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開基立業新雷州 第0518章 廉州府

十一月中旬的冷意更濃,北風呼呼地吹著,兩邊的樹木搖擺不定。

幾匹快馬簇擁著一輛高大的馬車由東向西而行,浩浩蕩蕩地從一個小山村出發,沿著一條夯實的泥土路而行。在經過大半天的跋涉後,終於來到了一座高大的城池前。

廉州府,轄欽州一州和合浦、靈山兩縣,坐落在廣東的最西邊。它被廣西形成合抱之勢,西南角接交趾,東南角連高州府石城縣,南面朝著東京灣及大小不一的島嶼。

跟著雷州城的情況相似,廉州府跟合浦縣共享一城,毗鄰廉江而居。得益於這裡是海北鹽課提舉司及鹽倉的所在地,城內的商貿極為繁華,形成很多通往外界的鹽路。

卻不知是天氣寒冷的緣故,還是今日並非墟期,城內的主街道顯得冷靜。不過兩邊的商鋪都開著,酒樓傳來推杯換盞,青樓傳來嬉笑怒罵,城隍廟前有著戲班子在唱大戲。

馬車駛入青磚街道,很快就來到了一座大宅前,這裡已經是張燈結綵,門前掛著黑底湯金的兩個大字「張府」。

「到了!」

隨著趕車馬夫的通稟,一個虎頭虎腦的小丫頭揪開了車簾,眯起包子臉打量了張府一眼,眼睛閃過一抹淡淡的喜意。

張府在廉州城本就是大戶之家,是當地最有名望的鄉紳之一。其子弟張一山考取進士後,地位更是水漲船高,哪怕是知府都會給張家幾分薄面。

今日是張府的老太太過七十大壽,廉州城有頭有臉的鄉紳都悉數到場,而粵西一些親故亦是紛紛前來,府內好不熱鬧。

張府的大堂設了大案桌,地面鋪著紅毯,賓客們送來祝壽的賀禮。賀禮會擺在案上,既給老夫人查看,亦給旁邊的賓客大飽眼福,然後丫環才會收入庫房中。

有人送來玉器擺件、珍珠佳品、珊瑚擺件,各種奇珍不一而足。

只是如此安排,自然亦會有著暗暗較勁的意思。特別堂中擺著十二把座椅,凡是身份和禮品尊貴者,都會安排在堂中安坐。

一個二十多歲模樣的婦人,頭上插著兩根金釵,身穿著考究的綢裙,濃妝艷抹,體態雖胖,但長相嫵媚,走起路亦是扭個不停,特別是屁股碩大,讓人很容易想入非非。

「孫媳金鳳給大母賀壽,祝大母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婦人名為藩金鳳,是張氏家族的旁系孫媳,只是如今卻是守了寡。

「她怎麼也湊這個熱鬧,在這裡送禮?」

張家這邊的人卻感到一陣疑惑,卻不是說不能,而是一般的後輩根本拿不出搶眼的壽禮,這在正堂送禮只會丟臉。

啊?

只是當賀禮揭曉,周圍的賓客都是一陣目瞪口呆。這份賀禮竟然是一顆黝黑明亮的黑珍珠,竟然有鴿子蛋般大小,當真是大毛筆了。

這……

張老太太是個臉容慈祥的老太太,笑容一直掛在臉上。只是看到這顆黑珍珠,讓她臉上的笑容僵住了,然後抬頭望向站在旁邊的兒子。

張青河看到藩金鳳送上這顆黑珍珠,心裡亦是驚訝萬分,內心久久不能平靜。要知道,這藩金鳳的娘家勉強算是官宦之家,但其嫁妝亦不過數百兩而已。

如今她作為寡婦,卻擁有如此的大手筆,當真是古怪致極。

只是他作為張氏家族的帶頭人,眼界和能力都要遠強於普通的富商,亦知道這個女人恐怕是有所圖,便保持鎮定地邀請道:「這當真是真珍異寶,請入座!」

「呵呵……請座!」張老太太看著兒子不問緣由地選擇收下,便亦是笑著邀請道。

十二張座位,已經被十人佔據,只剩下最後兩張,她並不敢託大,選擇了處於下首的一張坐下,只是臉上藏不住那一種揚眉吐氣的得意勁。

有著這顆璀璨的黑珍珠在前,後面的禮品明顯遜色了不少。

這一場比拼中,恐怕誰都想不到,不是張氏家族那些富貴兒孫或親戚奪得頭彩,竟然是一個不起眼的寡婦。不管事情如何,這藩金鳳必定要在廉州城揚名了。

卻是這時,一個小丫頭風風火火地走上大堂。

她的個子雖然不高,但腰板挺拔,走起路是虎虎生威,皮膚白若凝脂,一雙烏黑明亮的大眼睛,活脫脫的姿娃娃形象。

「這誰家的娃兒,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當看著這個可愛的小丫頭出現,周圍的賓客卻是一陣困惑。在這些送禮的賓客中,鮮有女人的身影,就更別提小女孩了。

「虎妞來了!」

張青河看到虎妞出現在這裡,眼睛當即一片雪亮。

雖然他亦是邀請了林晧然,但他卻是明白,林晧然是雷州府的掌印官,根本不可能離開雷州城來這裡赴宴。現在派著虎妞前來,這其實已經是天大的面子了。

且不說虎妞是林知府唯一的至親,經過這些時日的接觸,他如何不知道虎妞簡直就是林知府的心頭肉,虎妞已經算是代表了林晧然了。

正是如此,他是當真的高興,甚至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我叫虎妞,這是我哥哥的對聯,還有我買的一些補品,祝老奶奶福如東海,壽比南山!」虎妞來到堂前,如同小大人般規規矩矩地行禮道。

這一次,卻不是她貪玩跑來這裡,而是她哥讓她來的,甚至是哀求她過來的。其實她還不是很想過來,不過她亦是曉得,她哥根本就走不開。

她發現她哥那個知府什麼都好,但卻不能像她這般。想離開雷州城就離開城,愛上哪裡玩就能上哪裡玩,根本就不受約束。

噗嗤……

藩金鳳正喝著茶水,結果茶水剛送到嘴中,便又是吐了出來。

她抬頭望著虎妞,臉上滿是譏諷之意。卻不知是誰家的妙人,讓一個小丫頭前來亦就罷了,結果只送一副對聯和補品,當真不怕被張家亂棍打出去嗎?

「這是誰家,好寒酸啊!」

「就是!跟黑珍珠比,簡直可以扔了!」

「這是不是張家的仇家,存心搗亂的吧?」

……

周圍的賓客亦是連連搖頭,眼睛充滿著蔑視,心裡頭都是不能夠平靜。甚至亦跟著潘金鳳般,等著看一場好戲。

張老太太對著這個給她祝壽的小丫頭先是一陣疑惑,但在張青河咬著耳朵說出虎妞的來歷後,態度便是親近無數倍:「原來你就是虎妞,老身早就聽過你了!來,吃個壽桃!」

說話間,她熱情地招呼著虎妞,挑出了一個最好的桃子。虎妞卻是不客氣,肚子亦恰好有些餓了,便又是謝過了張老太太。

先前還不是很想過來,只是如今她發現這個老太太如此和藹,倒不覺得後悔了。

「虎妞,請上座!」張青河自然不敢怠慢,當即將她邀請到座位坐下。

不說林晧然現在的傲然地位,以及擁有一個光明的未來。單是現在握著的經濟利益,就足夠讓他跪著唱征服了。

聯合作坊那筆五萬匹棉布的大訂單完成在即,聯合酒樓已經成為廉州城最火的酒樓,聯合米行和聯合鹽行蒸蒸日上,一品醬已經開始嶄露頭角。

他早就過了那一段懷疑期,他跟其他的合作一樣,心裡越來越堅信。只要緊抱著林晧然這條金大腿,張家成為廉江府第一大家庭必定是指日可待。

「啊?落座?怎麼這樣?」

周圍的賓客看著張青河親自將虎妞領到首座坐下,當即是大眼瞪小眼,覺得世界都要顛覆了一般。

只送了一副對聯和一些補品,卻成為了十二貴客之一,當真讓人感到不平。

虎妞坐在椅子上,只是椅子有些高,她便是得意地晃著小短腿,津津有味地吃著那個大桃子,同時打量著周圍的人。

「你的補品花了多少錢?」坐在旁邊的藩金鳳露著令人溫暖的微笑,對著她詢問道。

「二十兩,怎麼了?」虎妞咬著壽桃,老實地回答這個問題道。

「你知道我那顆黑珍珠花值多少錢嗎?」藩金鳳不動聲色,笑盈盈地反問道。

虎妞打量了她一眼,當即分清了好人與壞人,便是輕哼一聲道:「哼!值十萬兩,一百萬兩嗎?要是這麼值錢就說出來,要是不這麼值錢就別說了,這事跟我又有沒有關係,我一點都不想知道!嘞嘞」

說完的時候,虎妞還吐了吐舌頭進行回擊,心裡已經將這女人劃歸為壞人的範疇。而她哥早就教導她,對付這種愛炫耀的壞人,最好的辦法是讓她憋著。

你……

藩金鳳當即被頂得啞口無言,那顆黑珍珠其實是別人送的,她亦不知道值多少錢,但肯定不可能值十萬兩、一百萬兩。

好在這時,酒席已經準備好,大家可以入席了。

「諸位請!」

張青河跟著管家交待幾句,便邀請著大家入席。

前院招待普通的賓客,而花廳這裡則是貴客,首桌安排著十二個貴客位置,虎妞等人亦被安排到這裡,象徵著高貴的身份。

「虎妞,到老身這邊來!」張老太太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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