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造福於民蜀道行 第1673章 又見使團

方案的最大阻力並不在於京城的輿論,而是在徐階的態度。

徐階雖然不是嚴嵩那種「獨相」,但其權勢擺在那裡,黨羽更是遍布朝野上下。雖然他無法為所欲為地推行改制方案,但讓一個新方案胎死腹中還是很輕鬆的事情。

除此之外,那幫反派官員亦是蠢蠢欲動,甚至已經寫好上攻擊林晧然的奏疏,打心底不願意林晧然再奪風頭。

當然,現在那份方案此時壓在內閣,還沒有正式上呈皇上,加上徐階沒有真正表態,令到各方都處於觀望之中。

不管朝堂的形勢如何,次日又是一個萬里無雲的好天氣。

林晧然在花映容的服侍下起床洗漱,簡單地吃過早餐,便是換上官服,到前院轎廳乘坐轎子前往禮部上衙。

經過這大半年的禮部左侍郎的任職生涯,令到林晧然的官威日盛,言行舉止向著吳山看齊,以致花映容都產生二人的年紀相差不多的錯覺。

「妾身恭送相公出門!」

花映容經過愛情的滋潤,整個人顯得更加的成熟誘人,親自送著林晧然到轎前,正在微微欠身施予一禮道。

林晧然看著她施予時不經意顯露出來的好身段,卻是不由得想著昨晚的瘋狂,同時想到這個女人從欲求不滿到丟盔棄甲的求饒,令到他不由得心猿意馬和自鳴得意。

這一世不知道是沉迷於權勢,還是這一妻一妾已然足夠讓他沉迷十年,或者兩個原因皆有,讓他對外面的女人並沒有什麼興趣。

跟著往常那般,轎子從家裡出去,他坐在轎中閉目養神。沒多會,他便會聽到兩邊街道的嘈雜,甚至聞到了食物的香味。

「十九叔,今天的白果比昨日的還要好吃!」外面的林福手裡捧著一包新鮮出爐的白果,顯得有幾分得意地誘惑道。

林晧然卻是沒有接話,跟著後世的明星包袱般,他不可能在這個時代要來白果在官轎中吃,這樣傳出來會很不雅。

沒多久,轎子緩緩地落下,林福幫著他揪開轎帘子。

林晧然走路的時候還是感到雙腳發軟,不過卻是感到了一份男人的自豪。在準備進入左侍郎署的時候,卻看到禮部大門那邊有了動靜,高拱的轎子亦是從外面進來。

雖然高拱這個人孤傲,但卻不得不承認這個人很勤勉,且是一個難得想要做事的官員。自從上次高拱在這裡吃了一個軟釘子後,卻是再也沒有主動過來登門了。

林晧然到了籤押房,很快開始處理禮部的事務,主要還是一些瑣碎的事情。

在此期間,龍池中主動來到了這裡,並沒有太重要的事情彙報,主要還是過來露露臉,說了一些八卦的事情。

林晧然並不是那種喜歡擺官威的人,為人比較容易相處,且有著科學且系統的邏輯思維能力,令到他看待問題總是能夠一針見血。

與人聊天,最怕的自然是「對牛彈琴」,龍池中偏偏是那種有些愛嚼舌根子的人,已然是將林晧然引為了知己。

龍池中當真是將林晧然當成自己人,除了談及禮部衙門的一些瑣碎事,主要還是談及「敵人」高拱的種種舉動。

看著左右無人,卻是壓低聲音道:「現在右侍郎衙署上上下下對高拱是畏之如虎,他的聲音又大,訓人又不留情面!我可是聽說了,他以前在國子監便是如此,有個教習正是被他罵得犯了癲癇病!」

林晧然深知高拱跟徐階是截然不同的性子,性子急躁和自負,跟同僚的關係歷來不睦,卻是微微一笑地道:「此事沒有引起大風波,對高拱的仕途沒有影響,怕是耳聽為虛!那個教習的癲癇病應該是複發,這是有人想藉此故意抹黑高拱!」

龍池中深知林晧然理性的性子,伸手摸了一下鼻子尷尬地道:「我亦是道聽途說,不過亦說不準確有其事呢!」

「即便確有其事,跟我們也沒有關係!」林晧然還沒打算將高拱往死里整,卻是認真地叮囑道:「鄉試在即,其他地方的鄉試,咱們可謂是鞭長莫及!只是順天鄉試切勿出半點差錯,不僅要預防鄉試舞弊案,還是注意冒籍之事!」

在經過昨晚的一番聊天后,他亦是注意到順天府冒籍的事情比他想像中要嚴重。他現在讓龍池中盯緊這個事情,自然不是要將黃小貫揪出來,主要是想看看這裡的水會有多深。

「舞弊一事應該不會發生,殷士儋是裕王的老師,想必不可能自誤前途,我們儀制司必定會盯緊這方面!」龍池中顯得一本正經地分析,旋即苦澀地望著林晧然認真地說明情況道:「只是這個『冒籍』早已經成了氣候,很多官員的子侄都是跑來順天冒籍。我在禮部呆了六年多,這些事情看得很清楚,咱們禮部現在是『民不舉官不究』,誰都不願意做那個壞人!」

林晧然伸手端起茶杯,微微蹙起眉頭地道:「我也不想做壞人,只是誰寒窗苦讀都不容易!當地難考,各省的錄取人數不一,這都不是他們作弊的理由!若是任由這種冒藉的士子入仕,他們恐怕亦不會是一個好官,咱們還是要主動管一管冒籍的事情!」

龍池中聽到林晧然是真要捅這個馬蜂窩,心裡既是擔憂又是佩服,卻是一本正經地說道:「其他省份的冒藉還好,這能夠前來北直隸冒藉的考生,他們都是有一定官方背景的,這個事情確實吃力不討好,所以咱們禮部都不會主動去調查!不過你真的想要做,我肯定會儘力去做!」

「咱們都是由科場入仕的官員!若是咱們人人都選擇趨利避害,對這種不公之事視而不見,不僅是愧對天下寒窗苦讀的士子,亦是愧對當初給我們維繫公平環境的科場!」林晧然喝了一口茶水,卻是打定主意地表態道。

雖然八股取士存在著很大的弊病,甚至是扼殺士子的思想,但卻是保證天下讀書人入仕的公平公正,給予很多寒門子弟做官的機會。

最起碼,在沒有其他可行的方案前,他更願意成為八股取士的捍衛者,讓這個制度繼續公平公正地執行下去。

「師兄的見解果真是發人深省,現在大家其實都是『寬以待己,嚴以律人』。在改革宗藩的時候,他們都恨不得將宗藩弄成乞丐才好,但輪到他們自身之時,卻是處處想著法子占上便宜,觸碰到他們一點利益就像是要了他們的命般!」龍池中不由得想到入仕前的艱辛,更是明白科舉公平的重要性,便是有感而發地附和道。

林晧然將茶盞輕輕地放下,抬頭望向西苑的方向地期許道:「此次改革宗藩制度如果能夠取得成效,接下來咱們要做其他事情,必定能夠減輕不少阻力!」

想要改變這個腐朽的王朝,讓到大明煥然一新,那就需要將一些群體的利益打破,讓到更多的利益流向於平民。

只是要想做到這一點,小打小鬧註定不要成事,做事要不畏艱難地克服,由難到易。

當年建文帝推行「削藩」,這本是利國利民之舉,卻是敗在他們削藩的意志儒弱和主次失當。他們選擇從軟柿子周王開始,結果留給實力最強勁的燕王朱棣反撲的機會,最終「削藩令」是功敗垂成。

龍池中想到了林晧然遞送到內閣的方案至今「生死未卜」,臉上亦是充滿憂色地望向了西苑,希望那邊能傳來佳音。

內閣那邊遲遲沒有動靜,彷彿將事情直接遺忘了一般。

到了下午時分,林晧然突然離開了禮部衙門,卻是直接到了會同館。

會同館得知林晧然到來,這裡負責管理的館大使忙碌著進行張羅。不僅安排了歌舞節目,還準備了一頓豐盛的菜肴,彷彿林晧然是最尊貴的來使一般。

南洋使團在簽訂協議和得到冊封之後,卻是早已經從陸路返回廣東,而後再乘坐聯合商團的船隻回到故土。

現在住在會同館的是朝鮮使團。原本太祖規定朝鮮是三年一貢,琉球是兩年一貢,但朝鮮卻是幾乎每年都過來,很少出現隔上三年才造訪。

這自然不是朝鮮多麼忠於大明,而是大明的朝貢歷來都是「薄來厚往」。每次他們前來京城,不僅好吃好喝,還能賺上一筆,何樂不為?

不過他們比很多使團「懂事」,不僅帶來了當地的貢品,還從全國物色最漂亮的女人,一度討得朱元璋和朱棣二代帝王龍顏大驚。

一頂八抬大橋突然間出現,加上一支威風凜凜的儀仗隊,毅然是出現在會同館的門前。

「來了!」

會同館的官員和朝鮮使團的幾名官員都已經提前站在了這裡,眼睛顯得羨慕地望著由遠而近的轎子,特別是第一次前來大明的朝鮮年輕官員充滿著前往。

一個年輕官員看著轎子鑽出一個身穿緋紅官袍的年輕男子,顯得不敢相信地詢問道:「參判大人,這便是那位大明的林文魁!」

參判,這是朝鮮特有的官職,此次朝鮮使團由工曹參判陳寔率領隊伍前來向大明進賀。

跟著大明的六部相似,朝鮮設置六曹,曹中設有判書(正二品)一人、參判(副二品)一人、參議(正三品)一人,正郎(正五品)二人、佐郎(正六品)二人和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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