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齊諧 瀧藏

江戶深川野口氏,有保庸瀧藏者,信州築摩郡農某二男,年甫十六,謹直篤行,為主所愛。常信崇洲崎辨才天,暇往行香。正月上元,拂曉詣祠,途遇一老僧,蒼顏白須,被緇衣、持念珠,謂瀧曰:「使汝速還家。」乃以巾覆面,抱而徐行,未十武,曰:「至矣。」解巾而去。瞥視假山林泉,非主家園,茫然坐一樹下。久之,有一士,見瀧訝問曰:「自何來?」曰:「我野口氏庸也,一老僧攜來此,不知誰氏之園也。」士曰:「是薩州鹿兒島藩某氏後園也。」少坐,告主謀之。既而主人來,年五十有餘,未接一言,自伴一室,使其臣厚遇焉。

先是,有一僧乞食,此日修清正神祀,分神供與之。僧曰:「貴家無嗣,我授一子。」眾僉不信,以為戲也。翌,天明,亦來曰:「已攜一子來,可以嗣。」言畢而去,眾怪之,既而得瀧,以故寵之。

是日,有東征之命,某氏為一隊之長,乃率卒從軍,謂其妻曰:「歸後有所謀,勿使彼出於門外。」於是起卧一室,殆如幽囚,甚苦鬱悶,唯僕婢時來慰長閑耳。居數月,聞某氏戰歿於奧地,一家愁傷,如暗夜失燈。瀧亦思鄉切,欲逃,不知前途;欲走,無一錢貯。坐而食、卧而泣,不能如何也。園隅有小祠,問之,為辨才天。瀧大喜,其夜密往祠前,叩頭祈歸。祈已七夜,偶睡祠前,有人打背,驚顧,在野口氏後庭。主人及廝養等集,問所以來?瀧具話前事。主人曰:「是必為天狗所攫者,急告故鄉。」二親以失蹤跡過半歲,以為已死,為修佛事吊之。忽得主家之信,其父自來江戶謝主,共還故鄉,今尚營農雲。

摘《奎星錄》所記。

寵仙子曰:「前業論天狗事,世不可以正理論者,皆謂天狗所為,天狗豈攜人飛行千里者哉!中人之體幾百斤,雖幼弱者不下五、七十斤,不知深山幽谷之中,有鷙鳥十倍於人者,神靈憑依,以為此等之事耶!顧余輩亦天狗之一類,而不知天狗之所以為天狗。吁亦迂矣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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