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開基立業新雷州 第0641章 大比落幕

四月中旬,北京城已經開啟初夏模式,很多人在街上呆一會便是汗如雨下。

今年的大考早已經是落下了帷幕,經過一番慘烈的廝殺,三百名新科進士亦是出爐。只是跟著去年恩科史無前例連中六元的風光相比,這屆卻是反應平平了。

事因這次大考跟去年恩科只隔了一年,且這大比期間沒有產生過於出眾的人或事,加上新科狀元竟然是去年的落榜生,故而顯得這屆狀元的含金量較低。

科舉實則就是如此,運氣因素佔據著很大的比重。

像後世耳聞能詳的李時珍,雖然早早混上了秀才的功名,但卻屢次敗於科考中,連參加鄉試的資格都很難撈到,最終才迫不得及轉而行醫。

像本朝的首輔張璁,接連七次會試失利,他本人都已經打算到吏部衙門報道,在途中才轉而決定再考一次,最終卻奪得了二甲的功名。

這一屆的狀元固然得到了好運,由去年的落榜生成為了新科狀元,當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只是他固然是春風得意,但卻坑苦了自己的二百九十九名同科,致使他們這屆進士給外界造成了不好的觀感。大家都一致認為,這屆考生的整體水平不行,實力要遠遠遜於去年的恩科進士。

「要是某某去年不中進士就好了,憑著他的水平,那今年他肯定就是新科狀元了,呵呵!」這種論調並不是獨例,反而成為了大眾的一致觀點,亦得到了廣大落榜考生的一致認同。

雖然很多新科進士很是不甘,甚至是咬牙切齒,但他們哪能堵得住天下的悠悠眾口。特別他們的狀元是去年恩科落榜生確是屬實,故而亦是只能是捏著鼻子認了。

啪!啪!啪!

至於口口聲聲要超越林晧然的江月白,則是被狠狠地扇了一頓耳光,以致他本人都不敢露面了。

江月白別說超越林文魁了,不僅敗於去年恩科的一位落榜生,甚至連前十都進不了。他的試卷壓根就沒能送到嘉靖的面前,一時間成為京城的一個不大不小的笑料。

不過很多事情的好與壞,往往在於所選的參照物。

實質上,江月白的成績亦算是不俗,考取了二甲第九名的好成績。不論是他的年齡還是成績,都足夠讓他入選翰林院庶吉士,成為將來儲相的人選之一。

當然,這跟著一甲進士的待遇差距其實還是比較大。

他是以實習生的身份進入翰林院,需要進行一番競爭才能夠真正留在翰林院,單是入職職位這一項,就已經比一甲進士至少要落後一屆。

只是江月白卻是攀上了徐階這棵參天大樹,其政治資本亦是驟然上升,擁有著極強的後勁。

在跟著花家退婚後,江月白迅速到徐府提親,雙方自然是一拍即合。跟著林晧然訂婚那一套並不相同,江月白是直接迎娶徐階的孫女徐嬌,婚期已經定在六月初六。

用不著多久,江月白就會成為徐階的孫女婿,亦會成為官場的一顆超新星。

如此看來,江月白無疑是春風得意了。在抱得美人歸的同時,又攀上了當朝次輔徐階這棵大樹,官途自然會是平步青雲。

只是江月白卻是突然間就病了,且在病床躺了半個月,卻不知道是他見到了未婚妻的模樣,還是因為到翰林院修檢廳所得到的一個大冷遇。

特別是後者,他極是不明白。修檢廳那一大幫修撰、修檢、檢討等官員對他這一個徐閣老的未來孫女婿所表露出的好意,卻是得到一副愛理不理的尷尬,甚至都沒有人用正眼瞧他。

與此同時,第二十四期《談古論今》上市,一時間又遭到了書生們的哄搶,而《談古論今》毅然成為整個大明最有影響力的刊物。

特別在大比前,《談古論今》所選取十名舉人文章中,竟然有九人考中了進士,當即令到《談古論今》的聲名更盛。

不管是翰林官的慧眼識珠,還是《談古論今》能夠給舉人帶去好運,這都足夠點燃天下士子的熱情。亦是如此,仍然是大量的稿件投向翰林院修檢廳,對著時政紛紛發表著自己獨特的觀點。

在這一期上,來自於廣東的舉人趙東城脫穎而出,發表了一篇名為《論西南海》的文章。矛頭直指盤踞於東京灣的珠盜紅旗幫構造倭寇作惡,正式揭開了本地海盜和外來倭寇的狼狽為奸現象,提出了攘外必先安內的策略。

一時之間,倒是引起了士子的激烈討論,並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

無逸殿,內閣值房,最裡面的房間檀香裊裊。

嚴嵩身穿著秋式的衣物,彷彿仍舊沒能聞到夏天的味道,兢兢業業地埋首在那張黑色長安前,那雙雪白的眉毛時松時緊,正在票據著一份份奏本。

當前的大明最大的問題是匪患,北有蒙古擄掠,東南有倭寇為患,各處又有起義軍舉旗,就連西南都顯得不安分。

不過最急迫的還是東南的倭患,畢竟東南是大明的糧倉,這裡是大明的財政來源。只要將東南的倭患問題解決掉,保證了財政收入,那整個大明的問題便會解決大半。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最新的消息傳來,倭寇犯江浙東象山,海道副使譚綸敗於馬岡,然後倭寇又犯崇明縣。

嚴嵩得知這個消息,當今是深感無奈,這譚綸的軍事才能被他深為認同,但可惜這麼一個大將之才,竟然還是敗了。

這邊倭患的問題還沒有解決,卻又另生波瀾。

福建御史李瑚彈劾胡宗憲的奏本,在最後明明白白地寫道:「浙直總督胡宗憲縱倭不戰,縱養海寇,當置重刑!」

嚴嵩輕嘆一聲,又是重新看了一遍奏本內容。

原來福建沿海遭到倭寇劫掠,時任福建御史李瑚得知這伙倭寇竟然來自於江浙,正是盤踞於舟山島一年之久那伙倭寇,是那批本該由胡宗憲殲滅的倭寇。

正是如此,一項「縱倭不戰,縱養海寇」的罪名,便是叩到了胡宗憲的頭上了。

嚴嵩自然有意袒護胡宗憲,單是除掉徐海、汪直這兩股最強倭寇頭目的功績,就不能讓他這麼輕易就從浙直總督的位置下去。

只是他卻是明白,事情並不能由他來作主,便是中規中矩地票擬道:「令給事中羅嘉賓、御史龐尚鵬嚴查此事!」

旁邊的那張躺椅上坐著了一位獨目的白凈胖子,正在那裡吃著一串葡萄,那隻好眼隨意地看著經過票擬的奏本,顯得是悠哉悠哉。

嚴世蕃雖然被安排到內閣陪著老爹處理著政務,但在真正的大事情上面,他卻是完全插不上嘴,頂多算是他老爹的一個書刀吏罷了。

對於這種情況,最初他還能忍受,但時間久了,他卻湧起了一些不甘。總覺得以著他的聰明才智,幫著老父處理政務都是綽綽有餘。

亦是如此,他選擇著安靜地等候並學習,從而尋找著機會表現自己。

首先,他研究著老爹的習慣,判定什麼時候提意見最能見效果;其次,他亦是在學習,從老爹的票擬學習這種治國之道;最後,他終究是老爹唯一的兒子,隨著年邁必然會越來越依重於他。

而這近這段時間,他更積極地表現自己。

嚴世蕃發現又一份奏本票擬完成,他便隨手是拿起剛剛票擬完畢的奏本,看完內容後,當即蹙起眉頭道:「爹,你讓這二個老頑固調查吳宗憲,那吳宗憲不就完蛋了嗎?」

說完,極是不解地望向老父,很不明白他為何放棄胡宗憲,那可是他們嚴黨在地方最強的代表,更是他們在嚴黨在浙直的代表。

「你也覺得這事沒冤枉吳汝貞?」嚴嵩的目光仍然落在奏本上,淡淡地反問道。

嚴世蕃品味著老爹所表露的語氣,裝著大大咧咧地道:「倭寇盤踞在舟山島上,要是我亦不會理會他們,誰會給自己沒事找事啊!」

「所以什麼事都不能有這種僥倖之心,他既是浙直總督,那就該擔負起這個責任!」嚴嵩的眼睛滿意地盯著手上的奏本,然後又鄭重地望了兒子一眼。

嚴世蕃迎著他的目光,知曉老父的心情不錯,便是試圖說服老父道:「話是這樣說沒錯,但讓這二個老頑固調查的話,那事情真沒有半點迴旋的餘地了,肯定會捅到皇上這裡。」

「放心吧!他只要找到合適的理由,肯定就會沒事的,聖上還是很認可他能力的!」嚴嵩目光又落回奏本,很是肯定地說道。

胡宗憲去年獻白鹿有功,而又有著連除徐海、汪直的功勞在這裡。只要胡宗憲能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這場危機便能夠解除。

嚴世蕃的眉頭卻是微微蹙起,卻不是對老父的話產生懷疑,而是覺得這樣做顯得太過於被動,亦過於寄託於聖上。

「既然做了錯事,那就要主動向聖上認錯,你們想要做聖人,那就到南京陪那幫人去吧!」嚴嵩睥了兒子一眼,又是告誡地道。

嚴世蕃聽到這話,當即便是領悟了,認真地說道:「爹,孩子知曉了!」

「倭寇哪是那麼容易辨別的,我看這事背後有人推動,你讓吳汝貞小心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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