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潮起 第0104章 張伯出馬交涉

「你們把田地舍給了泰祥隆商號,工匠和佃農都搬到東南府,另外成立公司,由你作掌柜,至於張如鏡,官府放他出來,他逃過一劫,如此大家都滿意,你覺得怎麼樣?」

偏廳里,聽張伯道貌岸然地說過他的打算,張龔氏以袖掩面道:「你叫妾身如何向張家交代!」

她以身為餌,本想拉東南府為奧援,只要東南府出面,以他們的強勢,十間泰祥隆商號也白搭。

沒想到把自己也給搭了進去!

張伯不客氣地道:「我們東南府的勢力豈是這麼好容易利用的,嘿嘿!」

泰祥隆商號拿了田地以為他們就會好過,看時機成熟,利用這個借口,泰祥隆商號也得被東南府咬下一大塊肉來!

拿人家的,統統還回來,還有多!

張伯在顏常武面前是慈愛的爺爺,但在外面,是大海盜家中的管家!

從來都不是善茬,如果是話,他早就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了!

他掌握了情報局事務,信息靈通,對於大明「恆和昌」商號「泰祥隆」商號爭鬥之事清楚得很,暫時沒有找到切入之機。

不想張龔氏自投羅網,張伯卻之不恭了,立即以此為契機,下手!

可憐張龔氏還有什麼辦法呢,如果不應允,那就什麼都沒有了!

這個滿臉皺紋的老傢伙沒有一點的憐花惜玉,看她的花容月貌就象看木頭,無奈之下,她只好點頭同意了張伯的意見。

……

在嚴密保護下,張伯和張龔氏一起坐船過海到福州去,他們乘坐了一條佛輪蓋式快船,左右還有兩條巡航艦護送,離開台南往福州而去。

不兩日,到達了福州,直入閩江。

他們艦船上除去了東南府的旗號,但是欲蓋彌彰,能夠有這等流線型的快船只有東南府有,就連紅毛番都沒有!

福州巡檢司、福建水師(緩慢重建中)、福州府的差役連個P字都不敢放,張伯他們大搖大擺地在福州碼頭邊停泊,他們上了岸。

張龔氏身邊有八個女兵跟隨,女兵部隊,乃東南府里的一個小編製,招收貧苦家中健壯吃得了苦的女子,按陸戰隊操典進行訓練,主要是作戰,遂行要人保護,還有心理戰(用來撫慰外來人口),結果派上了用場。

顏常武訂下調來,張龔氏身份就不同了,她身邊隨時有女兵跟著,外圍則是精兵悍將,俱著勁裝,帶了兵器公然過市,當地官府只當沒看到!

讓他們護著張龔氏回家,張伯先去見了福建布政使司劉大軍。

目前福建巡撫空缺,閩省最高官員就是這位劉大軍,自然門禁森嚴。

然而張伯一介草民,又是老賊頭,卻能硬進硬出,門官連攔都不攔地,讓他毫無阻滯地見到了劉大軍。

這位三品高官正惶惶不可終日,見到張伯進來,他埋怨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這麼高調!」

這傢伙屬閹黨(九千歲魏忠賢的人),乃明朝里堅定的愛國者,張伯給他送過銀子,因此相識。

雖說BS他的為人,但張伯還是給他面子道:「方伯(對布政使的尊稱)見諒,今有一急事不得不求上門來!」

「什麼事啊?」劉大軍意興索然地道。

「我想知道『泰祥隆』商號的後台是誰?」張伯直截了當地道。

由於泰祥隆商號彗星般地崛起,情報局情報有所欠缺,張伯乾脆上門問個明白。

「泰祥隆商號的東家是范懷玉,其兄乃范懷貞,是吏科給事中,他是禮部侍郎溫體仁的學生!」

溫體仁,浙江烏程人,萬曆二十六年(1598年)進士,改任庶吉士、授予編休官,現為禮部侍郎。

禮部侍郎是副部級,已是政府高官,關鍵他簡在帝心,很可能升尚書和入閣,那更加不得了。

同時,范懷貞的吏科給事中也是一個重要職務,官雖小權不小,他有「封駁權」,即尚書、侍郎作出的決定,他如果不同意,他能夠把決定駁回,而吏科又是專管官帽子的,非同小可。

「難怪如此!」張伯明白後點頭道:「我們清楚了!」

他對劉大軍說道:「我們東南府將與范懷玉有點摩擦,就請方伯袖手旁觀罷!」

劉大軍失笑道:「你們東南府想怎麼著,本官哪管得了啊,只求你們不要傷害無辜就行了!」

「我們東南府行事從來都是有分寸的,方伯可曾見過我們東南府上岸騷擾過民眾!」張伯正色道。

「這倒也是!」劉大軍嘲諷道:「你們沒上岸,你們在海里設卡收錢!」

張伯毫不臉紅地道:「我們是收保護費,保護商船不受海盜的襲擾!」

他話題一轉道:「見方伯臉有憂色,可有難題?或許張某可為解惑?」

劉大軍嘆了一口氣道:「新皇相召,本官要回京城了!」

「那張某先恭喜方伯高升了!」張伯假意恭維道,知道他這一個閹黨分子,回京哪有好果子給他吃。

果然劉大軍苦笑道:「朝廷旨意,本官深知,是禍非吉也!」

「若是如此,何不入我東南府?」張伯相邀道。

東南府草創之初,什麼人都有他的用處,更不用說一個曾任過地方主官的人,養著他,可以充當榜樣哩。

劉大軍心裡有些許心動,但一想到投賊後家族的悲慘命運,心也就淡了,唯有搖頭。

……

得到了承諾和許多信息的張伯自布政司衙門出來,往泰祥隆商號而去,前去拜訪范懷玉。

出人意料地,聽聞他是東南府的人,欲為恆和昌商號而來,范懷玉啟親自出迎,把張伯隆重地接進府里。

這范懷玉年齡三十齣頭,個子不高,卻很壯實,白白臉膛,劍眉朗目,筆直的鼻樑,嘴卻不闊,一旒黑黑的短須;頭戴寶藍色儒生巾,身穿寶藍色大氅,腰系絲絛,掛著玉配,兩手手指儘是戒指,沖著張伯拱手道:「哎,張先生何不早說!既是東南府有意,那麼我們泰祥隆商號一力配合,悉聽尊便!」

快要進嘴的肉吐出去,任誰都不痛快地,可是形勢比人強,東南府的兩條炮艦就停在城外碼頭,而福建水師沒有一條船夠它們大的!

而且也有所耳聞東南府用銀子餵飽了布政使劉大軍,劉某人是地方主官,官場上就指望不上他的助力了。

對方是亡命之徒,只怕他們殺上門來,官府在外面封街不讓別人進來,事後將東南府的賊子們禮送出境!

做生意的人須講究策略,對上他人,實力相當時講究「和氣生財」,他人比不上自己,則把娃往死里整,要是他人勢大,那他就是個爺,咱就認了龜孫子!

能屈能伸,方可取得成功。

張伯把他的意思說了,范懷玉連聲擺手道:「咳!我們什麼都不要,張先生把什麼都拿去得了!」

他堅決不收恆和昌的任何種桑養蠶土地,又說立即找官府把張如鏡釋放。

暗贊他識趣,張伯滿意地告辭而去。

等張伯走後,范懷玉的臉一下子陰沉下來道:「立即給京城大爺發信,告知此事!」

開玩笑,多年策劃的心血,欠了不知道多少人情的行動被東南府說廢就廢了,豈能夠相忍!

其兄范懷貞做京官,表面兩袖清風,響噹噹的清流,背後要不是有家族送上大把的銀子,哪有他在京城的風光!

做了壞事,什麼都撈不到,還要倒貼,是可忍,孰不可忍!

要范懷貞在皇帝面前進言,搞掉東南府!

他范懷玉動不了東南府,皇帝可就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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