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巨額財產之源

為了不妨礙有必要進行的住宅搜查,三郎他們和小池祥一來到附近的高井戶署。

預料到小池律師的談話內容,將涉及到許多法律性問題,決定由三郎本人擔任詢問者。

「首先,我們想問問有關遺產問題——」

小池祥一立即打斷了三郎的話頭,以十分鄭重的態度問道:「檢事先生,在談話之前,請讓我提出一個要求,行嗎?」

「什麼要求?」

「我希望您將我的談話作為非正式詢問。雖然記錄是檢事先生的權利,但如果將筆記作為正式記錄,那我就不好辦了!」

「為什麼呢?」

「因為萬一出現了有損委託人利益的事情,那是非常遺憾的。如果您不接受我這個條件,我無法談。您知道,對於律師,他有保守職務上有關秘密的義務和權利。」

「知道了……請問,這個委託人是誰?」

「冢本悅子。我已被賦予代表她利益的正式全權。我雖然覺得沒必要重申,但還是希望您不能將談話內容告訴第三者。」

「只要和本案無關,那當然。」

「不,即使和本案有聯繫,您如果泄露了,我也是很為難的。根據我的話,檢事先生或者警察先生,分別進行獨自查訪,如果查訪出的結論相同,那無所謂——不過我認為,這個問題與本案無關。」

小池祥一的話,表現了他作為律師的特有的意志。三郎只好採取舍名求實的作戰方式了。

「好吧……我答應您的要求,請大膽談吧。」

「明白了。」

小池祥一略停片刻。

「前不久,警察先生問我有關冢本義宏遺產時間題,我說過『出版權和其他若干權益』的話。這是相當慎重的回答形式。當然,你們如何理會這些話,不是我所知道的——」

「那麼,這『若干權益』一詞有什麼特殊含意呢?」三郎心裡吃了一驚,話語變得尖刻了。

小池律師會意地點了點頭,然後說:「正如您覺察到的……我的回答確是模稜兩可的,但決不是謊言。因為我在那個時候是不能公開這個事實的。」

「那就是說,因為冢本信正死了,情況就變化了?」

「是的。因為這關係到他業務上的秘密。」

「『業務上的秘密』?難道你擔任冢本信正的律師?」

「不。如果這樣,我就不能擔任冢本悅子的律師了,因為她和信正先生,在某種意義上,利害關係是不一致的。形式上,過去我代表義宏君的利益,但這和信正先生有關係,也可以說,這關係到他的將來。」

「請您說得具體些。」

「好的。事實上,義宏君有莫大的不公開財產,當然這是包括在他的遺產之中——他擁有一個合成樹脂製造法的專利權。詳細的專業內容我不清楚——」

完全出乎意料,三郎象被誰擊一猛錘,他驚愕了。

作為經營學者的冢本義宏,不可能進行這項尖端的科學技術研究……是他哥哥,一定是信正的研究成果!

「讓我說明一下,您就明白了。在普通情況下,屬於某個公司的人,他的發明也屬於這個公司,這是原則。至少現在的日本就是這樣。在這種情況下,如果發明者想要將專利權據為已有,只有兩條路:一條是,辭去公司職務,到大學或什麼地方繼續研究,完成發明;一條是,瞞著公司,借用自己親屬或朋友的名義,申請專利權。這種例子是屢見不鮮的。」

三郎深深地點了點頭。他完全理解了小池祥一要將這次談話作為非正式詢問的意思了。

小池律師頗顯為難地繼續說道:「如果生活各方面得到公司的保障,利用公司的研究設施和資材,卻又為自己謀利益,這是對公司的背叛行為,無論如何是不值得讚揚的。如果信正先生利用業餘的時間,協助了弟弟的研究,提供意見,那就無可非議。」

對於小池這種兜圈子的話,三郎不由得苦笑道:「我已滿足了您的願望,將這次談話作為非正式詢問了,所以您這種解釋是沒有必要的。誰也不能想像,經濟學副教授冢本義宏在樹脂化學方面,能進行前人未進行過的研究!」

「但是,他在京都時,還到過別的大學工學系講課,獲得工學系講師的頭銜。在申請專利時,就利用了這種頭銜,這恐怕不是詐稱的吧?」

「這……嗯……大概如此吧。」

「檢事先生,請讓我為信正先生的人格辯護。他之所以這樣做,是有值得同情的地方的——象信正先生這樣優秀而卓越的人物,有了這項重要發明,如果將其貢獻給公司,按理說,他完全有可能成為公司未來的頭面人物。要是這樣,他會毫不猶豫地貢獻給公司。然而,遺憾的是,信正先生沒有在將來能被提拔的希望!」

「因為父親和弟弟的問題嗎?」

「是的……象東邦化成這樣的大公司,是很重體面的,不可能將親屬中有犯罪者的人,提拔為公司領導人。事實上,公司擔任技術工作的領導人,曾一度想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他,可是,知道他的家世後,就轉舵另覓佳婿了!這樣,在事實的教訓面前,信正知道,不管自己如何為公司賣力,也得不到應有的賞識和報酬,從而萌發了叛逆之心,這大概也是人之常情吧?至少,我從心裡無法責難他!」

小池祥一的辯護確有道理。士為知己者死。前程和希望既已渺茫,焉能不離心離德?如果是因為駑鈍之才,能力有限,那是另一回事啊!三郎暗自想後,便問:「明白了……那麼,那個專利權的申請是在什麼時間被承認的?」

「大約在兩年前。正式的日期和專利番號,現在記不起來了,如果要想知道,我以後可以告訴你。專利有關的文件在我那裡保存著。」

「這些文件請一定讓我看看——那麼,這個專利權是和哪個公司訂立使用合同的?」

「嗯……是和太陽化工訂立的合同。我想您是知道的,這個公司最近發展很迅速,在吸收新技術方面意欲很高。但另一方面,和東邦化成、和過去一直是競爭對手的日新化學等公司相比,它的研究班底還是相形見絀的。」

「締結這個合同時,您當然捲入到其中去了?」

「是的。締結合同時,由於義宏君還在京都,因而不少場合是我代表他的利益行動的。那時,作為事務性的報酬,我也得了相應的謝禮、手術費——如果對我有什麼懷疑的地方,請檢查合同和收據吧。」

「我們是要大致調查一下這些文件。不過,這個專利權每年得到多少利益呢?」

「條件約定是,產品出售額的百分之五。前年,因為生產還沒走上正軌,記得只得了三百萬元多一些;去年,產量越來越高,大概得了二千萬元左右,當然,這是包括稅金在內。今後,想必能得到更高的金額。」

「要是年間收入二千萬元以上,那豈止是『若干權益』,難道不是滾滾而來的巨富之源嗎?請問,這大筆金錢都如何處理呢?」

「當然形式上由義宏君領取,而實際上他只不過是渠道,扣去稅金之後的大部分錢,我想,大概交給其兄了。而義宏君也得到一份一定量的金額,至於他們之間如何分法,那是他們兄弟間的事情。我雖是律師,也無須過問。」

「他們分成的比例可能是一比一,平分秋色吧?您說,大部分轉到信正先生手上,有何根據?」

「不,我這樣推測,不是妄說。信正先生曾考慮過,要在什麼時間辭去公司工作而獨立。他單靠自己的力量開辦一個新公司,還是有困難的。因此,必須集中幾個合適的投資者或助手。他自己也打算積攢儘可能多的資金,以備急需。為此,他除了買房子外,大概不動用這筆錢。義宏君也很知道這個計畫。再說,他自己也有一定的收入,很難想像,他會不支持其兄的計畫,而伸手要得更多!」

「有道理……那麼,義宏買桔住宅的那幢房屋的費用,是從他自己那一份里取出來的嗎?」

「三百萬元不過是這筆年間收入二千多萬的約百分之十五,這一點錢從這筆款中取出,也是自然的。」

「信正先生說有必要和悅子談談,也是因為這件事吧,您昨晚去信正家談話,是為這個問題吧?」

「是的。信正先生的意思是將事情的原委告訴悅子後,放棄繼承權。但是,關於如何分配專利權的利益,希望悅子繼續採用過去的方法。因為專利權實質上是信正先生的東西。我認為,他這樣做是妥當的,悅子是一定能接受的。」

「但是,實際上,還沒將此事告訴悅子。」

「嗯……本來約定今天早上,信正先生直接同她交底,決定讓我擔任從旁勸告悅子的說客……」

「請問一下,信正先生打算以後付給悅子的一份,是多少錢呢?」

「昨晚信正先生告訴我,『扣去稅金以後,將餘額的百分之二十或二十五給悅子,怎麼樣?』,我從悅子的立場考慮,覺得這已經是夠寬宏大量了,滿懷信心能說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