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1 妹妹病得很嚴重

我幾乎每小時都給醫院打一個電話。凌晨三點的時候,珍女士向我保證賽昆塔會很好。第二天早上,我剛把早餐用過的碗放進洗碗機,便聽到她的車停在了車道上。我衝出廚房。在車熄火前,我就拉開了車門。賽昆塔的頭靠在車窗戶上面,身子躺在后座上。

「你好,小甜心。今天感覺怎麼樣?」

她眼睛底下一層一層的黑眼圈。「他們給我用了葯,防止宮縮。」

賽昆塔用手摟著我和珍的脖子。我們兩個人一起把她弄進屋子裡。在樓梯旁,我把賽昆塔抱了起來。她似乎比魯迪還要輕。我把她抱進屋裡,放在床上。

「我得參加考試。」她喃喃地說。

「晚點再想這件事吧。現在先睡會兒覺。」我吻了吻她的前額,關上了燈,「我一會兒回來看你。」

我走下樓,看到珍扯下了頭巾,露出一把烏黑的捲髮。

「我一晚上都在聯繫她媽媽,但她的電話總是不在服務區。」她說,「那個可憐的女孩就只有孤零零的一個人了。」

「我可以陪著她。」

她脫掉靴子,換上一雙懶人拖。「你沒有別的學生嗎?」

「有,但是我可以給他們重新安排時間。」

她朝我擺擺手。「沒有用。我今天會在這裡的。要是晚點你能過來就過來吧。」

她朝辦公室走去,卻又停了下來,背對著我,說:「賽昆塔昨天晚上談到你了。說你帶她去看專家了。」

我搖搖頭:「對不起。我不知道陳醫生會讓她……」

「她還說你每天都要到家裡教學生,不僅僅是按照規定每周兩次。」

我想為自己辯護。她在暗示什麼?「放棄午飯時間沒有什麼。聽著,如果這有什麼問題……」

「她跟我說沒有人這樣關心過她。」她開始慢吞吞地往裡面走,「這孩子覺得你很特別。我覺得應該告訴你。」

我喉嚨一緊。「我也覺得她很特別。」我低聲說。珍女士已經走到走廊中間了。

在我去阿米拉家的路上,我給泰勒醫生的辦公室打了電話。和以前一樣,他的答錄機接了電話。我沒有留言就掛了電話。該死。

我機械地進行著一天要做的事,心裡想的全是賽昆塔和她的孩子。一天結束後,我立即回到約書亞之屋,十分焦慮。我衝上樓,以為會看見一個病懨懨的人,可賽昆塔已經靠在枕頭上坐了起來,正喝著一杯果汁,整個房間十分明亮。

塔尼亞和梅賽德斯在她床邊走來走去,跟她講著她們懷孕時的故事。賽昆塔看到我在門邊,瞪大了眼睛。

「喂,布雷特老師。進來啊。」

「嗨,女士們好。」我彎下腰,抱抱賽昆塔。這一次,我得到的不是以前那個僵硬的尷尬的回應,她也抱了我。「你看上去好多了,親愛的。」

「我也覺得好多了。只是還不能下床,醫生告訴我的。要是我的孩子能等到四月末,也就是三十六周的時候,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那太好了。」我努力相信她說的話。

「你把我的試卷帶來了嗎?」

我笑了。「別擔心考試的事了。我跟老師們說過了。我們都覺得你現在應該以健康為重。」

「我不能現在放棄啊。我馬上就要畢業了。你說過會幫我的。」

「好吧好吧,」我笑著說,「如果你覺得可以,我們明天就可以考試。」

她咧嘴一笑:「我可以的,你也看到了。」

我抓住她的胳膊。「你很特別,你知道嗎?」

她什麼都沒說。而且我也沒有期待她說什麼。她讓我抱著她已經足夠了。

走出房子前,我敲敲侏羅尼亞的房門。

「侏羅尼亞?」我推開半掩著的房門,走進這個一塵不染的房間,來到兩張單人床旁邊。

我把一個堅固的小保險箱放在綠色的被子上,把瑪雅那的紫色書包放在雪白的床單上。

我正要到位於州立大街的辛克小酒館去見布拉德,那是一家溫馨的法式小酒館。從我們新年晚上的尷尬情況後,我們打過電話,但是除了告訴我他和詹娜正在「解決問題」之外,我們的話題一直集中在我的人生目標上。今晚,我們就要面對面了,這讓我十分緊張。哦,天哪!即使是現在,我還是畏畏縮縮的,想著那個孤獨魯莽的小女孩,帶著那麼高的期望,開車穿越整個城鎮。

在去餐館的路上,我又給加勒特的辦公室打了電話。快點。接電話吧,加勒特。

「加勒特·泰勒。」他說。

「加勒特,我是布雷特。別掛電話。」

他咯咯直笑。「別擔心,我不會掛你電話的。我今天早上收到了你的信息,還看到你今天打來七通多電話。」

很好。他在我的診斷清單上又加上了強迫性神經官能綜合征。「是啊,對不起。我只是想解釋一下發生了什麼事。」

「你已經解釋了。而且我完全理解。那位年輕的女士賽昆塔怎麼樣?」

我長舒了一口氣。「好多了,謝謝你。我剛剛見過他。關於彼得的處理有什麼消息嗎?」

「是的。我今天下午和特殊教育的主管通過電話。新途徑那裡的年齡要求是個問題。恐怕要一段時間了。」

「沒關係的。我也需要和他多待一段時間。」

我把車停在路邊,我們又聊了五分鐘。終於,他問我:「喂,你在車裡對吧?」

「沒錯。」

「而且也完成了今天一天的工作?」

「嗯。」

「你說我們現在去喝點東西怎麼樣?」

我笑了,而且我突然發現,我迷上了加勒特·泰勒。我覺得他也迷上我了。

「對不起。」我聽到自己的聲音中有些傻笑的成分,「我今晚要和一個朋友去吃飯。」

「哦,那好吧。等你有空再跟你聊吧。」

我有些驚訝,他竟然這麼突然就結束了我們的談話。我猜他也許並沒有對我動心。我的胸口一緊。我還能遇到合適的人嗎?

我又重複了一遍我們的對話……我今晚要和一個朋友去吃飯。哦,不!加勒特以為我有約會呢。而且我聲音中的笑腔聽起來像是在嘲笑。我必須跟他講清楚。

我抓起電話,太過焦慮,已經等不及我們下一個電話了。也許我們可以明晚見個面。我應該穿什麼呢?我按下了他的號碼,從後視鏡里看著自己。我的眼睛有些狂野,臉上帶著一種絕望的瘋狂表情。

我放下電話,揉著額頭。天哪,是我太墮落了嗎?竟然去追一個六十歲左右的人。這個該死的清單都快把我弄瘋了。我好像要抓住我遇到的每一個男人,像一個導演,尋找著劇本中適合丈夫和父親角色的演員。這不是我媽媽想要的。

我關上手機,把它扔進書包里。

布拉德坐在酒館裡,喝著一杯馬提尼,那件淺灰藍色的襯衫和黑色的開士米外套讓他顯得格外俊朗。但是和往常一樣,他的頭髮有些亂,而且今天,他的領帶上還有一個深黃色的污點。我繃緊了心弦。天哪,我想死他了。他看到我的時候站了起來,伸出胳膊。我毫不猶豫地撲進他的懷裡。

我們的擁抱特別激烈,好像想把愛和友誼重新壓進我們的二人組。「對不起。」他在我耳邊說。

「我也是。」

我脫掉外套,把包掛在桌子底下的鉤子上。等我們坐好,一種尷尬的沉默籠罩著我們,這是一種讓人煩躁的平靜,以前從未出現過。

「來杯酒嗎?」他問。

「現在還是喝點水吧。等吃飯的時候我會喝杯酒。」

布拉德點點頭,吸了一口他的馬提尼。酒館的電視調的是台,但是被關了聲音。但我還是盯著電視看。是我毀了這一切嗎?我們的友情將永遠沾著那段令人羞愧的經歷的污點嗎?

「詹娜怎麼樣?」我打破了沉默。

他從他的馬提尼里拿出插著牙籤的橄欖,盯著它說:「很好。我們好像重回正軌了。」

一把滾燙的叉子扎進了我的心窩:「很好。」

他的眼神溫柔得像一隻考拉熊。「如果我們相遇的時機不同,我覺得我們會是很好的一對。」

我強迫自己微笑。「就像大家常說的,時機決定一切。」

又是沉默。我知道,布拉德也發現了我們之間的變化。他玩著他的牙籤,讓橄欖沉在馬提尼里,又把它弄出水面。浮浮沉沉,浮浮沉沉。我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我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我愛我們之間的友誼,不能讓一個二十分鐘的錯誤毀了它。

「聽著,米達。你要知道,我那晚確實有些絕望。」

他抬頭看著我:「絕望?啊。」

我揮拳打了一下他的胳膊,說:「那畢竟是新年之夜啊。你得讓一個女孩休息一下啊。」

他的眼睛周圍出現了笑紋:「哦,所以我只是你的鴨子?」

「你說得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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