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小丁辦公室內，馬孟起正在興緻勃勃吹噓著。
這台由四個雙葉螺旋槳帶動的航模此時正靜靜躺在他的辦公室上——因為是純手工打造的原型機，是以它的模樣看起來一言難盡。
「還沒整理走線，也沒怎麼弄電板，等電板弄好，再布一下線，我估計它的體積還能縮一點，大概能到飯盒那麼大吧。」
席小丁微微點頭：「剛才你是怎麼懸停的？」
「用的陀螺儀感測器。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的飛控很靈啊師兄！我們自己設計的射頻晶元，現在保守估計是八百米，八百米啊師兄！」
馬孟起一把摟住一個俄國小哥的肩膀，樂呵呵地道：「怎麼樣？」
「嗯，不錯……」席小丁對航模就是個外行，自然不知道這八百米意味著什麼，也沒覺得這玩意除了體現一下潘多拉的成員「會玩」、夠牛逼之外有什麼用。
當然了，他也知道自己是沒什麼商業頭腦的，於是想了想道：「要不你去拿給山總看看，說不定他一眼就能看出商機什麼的……」
馬孟起一愣，扭捏起來：「還是不要吧……這玩意除了咱們這些愛玩飛行的人，還有誰喜歡？而且它成本也確實高了一點，就算進行大規模的生產，這一台成本估計也起碼上萬——對吧，薩沙。」
薩沙今年二十五歲，六年前通過遠芯的大學生扶持基金與遠芯結下了不解之緣，研究生畢業之後便與幾個同學一起踏上了南下的道路。然後尚在實習期，便因為優秀的表現被李逸男發掘，直接搶去了NEWBEE實驗室。
薩沙生性靦腆，再加上普通話確實不行，只好嘿嘿一笑，表示這個確實有點貴。
「……那還是得寫個報告，不然沒法交代。對了，記得申請專利。」席小丁向來好說話——只要手下的人不是假公濟私，只要他們從事的是技術研發行為，他和蘇遠山的態度是一致的。
畢竟，現在國家也在積極鼓勵民間發明。
比起農民造車，農民造飛機之類……潘多拉的人起碼要稍微靠譜那麼一點。
「行嘞，那我先溜了，再去玩會。」
然而，他話音未落，便聽到蘇遠山的聲音在門外響起：「玩啥？」
……
……
五分鐘後，馬孟起和薩沙兩人有點緊張地瞥著一臉嚴肅的蘇遠山。
——他在席小丁面前當然可以說啥都行，畢竟他是曾經住過席小丁寢室的學弟。
但在山總面前……
別看山總年紀輕輕，而且為人謙和，但在潘多拉一幫人的心底，山總還真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越是天才，便越是知道山總當年十七歲就能牽頭搞EDA，然後兩天搞定傳呼晶元意味著什麼了……
而現在，山總還不到二十五歲，就已經是帶了一屆研究生的副教授，同時還在兼顧著多核心處理器的架構設計……
這樣的人，對搞技術的來說，是天生就帶著仰視去看的。
特別是山總現在還一臉嚴肅，更讓馬孟起有些不安起來。
——不會是山總覺得自己花錢太離譜了吧？
……
當然，馬孟起明顯想多了。
蘇遠山之所以表情嚴肅，完全是因為……他沒想到，馬孟起玩的航模是這玩意——他知道潘多拉有人玩航模，但一直以為玩的是那種類似於二戰戰鬥機的單翼螺旋槳飛機——頂天了玩個噴氣式出來。
卻沒料到，馬孟起玩的是「無人機」。
當然，航模也是無人機的一種，但航模的重點是「模」，而無人機的重點則是飛起來。
一時間，蘇遠山在腦海中想到了許多，但最終還是化為了四個字。
別了，大疆。
——既然馬浚儀把無人機提前搞出來了，那遠芯自然沒有放棄的道理。
「超哥，飛控是你自己寫的么？」蘇遠山臉上慢慢升起笑意，望向有點緊張的馬孟起——馬超。
「是，我們幾個一起寫的。」
「嗯，挺好，那我再給你提幾個要求吧。」蘇遠山抿了抿嘴，伸手從桌上抽出一張白紙，又抓起簽字筆，一邊念，一邊寫道。
「首先，確保飛控協議和數據傳輸協議的安全，這個很重要。」
席小丁一聽，便打岔道：「加密演算法罷了，簡單。」
「嗯，其次，需要完成自動避障功能以及一鍵自動返回功能，譬如加入電源管理……」
「山總，等等！」馬孟起一聽立刻叫了起來：「自動避障怎麼搞？這玩意要用來做啥？」
「你說呢？」蘇遠山笑呵呵地看著他，又嘆了口氣，搖頭道：「超哥，你這商業頭腦不行啊……」
馬孟起：「……好吧，但怎麼搞？加入雷達嗎？現在有小型化的雷達模塊沒？」
「用紅外行不行？」薩沙輕輕碰了碰他。
「不知道……但是……山總，你這是要搞自動飛行么？」馬孟起有點哭笑不得起來。他壓根沒想到自己就玩個可以裝攝像頭的飛行器，滿足一下從天上看地下的願望而已——順便還可以搞搞惡作劇。
說起來他這還是在和潘多拉另外一幫搞機器人的哥們打賭冒出來的點子，搗鼓也是純粹用的工作外時間，完全沒有想到竟然被山總強行加「需求」。
「嗯，自動返回功能就是自動飛行了——譬如，無人機開機之後會進行一系列自檢，其中就包括電池電量的檢測，以及可飛行距離的估算。」蘇遠山笑呵呵地繼續邊說邊寫道：「一旦發現電池電量臨近返回距離的極限時候，就務必提醒操控者，然後給出一鍵返回的邏輯執行程序。」
馬孟起已經滿頭黑線了：「返回定位……那個要高精度的衛星定位吧？」
「需要衛星定位，但未必需要高精度，而且，今後也未必就沒有高精度定位。」蘇遠山瞥了他一眼，繼續道。
「至於避障功能——這個就需要你們去開發了，但我個人覺得，如果應該能夠做到對實時圖像判斷的話……應該能行。」說著蘇遠山望著已經逐漸升起了興趣的席小丁：「師兄，我記得你們搞了個圖像識別演算法吧？」
「嗯，有在做。但處理起來有點慢。」
「沒事，可以設計專用的圖像識別晶元。」蘇遠山眯了眯眼，想到了要實現無人駕駛，最關鍵的就是圖像識別的演算法和高性能圖像處理晶元——也有人叫AI晶元。
「是，可以現在就立項了。」蘇遠山抿著嘴，鄭重地點頭，在紙上重重地划了一筆。
「然後，還有圖傳。」蘇遠山望向馬孟起：「無論是數據傳輸也好，還是控制傳輸也好，距離都是越遠越好。」
席小丁微微點頭，突然問道：「你是想搞軍用偵察？」
「……不敢……民用……民用。」
蘇遠山笑著接連擺手。
「最後，通過定位和演算法，實現多架無人機同時起飛、懸停、返回的無人機陣列控制，就意味著，差不多了。」
馬孟起和薩沙一對視，兩人都求助地望著席小丁，眼神中都透露出一個意思……
快！快把山總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