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張獻忠、羅汝才重舉義旗和楊嗣昌督師的慘敗 第三節 楊嗣昌奉命督師

楊嗣昌奪情視事以後,一直擔任兵部尚書。崇禎十一年六月,他和程國祥、方逢年、蔡國仕、范復粹同時入閣任大學士,「仍帶管兵部事」 。崇禎十二年八月,新任兵部尚書傅宗龍抵京。楊嗣昌移交部務後,上疏請罪。朱由檢在二十二日批示:著楊嗣昌「回閣佐理」。楊嗣昌為了表示自己的謹慎小心,再次上疏請罪。儘管疏中毫無自請督師的意思,朱由檢卻在二十五日批示道:

「輔臣屢疏請罪,誠懇愈如,尤見守法振玩至意。目今叛寇猖獗,總理革任,以輔臣才識過人,辦此裕如,可星馳往代,速盪妖氛,救民水火。凱旋之日,優敘隆酬。仍賜尚方劍督師,各省兵馬自督、撫、鎮以下俱聽節制,副、參以下即以賜劍從事、其敕印等項,速與辦給。」

這是明廷命楊嗣昌出京督師的第一個文件。三天以前,朱由檢還手詔楊嗣昌回閣佐理,轉眼之間卻派他出馬督師,而且連許可權範圍以至頒給劍敕等具體事務都作了明確規定,使楊嗣昌毫無推託的餘地。這正是朱由檢的特殊御下之道。

經過幾天的準備,楊嗣昌被授予禮部兼兵部尚書、東閣大學士的官銜就任督師,簡稱督師閣部或閣部。九月初四日召對時,朱由檢說:「剿賊事前已面諭,又有敕書,還有一事要緊,特召卿來密諭。」密諭的內容就是強調,「張獻忠曾驚祖陵,決不可赦,其餘剿撫互用」 。朱由檢的「密諭」對楊嗣昌督師期間的軍事部署規定了根本方針。這是因為他考慮到明政府手中的兵力有限,要同時對付各部起義軍顯然力不從心。至於集中力量打張獻忠部,是由於張獻忠谷城再度起義,打破了明廷的撫局,使他恨之入骨。同時也因為張獻忠部是當時義軍中最強的一支,如能夠把張獻忠部殲滅,其他各部就比較容易對付了。至於說張獻忠「曾驚祖陵」因而決不可赦,只不過是一種飾詞而已,否則就無法解釋准許張獻忠在谷城「受撫」。

朱由檢對軍事部署作了指示以後,又說道:「輔臣督師,事不常有,今寫數字賜卿。」回頭命太監捧過他的親筆題詩賜給楊嗣昌,詩云:

「鹽梅今暫作干城,上將威嚴細柳營。一掃寇氛從此靖,還期教養遂民生。」

楊嗣昌感激涕零,於九月初六日離開北京前往襄陽。十月初一日到達襄陽,即同革任總理熊文燦、太監劉元斌、巡撫方孔炤、總兵左良玉、陳洪範等人會商軍務。

楊嗣昌的出任督師,表面上氣派很大,實際上並沒有什麼良謀奇策,不過按照朱由檢的剿撫兼用的「密諭」行事而已。他調兵遣將,一心想打垮張獻忠部,而對於包括羅汝才在內的其他各支起義軍則盡量施展招降詭計,妄圖分化瓦解。當時李自成的部眾很少,去向又不明,楊嗣昌並不把他看在眼裡。為了達到剿滅張獻忠部義軍的目的,楊嗣昌認為必需集中兵力,改變過去進止不一的局面。因此,他在十月初五上疏,建議任命左良玉為「大將」,掛「平賊將軍印」,賦予指揮其他參與鎮壓農民起義的各鎮總兵的權力。他說:「必立大將一員,總統諸部,聽其指麾,共臣謀畫,轉行調度。而後以威眾則無不服,以用眾則無不調,以殺賊則罔不摧,以平賊則罔不效。臣之不材,不敢方古裴度,而行間李愬,則良玉亦或庶幾。」 楊嗣昌推薦左良玉為大將是出於這樣的考慮:他自己儘管位高勢重,畢竟是文官,為了防止武將跋扈,調度不靈,需要籠絡一員實力最強的將領充當助手。而左良玉在當時諸將中比較能打仗,聲望也比較高。楊嗣昌希望通過破格重用,使左良玉感激用命,同時依靠左部兵力挾制其他將領。由於左良玉在播箕寨戰役中丟失了總兵關防,成了無印之官。楊嗣昌向崇禎建議,把藏在內府的「平賊將軍印」頒發給左良玉,並賜給敕書一道,明確規定左良玉的許可權。朱由檢言聽計從,一一核准。

在部署軍事圍剿的時候,楊嗣昌還展開了一場政治攻勢。他在崇禎十二年十二月,刻榜懸賞通緝張獻忠,榜文上畫著張獻忠的頭像,書《西江月》一首,詞云:

此是谷城叛賊,而今狗命垂亡。興安、平利走四方,四下天兵趕上。

逃去改名換姓,單身黑衣逃藏。軍民人等綁來降,玉帶錦衣升賞。

榜尾大書賞格:「能擒張獻忠者賞萬金,爵通侯。」 榜文在湖北、河南、陝西、四川等地到處張貼,張獻忠看到以後,笑道:「營中有獲嗣昌者賞銀三錢」 ,對這個位極人臣的督師閣部表示了極大的輕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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