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念 他左手江山,右手美人,最後喜提「公爵」……

小時候有首歌,是個聲音很低的女聲唱的,叫《愛江山更愛美人》,感覺挺有腔調的。後來讀書,知道有個國王更乾脆,是只愛美人,不愛江山,覺得更有腔調。再後來,漸漸知道,所有的腔調,背後都有故事。

1

1972年5月28日,78歲的愛德華告別了他曾經留戀(或者憎恨)的人世。

三天後,他的遺體被空運回了英國的牛津郡,在溫莎的聖喬治教堂停放兩天,接受公眾瞻仰。

之後,在一個簡單的私人儀式之後,他被安葬在了溫莎公園的墓地。

愛德華是有國葬資格的,但是根據他的遺願,人們並沒有這麼做。

事實上,他何止有享受國葬的資格——他原本可以擁有的,是整個帝國。

他叫愛德華,但完整地說,應該是「愛德華八世」。

沒錯,他曾經是英國的國王。

但是,現在世人更熟悉的頭銜,卻是「溫莎公爵」。

而且,人們只要談論起他,都會附加上一句評價:

愛美人,不愛江山。

2

1894年6月23日,愛德華以英國國王長子的身份來到人間。

他的全名是愛德華·阿爾伯特·克里斯蒂安·喬治·安德魯·帕特里克·大衛——沒辦法,作為王室長子,他的責任和壓力從名字中就顯現了出來:包含了祖父愛德華七世、外祖父(丹麥國王)、父親的名字,以及英格蘭(聖喬治)、蘇格蘭(聖安德魯)、愛爾蘭(聖帕特里克)、威爾士(聖大衛)的守護聖者的名字。

後來的史學家一直希望從愛德華的童年生活去尋找他後來驚世駭俗行為的成因,讓他們欣慰的是,他們可能確實找到了一些答案:愛德華的父親喬治五世從小就對愛德華非常嚴厲,而他的母親瑪麗王后不僅同樣嚴厲,而且似乎更喜歡愛德華的弟弟。所以,愛德華從小就在一種「父教嚴厲但又缺乏母愛」的環境下成長。

毫無疑問,愛德華是被當作王室繼承人來培養的——他在出生時就獲封「愛德華王子殿下」。

他沿著王室教育的路線,在14歲進入了達特茅斯皇家海軍學院就讀。作為一個海軍一流強國,英國無論是貴族還是王室成員,一直有送孩子進海軍學校的習俗。但從小懾於父威又缺乏母愛的小愛德華,似乎並沒有在海軍學院里磨礪出堅強的性格。相反,有一次一位軍官看見小愛德華在牆角哭泣,百般追問之後小親王才說出原因:「在學校經常有學生踢我。」而軍官在盤問了愛德華的同學之後,只得到了一個理由——他們認為等以後畢業進了皇家海軍,就可以向別人誇耀:「嘿,夥計!我可是踢過國王的屁股!」

當愛德華達到服役年齡的時候,第一次世界大戰戰況正激烈。愛德華並沒有拒絕走上戰場,但由於他的王室繼承人身份,愛德華只是探望性地去了前線,並受到了嚴格的保護。

在嚴格的教育和保護下,愛德華王子以一種不可捉摸的姿態慢慢長大。1928年,父親喬治五世給了愛德華一套獨立的住宅,畢竟兒子已經34歲了。

獨立居住後的愛德華,立刻展現出了對自由的渴望——主要表現在戀愛上。事實上,早在他成年後,他在這方面就頗具名聲了。

成年後的愛德華英俊瀟洒,風度翩翩,再加上英國皇儲的身份,自然博得萬千寵愛。但讓人尷尬的是,愛德華的戀愛對象有不少是風塵女子,而其餘的,無論是紡織業大亨的女繼承人,還是美國外交官的女兒,大多數都是有夫之婦,其中不少都是比他年齡大的女子——後來的史學家只能再從心理學的角度指出,這是愛德華從小缺乏母愛、缺少安全感的表現。

愛德華王子不僅僅因為總是和有夫之婦幽會而變得聲名狼藉,更因為口無遮攔而頻頻惹禍。比如他曾稱澳大利亞的原住民是「我所見過的生物中最噁心的一種,他們是人類的最低種類,就是猴子」,以及發表過不少種族歧視和性別歧視的言論。

在這樣的情況下,最尷尬和痛苦的,其實是愛德華的父母。

喬治五世曾說過一句話:「我死後的12個月內,這個孩子便會毀了自己。」

而母親瑪麗王后的話更直白:「我常常祈禱愛德華不要結婚,不要有小孩,這樣就沒有什麼可以阻止喬治和伊麗莎白的王冠了。」

但是,國王夫婦完全不會想到,他們的長子之後給他們帶來的震撼,將遠遠超出他們想像。

3

1936年11月16日,愛德華八世召見了自己的首相斯坦利·鮑德溫。

10個月前,愛德華剛剛從去世的父親喬治五世那裡繼承了皇位,他現在是大不列顛及北愛爾蘭聯合王國國王、英屬海外各自治領的國王和印度皇帝。

而現在,尊貴的國王和皇帝陛下,告訴他的首相:我要結婚了。

國王已經42歲了,他願意收起自己放蕩不羈的心選擇婚姻,應該是一件大好事才是——但是,他選擇的結婚對象,卻讓英國首相震撼不已。

愛德華愛上的女子,叫沃利斯·辛普森。

沃利斯·辛普森是個美國人,比愛德華小2歲——這不是問題。

她並沒有傾國傾城的容顏——這也不是問題。

她是一個平民——這個有點小問題。

她在20歲的時候就嫁給了一個美國空軍中尉,隨後離異——這對英國王室而言就不是小問題了。

離異後的她又嫁給了一個叫厄內斯特·辛普森的美國富商(所以她被稱為「辛普森夫人」)——這就是讓英國王室很頭疼的大問題了。

她在和愛德華幽會的時候,還和丈夫處於婚姻狀態,即便在愛德華宣布要和她結婚的當口,她也還沒有和丈夫辦離婚手續!

英國王室、內閣首相、大主教異口同聲:我的天哪!

這是英國王室、內閣以及大主教代表的宗教力量都絕對無法容忍的事。

但是,愛德華卻對沃利斯非常著迷。儘管兩人1933年才在一場舞會上經人介紹認識,但他已經到了非她不娶的地步。

國王作為一方,英國王室、內閣和主教作為另一方,雙方相持不下。

王室和主教認為,沃利斯有一次離異,現在還在婚內,這種情況是英格蘭國教會(英格蘭的國家宗教)所堅決不允許的。而內閣更是說出了王室還想說的話:對於這樣一個風流成性的女子,沒人知道她愛上國王的真正目的是什麼,如果結婚,英聯邦成員國不答應,英國民眾也不答應!

而愛德華國王的回覆簡單到一句話就能概括:「我不管,我就要結婚!」

不過,愛德華還是提出了一個妥協方案:允許他和沃利斯結婚,但她在婚後不擁有王后頭銜,他們未來的孩子也不繼承王位。

這個方案被通報給了英聯邦各自治領政府:紐西蘭表示要考慮,愛爾蘭表示無所謂,澳大利亞、加拿大和南非三國政府明確表示反對。而愛德華此時又開了嘴炮:「澳大利亞才多少人口?沒人關心他們的觀點。」

但是,這個意見最終被英國內閣否定了。

作為回應,英國首相鮑德溫給國王開出了三個選擇:

第一,你放棄迎娶沃利斯;

第二,你迎娶沃利斯,但英國內閣總辭職;

第三,你退位,隨便你幹什麼。

當時大家都認為,愛德華會在第一和第二個選擇中認真考慮一下,但愛德華卻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第三個——他在給沃利斯的信中寫道:「放心,我絕不會放棄!」

1936年12月10日,愛德華八世在三位兄弟約克公爵、格洛斯特公爵和肯特公爵的見證下在貝爾維德城堡簽署了15份給各個自治領的退位文件。

12月11日,他以「愛德華王子」的名義,向大英帝國的子民們進行了一次廣播:

「終於我可以發表一些心裡想說的話了。我從來就不願意隱藏任何事情,但直到現在,在憲法允許下,終於可以說出心裡的話了……我發現無論我有多麼願意履行國王的責任,在得不到我所愛的女人的幫助和支持之下去承擔如此沉重的責任是不可能的事。」

愛德華把自己的王位交給了弟弟喬治六世。

而弟弟給哥哥創造了一個新的封號:溫莎公爵。

於是,「愛德華八世」成了「溫莎公爵」。

他成了英國歷史上第一個自動退位的國王。

從當上國王到退位,一共只有325天。

4

故事並沒有結束。

1937年6月,愛德華終於如願,在法國與沃利斯舉行了一場低調的私人婚禮。

這場婚禮只有很少的人參加——作為愛德華的娘家人,英國王室沒有一人前來。

但溫莎公爵和自己的「溫莎公爵夫人」似乎並不在意這些。對於溫莎公爵而言,他得到了自己用「退位」換來的回報——心愛的女人,以及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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