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喝好酒的大宗師

大隋皇宮,素雅簡樸的養心齋,大隋皇帝再次召見了禮部尚書,皺眉問道:「書院那邊還是沒有動靜?」

禮部尚書搖頭道:「茅老只說會給陛下一個交代,不曾說何時入宮。」

大隋皇帝無奈道:「是我大隋給他們書院一個交代才對吧。可是茅老不來,寡人總不能催著書院來討要公道啊。」

禮部尚書小心措辭,打好腹稿後,字斟句酌道:「若說李槐與學舍孩子之間的衝突源頭是孩子之間的矛盾,可以理解,是咱們大隋這邊有錯在先;之後一路的大小風波,則是對錯五五分;最後那個名叫於祿的少年出手就確實有些沒分寸了。關鍵是,這個少年不但出手狠辣,而且心機深沉。按照那位劍修的說法,於祿數次出手,分別是四境、五境和六境武夫的實力,之後始終壓在六境修為上,最後一次才以七境修為悍然出手,重創了劍修。」

大隋皇帝點了點頭。其實門外那個蟒服貂寺早已解釋過,少年於祿應該是武道六境巔峰修為,但是在那場書樓大戰之中,將觀海境劍修當作了磨刀石,藉此一舉成功破境,根骨、天賦、心志,無疑皆是上上之選。

這個坐龍椅的男人,他眼中所看到無論是人的好壞,還是事情的發展態勢,和這個戰戰兢兢的禮部天官都是不一樣的。

禮部尚書突然眼前一花,就看到一襲大紅蟒服擋在了大隋皇帝身前,門外老宦官突然來到大隋皇帝身邊,全然不顧什麼君臣禮儀。

大隋皇帝只是有些好奇,並不生氣,更無驚懼。

隨後,整座皇宮就傳來一陣宛如地牛翻身的劇烈震動。

只聽有人朗聲問道:「大隋皇帝何在?」

大隋皇帝站起身,笑問道:「這傢伙膽子真大,到底有多強?」

年邁貂寺沉聲答道:「九境武夫,甚至有可能不是尋常的武道九境,可以說是厲害至極。」

大隋皇帝點點頭:「就像我們棋待詔之中,九段國手也分強弱,強九與弱九看似段位相同,其實差距很大。」

大隋皇帝在大貂寺的護送下走出養心齋,緩緩道:「本該有十段一說,只因為傳說中土神洲白帝城內的那個大魔頭自稱十段,城頭上還樹立起一桿『奉饒天下棋先』旗幟,於是沒有哪個王朝有膽子為國內棋士賜下十段稱號了。說實話,大隋天才棋士輩出,冠絕東寶瓶洲,可大隋亦是不敢破此例。寡人是真想去那白帝城親眼看看啊。」

大貂寺說道:「先讓宮內高手試試看深淺,陛下再現身不遲。」

二人剛剛走出廊道,就有一名白髮蒼蒼的練氣士過來稟報戰況。

武英殿外的廣場上,一名身為御林軍副統領的七境武夫,已經被那人一拳打暈了過去,暫時沒人敢過去察看傷情。

三人走出百餘步,又有一名身披金甲的魁梧武將過來稟報。

一位常年守護在宮外附近的十境練氣士宗師火速入宮後,才剛剛祭出法寶,就被那人一拳硬生生把法寶打得直接飛出了皇宮,又是一拳將那宗師打得撞入城牆,這次沒暈死過去,但已經無力再戰。

大隋皇帝「嗯」了一聲,問道:「宮中陣法已經開啟了吧?」

金甲武將點頭道:「已經開啟,隨時可以動用。京城內外的武道宗師和大練氣士如今都已經趕往皇宮。」

大隋皇帝問道:「那人可曾主動出手?」

武將搖頭道:「不曾,只說是來見陛下,若非我們主動出手,他就站在原地不動。」

大隋皇帝自言自語道:「事不過三。」

大貂寺笑道:「陛下這個時候就莫要講究這些了,容我去會一會他,若是依舊輸了,陛下再露面不遲。」

大隋皇帝打趣道:「你們同樣是走武道路數的人,可別輸得太難看。」

大貂寺笑道:「不到萬不得已,咱家是不會借用京城龍氣的。」他腳尖一點,瞬間掠過了一座宮殿的屋脊,在空中蜻蜓點水,御風而行,如仙人逍遙遊。

世間武夫境界,第八境羽化境就能夠虛空懸停,御風遠遊,故而又有遠遊境的說法。而世俗江湖眼中的止境——第九境山巔境,就已經是止境大宗師,意思是腳下武道已到盡頭,肉身之強橫猶勝佛家羅漢金身。中五境練氣士中,除去十境修士,一旦被其靠近,十丈之內,一旦沒有極高品秩的法寶護身,幾乎是必死的下場。

一襲大紅蟒服的老宦官飄然落在武英殿外的廣場上,跟那個其貌不揚的漢子隔著二十餘丈距離。在他出現之前,整個皇宮的地面、屋脊、牆壁都出現了一層金光,如同金色流水滾滾而動。遮覆大地的薄薄一層金水之中,隱約之間有蛟龍模樣的虛幻畫面出現,張牙舞爪,氣勢驚人。

大隋皇宮這個陣法,名為「龍壁」。

大隋王朝承平已久,龍壁已經百餘年不曾動用。

當這個陣法開啟之後,整個皇宮煥發出金色的光彩,親身經歷過那次慘烈大戰的大貂寺百感交集。

「沒想到咱們又見面了。」他一手負後,一手握拳放在腹部,「互換三拳,你如果贏了,就可以見到我們陛下。」

當初在驪珠洞天,正是這個漢子一手提著龍王簍,想要將裡頭的金色鯉魚賣給一個陋巷少年,然後被大貂寺和皇子高煊給半路截獲了兩份大機緣。

那個時候,漢子隱藏極深,加上驪珠洞天的術法壓制,所以大貂寺都看不出對方是個武道大宗師。

李二面無表情,根本不跟他套近乎,用略顯蹩腳的東寶瓶洲正統雅言說道:「我先讓你打上兩拳便是。」

大貂寺一挑眉頭:「好!」

李二不再說話,氣沉丹田,如一座山嶽巍峨屹立於大隋皇宮。他並無任何動作,武英殿外的廣場就開始傳出崩裂聲響,以他為圓心的十丈之內,地面上的金光瞬間黯淡下去。

大貂寺深吸一口氣,開始以寸步向前,之後每一步都越來越大,最後一步掠出兩丈,氣勢如虹,來到李二身前,一拳砸向他的胸膛。

一聲轟然巨響,如洪鐘大呂響徹皇宮。

一條原本游弋在武英殿廣場地面上的金色蛟龍被這股磅礴洶湧的氣機一撞,在那層金色流水中瞬間向後翻滾而退,蜷縮在遠處高牆的牆角,死寂不動。

李二倒退出去三四步,淡然道:「還有一拳。」

大貂寺一言不發,一襲鮮紅蟒服獵獵作響,一步踏出,怒喝一聲,又是一拳遞出,砸在了李二的額頭上。

這一拳無聲無息,但是大隋皇宮內,無數御林軍和宮女宦官都遭受了巨大的衝擊。前者有修為底子,只覺得耳膜劇震,氣血難平;但是後者當中,許多人當場倒飛出去,倒地後,雙耳都滲出了觸目驚心的猩紅血絲。

李二被這一拳砸飛出去,撞入高牆之中,但是很快就雙手撐在邊緣,將自己從牆內拔出,輕輕落地,走向那個出過兩拳的年邁貂寺,面不改色道:「你還有一拳,只管出手,但是我也要出手了。」

從之前的七境武夫,到之後的十境練氣士,再到這位大貂寺,他都只出了一拳,就一拳——他還真是老實憨厚,不願意欺負人。

大貂寺深吸一口氣:「請賜教!」

李二開始衝刺,質樸簡單的筆直一拳砸在大貂寺的胸口。

武英殿廣場上便沒了這位大貂寺的身影,只是高牆那邊多出一個大窟窿。

李二等了片刻,不見有人走出來,這才說道:「大隋皇帝,你要麼繼續躲著,要麼就再派個能打的,實在不行,讓所有人一起上!」

皇宮邊緣,有七八道身影或懸停空中,或屹立牆頭,蠢蠢欲動,只等皇帝陛下一聲令下,就要聯手殺敵。這些老神仙和武道宗師各自之間知根知底,配合默契。要說一對一,他們自認誰都不是那個外鄉漢子的一合之敵,但是天底下的神仙打架,其實並不推崇捉對廝殺。

武英殿廣場的高牆之外,大貂寺身上一襲鮮紅蟒服已經破敗不堪,站起身後,嘴唇微動。大隋皇帝點頭道:「小心些。」

與此同時,大隋京城皇城和外城之間的廣袤區域內大有玄機,其中欽天監有十二尊金光燦燦的金甲力士從四面八方破土而出,身高三四丈,身負銘文,各自持有一件護國神兵;一處寺廟有鐘聲響起,梵音裊裊;一座道觀香爐內有紫霧升騰,香火凝聚成一張巨大符籙;一座石拱橋下,有白蛟攀緣橋壁,在欄杆處探首而出……

皇宮內有龍壁陣法庇護大隋高氏的龍子龍孫,皇宮之外,則有一座氣象萬千的大陣,經過大隋數百年的經營和累加,用以保護整座京城的安危。

一旦這座護城大陣開啟,能夠迫使京城境內所有練氣士和純粹武夫受到高氏龍氣的壓制,跌落一到兩個境界。假設一個上五境的練氣士試圖在大隋京城大肆破壞,哪怕最終被合力斬殺,對京城造成的衝擊一樣是大隋高氏不可承受之重。

但是,如果面對一個被壓制到十境實力的上五境修士,顯而易見,大隋京城方方面面就會遊刃有餘。哪怕所有人都跌境了,可這叫螞蟻多咬死象,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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