決一些人的肚子問題。

連日的天空顯得陰沉沉,似乎隨時都會下雨般。

一些懂得觀察氣候的人都清楚,這種陰天卻遲遲不見秋雨,要麼就是一種反常的假雨天氣,要麼就是釀造一場大暴雨。

一支蒙古騎兵再度洗劫了離四皓鎮不遠的一個村莊,只是他們並沒有放火焚燒,倒不是他們突然變得有人性了,而是所洗劫的這個村莊多是磚瓦結構房屋。

只是他們用馬馱著剛剛搶來的東西離開的時候,這裡同樣變得屍橫遍野。卻不知是找不到,還是故意留下的活口,一個嬰孩的啼哭聲響徹整個村莊。

鍾金除了頰骨過高外,五官顯得很符合蒙古人的審美觀,聽著嬰孩的啼哭聲,嘴角卻是微微地翹起,卻是突然策馬而回。

眾部下正好奇他們的首領為何回去的時候,卻見她在柴堆中找到了一個抱著嬰孩瑟瑟發抖的婦人,本以為逃過一劫的婦人整張臉頓時是蒼白如紙。

鍾金手起刀落,便見到一道鮮血濺起,嬰孩的哭聲戛然而止。她顯得滿意地策馬離開,身後的山村傳來一個婦人悲鳴至極的哭聲。

不遠處等待的部眾見狀,亦是不由得面面相覷,而後默默地跟隨著鍾金一起離開這裡。

石州地界的水源充足,河流眾多,故而一些地方要尋橋才能渡河。只是橋亦是有大有小,有石橋和木橋等構造。

「停下!」

鍾金當來到一座長木橋前時,卻是當即警惕地舉起手命令道。

「鍾金哈屯,你怎麼了?」她旁邊的一個單眼皮的女子見狀,當即疑惑地詢問道:

鍾金凝目望向河對面「V」字型的山坡,顯得警惕地說道:「這不知從哪冒出來的明軍騎兵過於狡詐,對面可能設有埋伏!」

由於好幾支外出的騎兵隊伍被莫名其妙團滅,她亦是變得警惕起來。而今她們從這裡返回營地固然是一條捷徑,只是對方若是在那個山坡兩邊設伏,他們必然是陷入於險境之中。

雖然她所率的一百多號人不算少,而且個個都是英勇善戰之人,只是她聽說那幾支神出鬼沒的明軍騎兵有十分厲害的火銃,讓到她亦是多留一個心眼。

「這……土免,你過去查探!」單眼皮女子沒想到鍾金如此小心謹慎,便是遞給旁邊一個手下眼色道。

「是!」這個叫土免的部下當即領命道。

土免很順利地策馬小心地通過直板木橋,而後上了其中一面高坡,便是朝著這邊大喊,示意那裡並沒有任何的埋伏。

「走!」

鍾金哈屯雖然心裡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只是既然已經成功地排雷了,便是輕輕地揮手示意部下過橋。

這座橋是在河中打樁,而後在橋上搭起一個簡單的框架,再往上面平鋪很多的木板。只是已經歷經多年,加上這座橋主要是供行人通過,策馬在上面要小心翼翼。

嘶!

一匹高頭大馬一蹄踩空,當即人仰馬翻,那匹馬原本想要自己掙紮起來,結果被木刺扎到,卻是只能痛苦的嘶鳴。

鍾金亦是拍馬上橋,發現前面出的狀態,心中卻是感到憤怒。不過她不僅需要小心橋中的窟窿處,由於她的馬更為高大,故而坐在馬背上有更強的眩暈感,隱隱已經後悔走這一條捷徑。

「殺!」

正是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喊打喊殺之聲。

卻見一支明軍騎兵隊伍突然間出現,似乎在這裡等候多時一般,那綉著「關」字的戰旗獵獵作響,正向著還沒有渡河的蒙古騎兵進行掩殺。

「該死,快過河,前面的人注意守橋接應!」鍾金亦是第一時間作為反應,決定先是選擇全員渡河道。

大家看著鍾金作為一個女子能夠如此臨危不亂,不由得暗暗地佩服。

「殺!」

與此同時,一支明軍高舉「麻」字戰旗的騎兵從那V字型的山坡道路殺來,卻是沒有埋伏在山坡上,而是從道路另一頭直接掩殺而來。

「怎麼會這樣!」

鍾金看到另一支明軍騎兵出現,心裡頭當即湧起一股寒意,顯得難以置信地望著前面的一眼。偏偏她還是處於這破橋之中,卻是知道此次是盡落人家的算計之中了。

「兄弟們,咱們是大明最有血性的漢子,今日便要這幫韃子血債血償!」關虎高舉著手中的那把長刀,顯得目眥欲裂地喊道。

源自於山竹灘大捷的啟示,他們深諳了林晧然戰法的真諦:戰場從來都沒有以弱勝強,所以他們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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