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的早春,我寫了短篇小說《我女人的果實》。故事講的是一個女人在公寓的陽台上變成了植物,然後生活在一起的丈夫把她種到了花盆裡。我當時就在想總有一天會繼續創作這個故事。雖然這本連載小說與我十年前預想的有所不同,但出發點還是那裡。
從二〇〇二年的秋天到二〇〇五年的夏天,我完成了這三篇中長篇小說。雖然分開來看會覺得每一篇都是一個獨立的故事,但放在一起的話,又會成為有別於獨立時的另一個故事。這部長篇小說包含了我很想寫的故事,如今我可以按照順序把它們安放在各自的位置上了。
這很像打了一個長結的感覺。
因為手指關節的痛症,《素食者》和《胎記》沒有用電腦,而是手寫完成的。個子高、眼神清澈的女同學Y幫我做了打字的工作,我在列印出來的稿子空白處進行修改,然後再請她打字。像這樣反覆的工作很需要耐性。
但很快我便知道,能用手寫也是一件謝天謝地的事。在寫滿一張白紙前,手腕持續的疼痛使得我再也無法動筆了。購買語音識別電腦?定製觸碰式自動鍵盤?我當時身心疲憊得已經欲哭無淚了。
就在我度過了自暴自棄的兩年時間以後,突然想到了一個倒握圓珠筆敲打鍵盤的方法。等我熟練到弟弟說「你可以參加絕技表演了」的程度以後,便可以靠自己的力量獨自進行創作了。《樹火》就是這樣完成的。
兩年後的今天,幸運的是,我正在用十根手指敲筆記本的鍵盤寫這篇文章。假如我的手又出現問題的話,我也不會像從前那麼痛苦了。現在,我似乎稍稍明白了鍛煉和感謝的意義。
某個漆黑的夜晚,我在等公交車時無意間碰觸到了路邊的大樹,樹皮潮濕的觸感就像冰冷的火一樣燒傷了我的手心。心如冰塊似的在出現一道道裂痕後,變得四分五裂了。不管怎樣,我都無法否認兩個生命的相遇,以及放手後各走各的路。
我要向
如今不再是學生的Y,
協助我進行醫院取材的人們,
為我講解影像創作細節的人們,
給予我幫助的人們,
堅定地守護著我的人們,
創批出版社的編輯們,
俯首深表感謝。
二〇〇七年 秋
韓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