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進軍曼哈頓:經濟危機的風險

在1968年,我從沃頓商學院畢業,當時就瞄準了曼哈頓市場。但是,曼哈頓房產市場很熱,房價居高不下,我苦於找不到一筆合適的生意。我所謂的合適的生意,是指地段較好,我又能買得起的。父親的生意做得不錯,但是他並不能將一筆數目可觀的投資基金完全交給我。我剛畢業那會兒,自己有20萬元的資產,不過它們多數都套在布魯克林區和皇后區的樓市裡,於是我決定再等等。我一邊幫父親打理生意,一邊花大量時間待在曼哈頓,尋找機會。

1971年,情況有了好轉,當時我決定在曼哈頓租一間公寓。公寓是位於第三大道和75號大街交會處的一間工作室,它對面就是相鄰大廈的頂層水箱。我自嘲自己住的是閣樓,因為它確實接近大廈的頂層了。我試著把它分成幾部分,讓屋子看起來大一些,不過,它終究是一間又暗又髒的小公寓而已。即便如此,我還是很愛這間公寓。15年後,我搬進特朗普大廈位置最優的3層公寓,窗外能看到中央公園的景色,當時那種心情,也不如我搬進這間小公寓激動。

要知道,我是在皇后區出生,在布魯克林工作的「市郊人」,如今能在曼哈頓東區有個安身之處,心情怎能不激動?

自從搬進曼哈頓,我對這個地區就更加熟悉了,這一點對我來說很重要。任何一個剛來曼哈頓的人,都不會用我這種方法去認識這裡——我摸清了所有好地產的位置,也成了地地道道的「城裡人」。我躊躇滿志,自認為擁有一切得天獨厚的條件,我年輕,有活力有幹勁,雖然在布魯克林區工作,但是我住在曼哈頓。

來曼哈頓之後,我先加入了曼哈頓最著名但是入會條件也最苛刻的Le俱樂部(Le Club),跟54俱樂部是一種類型。它位於東區54號大街,裡面的會員基本上是商界最成功的人士和社交界最有姿色的女人。在這傢俱樂部,如果你看到一個75歲的富人左擁右抱著三個瑞典金髮美女,一定不要覺得奇怪。

成為Le俱樂部會員的經歷還挺難忘的。一天,我撥通了俱樂部的電話,自我介紹說:「我叫唐納德·特朗普,我想加入貴俱樂部。」電話那頭傳來輕蔑的笑,一個聲音說:「你在開玩笑吧?」他的反應沒什麼好奇怪的,我畢竟只是無名小輩。第二天我又想了一個辦法,繼續打電話過去,說:「我能不能看一下你們的會員名單?裡面可能有我認識的人。」電話那頭的回答是:「抱歉,我們的名單不對外泄露。」於是又掛了電話。

第三天,我繼續打,我對接電話的人說:「我要跟俱樂部老闆聯繫,我有重要東西給他。」這話終於起了作用,對方把老闆的商務電話號碼告訴了我。我給老闆打了電話,首先非常禮貌地介紹了自己:「您好,我叫唐納德·特朗普,我想加入貴俱樂部。」他問:「你有朋友或家人是我們的會員嗎?」我說:「沒有,我一個會員也不認識。」

他問我:「那麼你為什麼覺得自己有資格加入俱樂部呢?」我就開始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最後,這位老闆跟我說:「聽起來你人挺不錯的,吸收年輕會員對我們也有好處,我們找時間去21號包間喝一杯吧。」

打完電話的第二天,我們按約定的時間見面喝酒。我其實不會喝酒,坐在那兒也不知該幹什麼。俱樂部老闆卻是海量,還帶了一個跟他一樣能喝的朋友。接下來的兩個小時,他們一直在喝,我就干坐著。最後,我忍不住發問:「嗨,夥計們,要不要送你們回家?」他們說:「不用,我們接著喝。」

這種場合讓我有點招架不了。我的父親是個意志堅定的人,說一不二,生活很有規律。他每天晚上7點回家,吃過晚飯之後,開始讀報紙,看電視新聞等等。這點我跟父親很像,我們跟這兩個「酒桶」簡直來自兩個世界。我甚至想,該不會曼哈頓所有的成功人士都嗜酒吧,如果真是那樣,跟他們競爭起來,豈不是更有優勢了。

那天晚上,他們一直喝到10點。喝完後,我自然要負責送他們回家。俱樂部老闆再也沒有聯繫我,過了兩周,我給他打電話,他居然都不記得我了。我又重複了一遍我們認識的經過,一直說到我們約好去21號包廂喝酒的事情,因為那時他頭腦還清醒。他同意收我做會員,但是有一個顧慮,俱樂部好多會員都是老夫少妻,老闆擔心我長的這麼年輕英俊,會勾引那些年輕貌美的貴婦人。他讓我保證不幹那種事。

我簡直聽呆了。我的母親跟父親一樣,意志堅定,她一輩子只愛父親一個人,最近他們還剛剛慶祝了金婚紀念日。我在父母恩愛的環境里長大,可是有人卻讓我別跟別人的老婆偷情。

雖然不可理喻,我還是答應了他。成為俱樂部會員,無論從職業上還是社交方面,都對我的人生起了很積極的作用。在這傢俱樂部,我認識了很多漂亮的單身女性,幾乎每晚都出去應酬。實際上,我沒有跟她們中的任何一位真正交往過。她們雖然容貌姣好,可是從來不跟你說一件正經事。她們愛慕虛榮、瘋瘋癲癲、放蕩不羈,好多人甚至滿口胡言。我很快就發現自己不能帶這類女孩兒回公寓,在她們眼裡,我的住處簡直不堪入目,她們過分關注外在的東西。後來,我結了婚,娶了一位同樣美麗的妻子,但是,她跟她們不一樣,她和我的父母一樣,是個踏實、不輕浮的人。

同時,我也認識了很多事業有成、家纏萬貫的富翁。每天晚上我去俱樂部休閑娛樂的同時,也能學到很多東西。我學到了紐約房地產行業的運作方式,還認識了很多今後會合作的商人。就是這些富人朋友,特別是來自歐洲和南美洲的商人,後來購買了特朗普大廈和特朗普廣場里最貴的地方。

也是在這個俱樂部,我認識了律師羅伊·科恩。我之所以知道他,是因為他名聲在外,他的無所畏懼能給人留下很深的印象。那天晚上,我發現羅伊就坐在我的鄰桌,經人介紹後,我們聊了起來,我打算試試他——我總喜歡試探別人。我說:「我不喜歡律師,他們只會耽誤生意,不會促成生意,無論問他們什麼,他們都說不行。他們只盼著調停,而不會爭取主動。」羅伊說他同意我的觀點。我很滿意,接著說:「我做房產生意可不能像律師那樣,我要主動出擊,而不是一味忍讓。否則,別人就覺得我好欺負。」

我看出他開始對我的話題感興趣了,但又不太明白我想說什麼。於是他問:「你是在給我講大道理嗎?」我說:「這並不是什麼大道理,這都是發生在我們身邊的事情。政府以民法的名義,起訴我和另外一些公司,說我們歧視黑人,不把房子租給他們。」我還解釋說,我下午剛和父親一起見了一些律師,他們來自華爾街一家很有名望的律師事務所,這些律師勸我們跟政府調停。很多商人面對這種情況時,即使打官司有百分之百的勝券,也會選擇調停,因為他們擔心對簿公堂會讓自己的臉面不好看。

這事確實讓我忍無可忍,況且,事實上我們根本就把房子租給黑人了。

我們給房客訂的租房要求是,按時交租,保持房子乾淨整潔,與鄰居和睦相處,而且他們的收入必須至少是房租的四倍。我把這些都告訴了羅伊,問他:「你覺得我該怎麼辦?」他說:「讓這些人見鬼去吧,上法庭跟他們打官司。既然你的租客里有黑人,他們就沒有證據證明你歧視黑人。」他還說:「你有權力選擇自己的租客,不論他們是黑人還是白人,只要他們不受歡迎,你都能將他們拒之門外,政府無權干涉你的生意。」

他的一席話,讓我當即決定聘用他做我方律師。當時我在房地產界還默默無聞,但是科恩是個願意伸張正義的人,於是他接手了我的官司。我隨他去了法庭,為了自己的權利而鬥爭。在法庭上,由於政府拿不出控告我們的證據,法院便從中調解,沒有判哪方有罪。我們也同意了政府的一個要求,就是在當地的報紙上登一段時間的出租廣告,出租對象是所有人,大家機會均等。

那段時間,我從羅伊身上學到了很多東西。只要他充分重視,他都能把官司打得很漂亮。他可以不帶任何筆記就上法庭,他的記憶力驚人,很多事情都能脫口而出。如果準備充分,那他在法庭上總能表現得智慧過人,無懈可擊。但是,他並不是認真準備每場官司。他的天資聰穎,不準備似乎也能應付得來,但是,一旦出現問題,後果是不堪設想的。所以,每當一場官司開始之前,我都會問羅伊是否已做了充分準備,如果他說沒有,我就會請求法院延期開庭。

我沒跟自己開玩笑,羅伊可不是紀律嚴明的童子軍 。有一次,他跟我說,他要把成年時代2/3的時間都主要花在一到兩個案子的訴訟上。我聽得目瞪口呆,問他:「你不會說真的吧?」他看我一眼,笑著說:「你想什麼呢!」我也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

不管你怎麼看他,他其實是個原則性很強的人。我想,對他來說最重要的事情,除了忠誠,應該就是超強的原則性了吧。比方說,羅伊的朋友們都知道他是同性戀。如果你在社交場合遇見他,多半他都跟一些長相英俊的年輕男士在一起。但是羅伊從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