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2 分手後的愛情世界

雖然從嚴格意義上說,二月是最短的一個月,但是二月灰暗的狂風天氣好像永無止境。除了明信片、氣球和鮮花,我每天都打電話詢問佐伊的病情。她上周五出了院,可是緊接著周一又進了醫院。這個可憐的女孩好像沒辦法好起來了,而我在兩千英里之外,覺得很無助。

這已經是我連續第十三天住在媽媽的房子里了,按照我的想法,每次我在約書亞之屋住一晚之後,都重新開始計時。但是每次想到喬德的話,我的胃裡還是一陣翻騰:我只是覺得你是最會遵守媽媽規矩的人。他是對的嗎?媽媽想讓我搬出她的房子?這看起來太殘忍了,我已經失去了那麼多。而媽媽從來都不會殘忍的。

他的話一直在我耳邊回蕩,於是周六早上,我開車前往皮爾森。我會在郊區做一個快速搜尋,等到家後我會給喬德和布拉德發電子郵件。我會告訴他們我徒勞無功的搜索。我們都會感覺好一點的。

今天早上,這個村莊熙熙攘攘。我聽說皮爾森有這個城市裡最正宗的墨西哥餐館。我開車駛過商業街,墨西哥的風情顯而易見。除了到處都可以見到的拉丁美洲人,這個街角有一家墨西哥麵包店,那個街角有一家墨西哥雜貨店。而且,美麗的墨西哥藝術品隨處可見。另外,這個地方有一種不錯的民族氛圍,好像這裡和我一樣的人們,都在尋找更美好的生活。

我在西第十七大街向右轉彎,到達壺穴大街。和皮爾森的大部分房子一樣,這條街上大部分是木頭框架的戰前房子,看起來失修程度參差不齊。我路過一個空蕩蕩的停車場,上面堆滿了飲料罐、酒瓶等垃圾。我覺得我已經看夠了。

我嘆了口氣。好。現在,我可以誠實地告訴他們我又做了一次嘗試。在我暗自欣喜,準備從這裡逃跑時,一個「出租」的牌子出現在視野中。我慢慢朝牌子開過去,看到一個可愛的紅磚房子。就是六個星期前,我在網上看到的那個房子!我真不敢相信它現在還沒租出去。這隻能意味著一件事。裡面很糟糕。但是外面看起來很不錯。

我慢慢停下車。五個窗戶,每個窗戶的裝飾檐上都塗著黃油色的漆,四周還有一圈鐵柵欄。十二級混凝土台階通往兩扇前門。我笑了。開什麼玩笑!還有塑料花裝飾?顯然,擁有這座房子的人為它感到驕傲。

我用手指敲著方向盤。當然,它看起來很可愛,可我真的想用媽媽漂亮的褐色砂石建築來換這個房子嗎?我在阿斯特大街過得太舒服了,那裡讓我覺得又安全又穩定。當然這是我媽媽想要的。

我剛剛把車停在路邊,一位年輕女子就從左側那扇門走了出來,鎖上了門。我看著她。她紅色的高跟鞋至少有四英寸。我心驚膽戰地看著她蹦蹦跳跳走下台階,祈禱她不會扭到腳踝栽個跟頭。她粗壯的大腿塞在一條包身的黑色牛仔褲里,上身穿一件閃亮的金色外套,在這樣寒冷的天氣似乎穿得太少了。

她安全地下了樓,剛走出幾步就看到我在車裡盯著她,還沒等我把目光移開,她就朝我笑了,還對我揮揮手,這讓我覺得她太坦率、太值得信賴了。我一時衝動,按下副駕駛那邊的窗戶。

她走近我,我看到她夾克左邊印著BJHS軍樂隊的字樣。BJHS是貝尼托·華瑞茲高中的縮寫。

「你好,」我說,「很抱歉打擾你,這個地方還出租嗎?」

她從嘴裡掏出一團口香糖,扔進雪堆里,然後把胳膊搭在打開的車窗上。金色的鐵環在她耳垂上晃來晃去,除此之外還有其他六個不同尺寸和形狀的耳環。「是的,這房子出租。但你為什麼說『還』呢?」

「我幾星期前就在克雷格清單上看到它了。」

她搖搖頭。「那可不是這個地方。我們兩小時前才放的牌子。而且相信我,我媽媽不知道怎麼用克雷格清單。」

我確定是她弄錯了,但是我胳膊上的汗毛還是立了起來。「你媽媽是房東?」

「對,最好的房東!」她咧嘴一笑,「至少我告訴她,她會成為最好的房東的。我們上星期剛剛裝飾完樓上,我們以前從沒出租過這個房子。」

我笑了,被她的活力所感染。「這個房子很漂亮。肯定很好租出去。」

「你在找地方住嗎?」

「嗯,差不多吧。但是我有條狗。」我趕緊補充道。

她的手摳得太緊了,我真怕她橙色的指甲蓋會掉下來。「我們很喜歡狗,只要不咬人就行。我們有條約克夏。它特別可愛。可以裝在我包里,跟帕麗斯·希爾頓 的吉娃娃一樣。進來吧。我媽媽現在在家呢,你可以見見她。這個公寓棒極了。不看不知道啊。」

她講話跟連珠炮一樣,我花了點時間才消化。我看看錶,還沒到中午呢。我還有什麼別的事做呢?

「哦,好的。當然。如果你確定你媽媽不介意的話。」

「介意?她一定開心死了。但有一件事……她不太會說英語。」

我覺得布蘭卡和賽琳娜·魯伊斯更像姐妹而不是母女。我握了握布蘭卡柔軟的棕色的手,她帶著我走向胡桃木樓梯。走上樓梯,她打開一扇門,然後走到旁邊,做了一個請進的手勢。

這個小小的公寓像極了一個小型的洋娃娃房間。但是在這樣昏暗寒冷的天氣里,你會更加註意它的舒適而不是狹窄。房間里空空如也,有一個空間適中的客廳,牆上有一個古老的大理石壁爐,房子後部有一個非常乾淨的廚房。廚房旁邊有一個卧室,和媽媽的嵌入式壁櫃差不多大。從卧室走出來,可以看到一個鋪著粉色和黑色瓷磚的浴室,裡面有個引人注目的基座水槽和一個弓形足浴缸。整個公寓也就和我媽媽的起居室那麼大,而且和媽媽的房子一樣,地板是硬木地板,牆拐角處都覆蓋著凹圓狀邊框。布蘭卡在一旁看著,點頭微笑著,賽琳娜則為我指出每一個細節。

「這個浴室櫃是我選的。從宜家買的。那的東西挺不錯。」

我打開柜子,好像柜子的質量能影響我的決定一樣。但是不管這個柜子是什麼樣子,我已經做了決定。

「你喜歡這個燈具嗎?我早就跟媽媽說過不要黃銅製品了。」

「我很喜歡。」我努力表達著自己的興奮。

布蘭卡拍手鼓掌,好像聽懂了我說的話一樣,還用西班牙語對她女兒說了一些話。塞琳娜轉過來對我說:「她喜歡你。如果你願意住在這裡,她想讓你知道這一點。」

我大笑。「當然。我會的。是的!是的!」

我簽訂租賃契約的時候,賽琳娜告訴我,她是她們家第一個出生在美國的人。她媽媽在墨西哥城外的一個小村莊長大,十七歲的時候同父母和其他三個年幼的兄弟姐妹一起來到美國。

「在她進入高中前,就發現懷上了我。我們和我的叔叔阿姨還有祖父母擠在街角那邊的一間小房子里。阿布勒斯夫婦,我的祖父母,現在還住在那裡。」

「你們什麼時候搬到這裡來的呢?」我問。

「大概一年前。我媽媽,她是那邊街區的薩爾瓦多餐館的廚子。她總是告訴我,我們總有一天會有自己的房子。一年前,當這個房子拍賣的時候,她都不敢相信她已經存夠了頭期款。我們花了七個月的時間才將這個公寓修葺完畢。我們終於還是做到了,對吧?媽媽。」

她把胳膊搭在她媽媽的肩膀上,布蘭卡的臉上閃爍著驕傲的光芒,好像她偷偷理解了我們的對話一樣。

這個故事跟我媽媽的故事實在是太相似了,我忍不住開始跟她們講媽媽的故事。但我又重新思考了一下。事實上,這是一個完全不同的故事,我再次因為我的幸運而感到羞愧。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我都在忙著把衣服打包,運到皮爾森去。周一下午,去年十一月幫我搬空安德魯房子的同一隊搬運工從阿斯特大街搬了幾件小傢具,送到我的新公寓里。我真想把媽媽的大鐵床搬走,但是對我那個小型的公寓來說實在是太大了。而且,它應該待在阿斯特。這樣,等我過來的時候,它就可以在這裡等我,就像媽媽以前那樣。

所以,他們搬著我的老式雙人床上了樓,還有我的櫻桃木梳妝台。我叫他們把我們的雙人小沙發從亞瑟大街的壁爐前搬了出來,周圍放著幾個不匹配的茶几。媽媽閣樓的一張有刮痕的咖啡桌放在沙發前非常搭調,另外我還在二手商店淘到了一盞二十世紀七十年代的赤褐色燈,現在它看起來已經非常時尚了。

我從紙板盒裡掏出從媽媽櫥櫃里借來的碗碟,放進我的新櫥櫃里,那裡面還有幾個剩下來的炊具和一些罈罈罐罐。我又走到浴室,把我的化妝品和三套毛巾放到那個可愛的宜家柜子里。

等搬運工走後,每個箱子也都拆完了,我點亮一打蠟燭,開了一瓶酒。整個房間在燭光和赤褐色燈光下閃耀著一種琥珀色的光芒。魯迪趴在我腳下,我拿著書蜷縮在沙發上。筆記本里的音樂瀰漫了整個房間。沒有幾分鐘,我就在我皮爾森的小公寓里睡著了。

三月份馬上就要到了,我開始恐慌了。離九月份的截止日期只剩下一半左右的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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