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雍正不為人知的一面 佛性難洗君王心

雍正對佛教是很痴迷的,年輕時曾經僱人代自己出家,這是當時貴族的一個習慣。當皇帝後,他自稱四和尚,並將雍親王府改造成喇嘛寺。

根據雍正自己的說法,他從少年起就非常喜歡閱讀佛教典籍,以此顯示自己很有佛性。成年之後,雍正跟僧侶們交往比較密切,一方面這確實是他的興趣,另一方面這也是障眼法。說來,他能當上皇帝還得感謝佛教呢!

在康熙五十一年和五十二年間,雍正在自己的府里舉行法會,跟佛門高僧切磋,得到章嘉的指點,據說突破了三關。章嘉讚許雍正得到了善知識,從此心性自由無拘束。雍正則尊稱章嘉為自己的恩師。

即使在信佛這塊,雍正也表現出了好勝的一面。他自詡佛法高深,要找京城裡有名的高僧辯論,最後迫使對方承認:「王爺的智慧實在高深莫測,貧僧自愧不如,無可奈何。」

雍正為了掩蓋儲位爭奪,曾經編輯了《悅心集》,裡面收錄了無名氏的一首醒世歌:「南來北往走西東,看得浮生總是空。天也空,地也空,人生杳杳在其中。日也空,月也空,來來往往有何功。田也空,地也空,換了多少主人翁。金也空,銀也空,死後何曾在手中。妻也空,子也空,黃泉路上不相逢。《大藏經》中空是色,《般若經》中色是空。朝走西來暮走東,人生恰是採花蜂。採得百花成蜜後,到頭辛苦一場空。夜深聽得三更鼓,翻身不覺五更鐘。從頭仔細思量看,便是南柯一夢中。」

雍正即位後,自稱十年未談禪宗。真實情況當然不是這樣的,雍正不僅談論佛道,還自稱為「釋主」。在和允祥交談時,他自稱野僧,還寫下了一首詩:「誰道空門最上乘,謾言白日可飛升。垂裳宇內一閑客,不衲人間個野僧。」

五年,大臣慶賀黃河清晏,蒙古王公也在其中,要求為雍正誦經祈福。雍正笑說:「如果蒙古地區因為做佛事人畜興旺,那是受朕之賜,朕就是釋主了。」

雍正給自己取了很多名號,比如破塵居士、圓明居士,以示自己是個不一般的皇帝,得道高深。不僅如此,他還親自收徒,十一年,他收了十四個徒弟。其中,俗家子弟八人,和尚五人,道士一人。看來,雍正覺得當皇帝還不過癮,還想當教主當聖人。

跟佛走得太近,難免會讓佛與政治攪和在一起。文覺禪師在宮中時,雍正曾多次召他一起討論軍國大事,把他當成重要的謀士。據說在年羹堯、隆科多、允禩、允禟的案子中,文覺禪師都出了不少主意。

雍正十一年,文覺禪師奉命回江南朝山,儀式和王公等同,所到之處地方官無不對他頂禮膜拜。

還有一件事能反應雍正對佛的真正態度,迦陵性音是雍正的老朋友,雍正當皇帝前,兩人經常坐而論道。雍正當皇帝後,性音並沒有像其他和尚一樣水漲船高,只因他對權勢沒興趣,想去廬山隱居修行。到了廬山後,性音拒絕與官場來往,四年之後圓寂。雍正誇獎性音「深悟圓通,能闡微妙」,追贈他為國師,將其語錄收入經藏。

但是,幾年之後,雍正忽然性情大變,說他早看出性音這個人品行不端,經常做一些非法的事情,所以在登基之後把他趕出京,以維護法門的清規。更過分的是,雍正說性音的語錄含糊處不少,根本沒有大徹大悟,這等於是在否認了性音的佛品之後進一步否定性音的能力。雍正將性音的封號取消,還不允許性音的門徒記錄自己以前和性音的談話。

雍正為什麼一反常態呢?史書沒有記載原因,我們猜測可能是性音跟門徒說了什麼話,這些話涉及雍正的隱私,又恰好傳到雍正的耳朵里,所以雍正大怒,前後判若兩人。

朝臣中大多還是儒家的信徒,對於雍正崇佛,大家心裡都不滿。

譬如,雍正五年,雍正問左都御史沈近思:「聽說你年輕時入過佛門,敢情你也精通一些佛門真諦,不妨說與朕聽聽。」雍正當然不是真心向他請教佛法,雍正早已自詡教主了,自是想借著機會賣弄一下。

然而,沈近思卻回答說:「臣少年時確實在佛門待過一段時間,但那是因為窮困潦倒,等到參加科舉後,專心於經世之學,以便報效國家,又怎麼會有閑情研究佛學呢?臣知道皇上聰明天縱,早就領悟了大乘的學問,但是天下萬機全都繫於皇上一身,臣希望皇上做堯舜,不要做釋迦。即便是臣懂得佛學,也不敢妄自向皇上陳說。」

沈近思的話帶著典型的儒家色彩,在當時是非常冠冕堂皇的,雍正只好當面認錯,說以後改正。

有一次,雍正宴請群臣。宴席上,有人為了拍雍正馬屁,大談禪學。這時,雍正問戶部侍郎趙殿最:「你懂禪學嗎?」趙殿最說:「不好意思沒學過。」雍正笑道:「沒學過沒關係,你也談談對禪學的看法吧!」

趙殿最對佛教很反感,於是用儒家的道理闡釋一通,雍正哭笑不得,對群臣說:「別人是慧根,他是鈍根啊!」

許多官員甚至從實際行動上抑制佛教。雍正三年,御史錢以瑛上奏,請求讓各省督撫勒令僧尼還俗。唐山縣令還驅逐和尚,強行把僧舍改為民房。有的地方甚至建議把僧舍改成書院……

對這些行動,雍正表現出了極大的憤慨,但還是能保持相當的剋制。比如,那個唐山縣令做得就有點過分了,雍正下旨把他抓了起來。侍郎留保以開導縣令的口氣為他說情:「這些僧人都是沒有生計的窮人,寺廟就相當於是收容所,皇上留下他們,就如同周文王愛民一樣,把他們當做鰥寡孤獨來照顧。」

那個縣令不知是不懂,還是裝不懂,總之仍然對佛教仇視。雍正聽留保說話好聽,也沒有為難那縣令。

對於自己信佛揚佛,能言善辯的雍正也作出了「高明」的辯解。他一方面說佛教確實對治理國家沒有任何裨益,另一方面又說佛教有益人的身心,還說治國之道自有古代聖王的哲學,而佛法是見心明性的學問,所以自己從來不讓僧人參政。這顯然是狡辯,雍正也知道讓僧人參政瞞不了所有的人,便又為自己辯解說:「乃祖順治曾經召僧人玉林琇進宮研究佛學,這就如同黃帝到崆峒山尋訪廣成子,詢問修身治國之道。」

雍正的言下之意是:順治習佛如同黃帝問道,黃帝是中國第一聖王,他這麼做是對的,那麼順治的做法也是對的,而自己恰好是效仿順治。

雍正信佛更多的是出於一種興趣和願望,算不上是真正的信仰。雍正對權力有著超強的慾望,這種慾望從根本上是與佛性抵觸的,所以我們後人完全不必把他信佛當真,說成是他的一種愛好和興趣更適合。

如果雍正真的領悟了佛法,我們很難想像他是如何面對那麼多屈死在他手中的冤魂。當然,我們抱著善意的態度,希望雍正此刻正在西方極樂世界享受著極樂。

上一章目錄+書簽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