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中，王銳笑得很爽朗。
「你知道小霸王吧？就是過去兩年搞學習機搞得飛起的那個？」
蘇遠山微微一怔，點頭道：「知道，怎麼？他們要做手機啦？還是他們要做VCD了？」
「不是，是小霸王呢，原本只是個破小廠子……然後去年產值就做到了十億。這期間，可以說廠長段勇平功不可沒。」
蘇遠山笑著點了點頭：「嗯，聽說過。然後呢？」
他豈止是聽說過……這個傢伙當年曾被稱為打工皇帝，因為小霸王那邊不接受股份制改革，段勇平便一氣之下爺不幹了，第二年就創立了步步高……而後又誕生了OPPO和VIVO以及一加。
想到此，蘇遠山立刻意識到，今年好像就是老段撂挑子的一年，他馬上問道：「他辭職了？」
「你……」王銳在那邊輕輕吸了口氣：「你這傢伙怎麼突然就聯想到人家辭職了？不過猜得也沒錯，他在那邊的訴求沒被滿足，呵呵。」
蘇遠山便笑道：「聽起來師兄和段廠長的關係不錯？」
「還行，年後特區政府把省內的廠長們都請來吃了頓飯，後面又因為配件業務，一來二去就認識了。」頓了頓，王銳道：「小山，段廠長是個人才。」
蘇遠山心說這當然是個人才。
可並不是所有人才遠芯都要往碗里裝的，譬如老東家那一檔子人，蘇遠山就一個都沒動。現在老東家那兒還有幾個他很熟悉的「朋友」，按照他現在的身份和對這些人的了解，他只要出馬，絕對一挖一個準。
可那樣，對於整個國內產業的整體提升沒有任何好處。在國內如此大的市場環境下，光靠遠芯是不可能撐得起來的。
遠芯只能起引導作用，然後成為中堅力量。
見蘇遠山沉默，王銳道：「這兩天我和他聊了不少關於國內的通訊和電子產品市場，發現他的嗅覺很敏銳，而且還給我提供了不少建議。雖然我沒有十足的把握他有想來遠芯的念頭，但一旦他能來，是完全可以帶領一個事業部走向輝煌的。」
蘇遠山輕輕嗯了一聲，左手手指在沙發上輕輕彈了起來。
王銳繼續道：「小山，我作為師兄，就有什麼說什麼。遠芯現在最大的問題其實不是技術，而是企業方面。國內不比矽谷，無論是CPU也好，還是單片機也好，要變現技術，還得要有一套行之有效的市場方案和市場嗅覺，同時還懂技術的人才行，而老段就是這種人，不能埋沒了啊……」
蘇遠山心裡剛想說這種人怎麼可能被埋沒，但他馬上神色一凜沉聲道：「師兄說得對！」
因為蘇遠山想到，段勇平辭職之後是創建了步步高搞VCD，而後又搞手機——但現在，遠芯已經把這兩個行業吃下來了。
說實話，如果按照同樣的軌跡，就算段勇平再牛逼，他也只有沉寂下去。
「師兄，你去接觸一下，他如果願意跳槽，就讓他接替你的工作，負責手機事業部。同時你的工作重心和視野轉移。」蘇遠山說著頓了頓：「師兄，你是有大視野的人。」
電話中，王銳愣了一下便大笑起來：「哈哈哈，你這個表揚我可以認為是你要讓我負責遠芯的全球事務？」
「是的，你看現在我們要談國外業務還得靠孫姐和靜總兩個女人去……」蘇遠山笑眯眯地道：「師兄，這你能忍？」
「我怎麼不能忍？對於陳總和孫總，我還是很服氣的。」王銳笑呵呵地道：「那我去找找他——對了，待遇怎麼說？」
「待遇照比你現在，然後給進控股團隊的期權。」蘇遠山笑道：「他不是不爽當打工的么，讓他來咱們這裡，咱們人人都是主人翁。」
「OK，那一定把人給你挖來。」
王銳很乾脆利索地掛了電話，蘇遠山長長地呼了口氣。
這一下，他是真的半點睡意都沒了。
前世里，他和王銳並沒有多少交集，只知道自己這個師兄在紅光廠待到了後面改制，然後借著改制的東風自己搞了個機械加工廠，混得不算好也不算壞，只能說衣食無憂。
卻沒料到，王銳這一世被改變軌跡後，居然視野和格局一下大了起來。
王銳說的沒錯，遠芯的弱點不在技術——有蘇遠山這種「掛逼」，遠芯先天性地就避開科技公司最致命的雷坑——方向性錯誤。同時蘇遠山本身也是能夠親自上陣打的集成電路工程師。
但這樣的結果就是，遠芯的研發能力很強，很有前瞻性，企業方面卻略顯不足。
陳靜雖然強，但終究只有她一個人，而且她是CEO，更多是負責全局。
同時隨著科技的進步，已經不像以前的矽谷企業，只要有技術，那麼合作就很好談，拿著產品上大公司推銷就行。
現在的產品更多是面向大眾的大眾消費品，它需要極強的市場洞察力和各種市場手段才能脫穎而出。
譬如BP機和VCD，因為沒什麼對手就搞得很好。而手機這邊一旦要正面剛對手……遠芯的市場部就很難拿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手段了，還逼得蘇遠山這個一直搞技術的半吊子借用後世的經驗來撐場子。
如果段勇平真能過來，那企業方面就真能多一員大將了。
……
下午，蘇遠山在辦公室等到了張曉龍。
他很認真地傾聽了張曉龍關於Email的看法，而且他也看得出來，整個下午，張曉龍都在為這次的見面做準備——因為張曉龍又考慮到了很多關於Email的點子。
譬如他認為，既然163Email要走企業和個人兩條路線，那麼就可以針對辦公進行特定的優化，加入對各種辦公軟體的支持。同時增加日曆管理，方便工作日程安排。還可以增加發件人歸類——譬如可以把同一發件人發來的郵件安排在一起，方便進行往來歷史查詢。
蘇遠山和他一口氣聊到了下午七點。
在結束的時候，蘇遠山看到張曉龍眼中閃耀著的光芒，他甚至毫不懷疑，如果自己拒絕張曉龍，或者表示出不重視，那麼這個傢伙肯定會第一時間就要把他腦中的這些功能搞出來。
至於到時候會不會叫Foxmail，蘇遠山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