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神秘者歸案

霧島三郎和吉岡警部急忙趕到警視廳。

電話里已告知他們,正用巡邏車將渡邊博押送前來;冢本悅子乘小池律師的車也一起來。電話中,沒有彙報事情的詳細經過,說是時常去關照悅子的小池律師在逮捕渡邊博時出了大力。

在等待他們到來的這段時間,三郎繼續就渡邊博的真相問題同吉岡警部進行推測。吉岡熱心地聽著,不時地發出「嗯、嗯」聲。

不久,通知說:巡邏車來了。吉岡警部將三郎、大八留在屋裡,自己出去將小池祥一和冢本悅子先帶子進來。

「我正集中五個刑事審問那個傢伙!對手確是頑固的犯人,這是他們對付這類罪犯的辦法……即使是吃了豹子膽的人,也會令他脊樑冒汗,感到自己來到了地獄的第一道門。我看,效果必然不賴。在這期間,讓我們先聽聽他們兩位談談經過,如何?」

三郎輕輕地點點頭,吉岡警部把坐椅轉過來,對著小池祥一和冢本悅子。悅子臉色鐵青,但精神狀態並不令人擔心;三郎就坐在旁邊,不知她意識到沒有。小池律師雙眼布滿了血絲,嘴唇邊泛著滿意的微笑。

「請小池先生先談談吧。」

警部開口以後,律師搖了搖頭,然後說:「我去悅子住宅,就撞上了這傢伙,實在太偶然了。我去是因為遺產的問題,想找悅子商量。到了她家門口,按了電鈴,沒人應。可門又沒有上鎖,我往裡探視,覺得有點奇怪,於是我推門而入。我驚愕了。那傢伙正面對悅子作出要胡鬧的樣子。我知道警方正要尋找他,我對他也很懷疑,『這壞蛋』,我想著,就猛撲過去。」

「後來就搏鬥了?」

「他見到我,猛嚇一跳,奮力推倒我,奪門而逃。我拚命追,在樓梯口和他扭做一團。這期間,悅子打電話向110報警……我雖然挨了幾拳頭,但總算沒白費代價,他被逮住了。」

「對於先生的出力,我們表示感謝。」

「不,不,因為這個原因,我在巡邏車之後,因情急竟無視交通規則,違反了開車速度……嗯,這是開玩笑的話了!如果這傢伙是殺死信正、義宏兄弟的兇手,我覺得自己總算盡了一點朋友的情誼,問心無愧了。嗨,幸虧學生時代參加體育鍛煉,練了一點本領,要不然……」

警部轉向悅子問道:「太太,這個傢伙是如何襲擊您的呢?」

「那個人,是不是想襲擊我,我不和道……」悅子回答的聲音很低,以至旁邊的人幾乎無法聽清。

「我正在喝茶,電鈴響了。我沒有起來開門,我只是問:『誰呀?』這是因為事情實在太多,我頭腦很亂,簡直有點神經麻木了……」

「有道理,您這是警惕,是應該的。那麼,他以什麼借口進來呢?」

「說是送快信的郵遞員。」

「好傢夥,強盜偽裝成郵遞員是他們的拿手好戲。是不是您把門一開,那人一腳就踏進來,強行擠進來了?」

「是……是這樣的。」

「後來呢?」

「我忘不了那個猙獰的模樣……『啊,是他!』這個人突然出現,使我像從噩夢中驚醒似的,我情不自禁地驚叫起來!」

「嗯?」

「他急忙用手掩住我的嘴,說,『不要怕,我是有些話要對您說才來的!』……」

悅子有點顫慄。

「我嚇壞了,什麼聲音也叫不出來,眼瞪瞪地望著他。可是這個人卻不顧我有沒有聽,一味講著,講了許多……他所說的,好象和我死去的丈夫有關係,但我當時心裡撲騰騰的,沒聽明白。不過,我好象聽他說什麼,『你和我並不是毫無關係的人……』。」

「嗯?這麼說,用『襲擊』這個詞,是否適當,還值得雄敲羅。可能有的地方把事情看得過於嚴重了吧……您能從他的態度,觀察出他的企圖嗎?比如,是不是要錢來的?」

「我當時不知所措,只是想,他如果要幹什麼越軌之事,我只好和他拼了……」

「是的,是的。」

「他不客氣地把手放在我肩膀上,說,『坐下來好好談!』,我正想甩開他逃出去,幸虧小池先生趕到了……」

聽到這兒,三郎鬆了一口氣。恭子說悅子的精神狀態很令人擔心,實際上從現在情形看來,覺得並不那麼嚴重。而且依據他的推測,渡邊博是不會加害於悅子的。也許因為迫於某種形勢,他不得不對悅子採取什麼行動。總之,見到悅子平安無恙,他深感安慰。

此時,進來一位刑事。

「主任,這傢伙頑固得很,硬是不招,無論問他什麼,他就是一句話:不知道。不知為仟么,他倒說,若是這樣由警察詢問,他就這樣堅持到底,行使『默秘權』。也許由檢事先生詢問,就是現在,他說不定會一一招供。」

吉岡警部叉著胳膊思索著。

「檢事先生,您看呢?」

嫌疑犯和證人之中,常有這種頑固分子。他們提出這種要求,多是瞧不起警察的緣故。但今天的渡邊博可能有別的什麼原因。按照慣例,檢事是不參與最初的審問的。但是,如果這回檢事避開,恐怕對此人的調查將無法進行下去。三郎認真考慮著。

「那麼,我去調查吧。小池先生,您辛苦了;太太,您沒有受傷,這比什麼都好……」

悅子抬眼望著三郎。她的眼睛裡閃出一種說不出的異樣的光芒。三郎趕緊轉過視線,點點頭,走出屋子。但悅子那目光卻烙進他的腦膜,久久未能消失。

在調查室里,一個穿著華麗的蘇格蘭呢西服的青年,被刑事們圍成一圈。他傲慢地仰坐在椅子上。他的蠟黃的、顯然有點病態的臉容,以及那露出的幾個大黃牙,給人的感覺十分不愉快。

吉岡警部使了一個眼色,除了一名護衛的刑事之外,其他人立即退了出去。氣氛頓時改變了,對方似乎有點吃驚。

三郎在渡邊博面前安然入座。

「我是東京地檢的檢事,霧島三郎。你剛才表示,一切都可以向檢事坦白,對嗎?」

對方探出身子,認了認別在三郎上衣領子上的檢事證章。

「看來真是檢事先生了!沒辦法,我說。」

「首先,告訴我你的名字。」

「渡邊博。是不是因為知道了我才抓我?」

「我要問的是真名!」

「我沒有什麼假名字呀……」

「你剛才不是說,願意對我坦白嗎?難道這就是你的態度?」

三郎目光炯炯地逼視著他。

「那麼,由我來說出你的真名吧!你是安田忠昭,姓雖然不一樣,可你是冢本氏三兄弟中的小弟。怎麼樣,有錯嗎?」

對方象被針刺了一下,嚯地站了起來,盯著三郎,突然發出一陣無可奈何的獰笑:「對不起了,你竟然連這個也調查出來了……那麼,我實說了吧,我住所不定,沒有職業,流浪——」

「慢著!在鳥取縣溫泉被燒死的不是你,是另外一個人,大概是你的同夥什麼的——而冢本義宏偽證那個人是你,為什麼要這樣?我要重新提出這個問題。我說得對嗎?」

「嗯,對!檢事先生,我真不知道,您是如何探聽出來的……」

「請詳細交代被燒死的人真名叫什麼?」

「那個……是渡邊博。」

「哼,不錯。借用死人的名字。渡邊博和你有什麼關係?」

「是朋友。就象檢事先生所判斷的那樣……年齡也和我相仿,他叫我哥哥……」

「是和你一起潛逃的嗎?」

「不,不是這樣。我們只是暗中保持聯繫。我在名古屋時得了肺炎,躺倒了,給他去了『SOS』 讓他到我那裡去。」

「是你殺了人之後,逃亡生活中的事嗎?準確地說是什麼時間?」

「檢事先生,您所說的殺人,實際上是正當防衛那樣的事情,因為對方帶著短刀——至少說,大家都有責任!」

「這個話以後再說,先回答我提出的問題。」

「那是前年末的事情,是在他死的第四天,準確的日期忘了。」

「那麼,是真渡邊博受了你的委託去找你哥哥義宏?」

「是的。當時,我在逃亡途中,把錢花光了,人也病倒了,真是走投無路……渡邊博也沒錢,他說,他接到加急電報SOS,趕來名古屋也是一路苦苦掙扎,好不容易才來的。這樣,能依賴的只有我哥哥了,因為過去我給他們添了很多麻煩,說實在的,我再也沒好意思親自向他們求助了。可是,事到如今又有什麼辦法呢……我大哥是好講歪理的人,說不通,哀求也沒用,二哥心腸軟,我想總歸能同情我點兒的。」

「嗯,嗯?」

「我想,要稍為誇大一點自己不妙的處境。讓他傳達說,我已經處於生命垂危的關頭,請二哥同情和接濟我。渡邊博就這樣,帶著我的話去找哥哥——」

「帶有你的信去嗎?」

「不,最初,本打算寫一封哀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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