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完美的男秘書

秘書是老闆的鏡子這句話永遠沒錯。世人皆知有句老話,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張玲莉作為一個完美主義者的,選擇的秘書自然也堪稱完美。

蕭正宇這個人薛苑之前也略有耳聞,實際上博藝的員工,尤其是女職員不知道他簡直不可能。按照眾女的形容:只有看到他後,才會第一次對完全獨佔他的張玲莉產生嫉妒之情,只恨不得自己也變成張玲莉,讓他跑前跑後俯首帖耳。這個男人哪裡需要出來工作,憑著容貌就可以吃軟飯了。

現在她面前的這個人就如同傳言里的樣子,一身筆直挺拔的西裝,萬年不變的溫文儒雅的笑容,走得進了,清新的香水味迎面而來。果真是聞名不如見面。薛苑在心裡嘀咕了這樣一句,把笑容推上臉,恭恭敬敬的扯下便條雙手遞過去。

那時蕭正宇剛到辦公室,放下公文包,視線飛快的掃了一眼便條,對她頷首:「謝謝你了。」

雖說是他露出的職業化的笑容,還是看得人也是心曠神怡,半點都看不出自己的工作被人搶去後,對喧賓奪主者的嫉妒感。薛苑瞅著他,一個沒忍住,嘴角揚起柔和的弧度:「不用客氣。」

說這話時兩人視線恰好在空氣中短暫相接。薛苑一瞬間失了神。蕭正宇的辦公室說大不大,但也說小不小,站在辦公室門口的兩人,沒有語言的對視著,哪怕只有一兩秒鐘,有種叫尷尬的情感眼看著也隨之而出。

薛苑在心裡立刻痛罵該死的男色害人和自己的修行不夠。交待完事情,她禮節性的欠身微笑:「蕭秘書,那我就先離開了。」

「稍等,」蕭正宇叫住她,「你叫薛苑?」

「對。」她把轉過去的半個身子再轉回來。

「我們,」蕭正宇扶著辦公桌,臉上頭一次沒有笑意,沉思著盯著她,「以前見過嗎?」

他的問話並不無禮,也不唐突,還是和氣儒雅的。但薛苑卻覺得不舒服,彷彿他的目光穿透了自己。

「我們什麼時候見過?」薛苑一愣,隨即又笑了,「我沒什麼印象。」

「抱歉,我可能認錯人了,」蕭正宇拉開抽屜,遞過來她一個信封:「後天的現代藝術展的門票,有兩張,張總剛剛交代我給你的。」

薛苑開始發獃:「什麼?」

「張總說你可以請你的朋友過來參觀,到時會有一個盛大的儀式,如果他們想來,務必要選擇第一天。」

「真的,」薛苑頓一頓,「十分感激張總,還有蕭秘書,也多謝你。」

心裡有奇怪的暖流滾過,對張玲莉的細心十分感激。再次對張玲莉為什麼能管理這麼大一個畫廊有了全新的了解。明明知道這兩張票不過是張玲莉籠絡人心的一點點小技巧,但在適當的時候表現出來,產生了奇效。就像子彈穿透心臟,例無虛發,百分之百的有效。

大腦里懷著各式各樣的感慨,她回到自己的房間,踢下高跟鞋,倒床就睡,好好休息吧,如果沒記錯的話,下周一就正式上班了。

實際上那天薛苑還是沒能好好休息。同蕭正宇見面後她就回自己的房間睡覺去了,因為太累,滿地的行李都沒有整理,直接倒在床上,開了空調拉過被子就蒙頭大睡。直到手機不知疲倦的響起來才醒,再看窗外的天色,夕陽剛剛落下帷幕。

手機那頭是室友丁依楠,她激動的大呼小叫:「出來出來,我請吃飯。老地方。」

因為找工作的事情,丁依楠怎麼說都幫了她一個大忙,這份人情在,她的要求也不好拒絕,換了身衣服就出了門。

跟丁依楠一道的是她的男朋友黃灣,是同校同級美術系油畫專業的男生。說到底還小半個月才時間正式畢業,三個人吃飯的地方還是選在了學校附近的一家餐廳,物美價廉,頗有口碑。因為常去,老闆都熟識了,立刻給三人找了不錯的位子。

餐廳里大都是附近大學的學生,說說笑笑好不熱鬧。丁依楠大發了一頓畢業的感懷,終於扯到了正題。

本次請客吃飯的原因很簡單,黃灣的幾幅以「青春」為名的系列油畫第一次賣了出去,價錢還相當可觀。那筆錢遠遠比他們想像的多,兩個人對著那一沓錢大眼瞪小眼半晌,覺得獨樂樂不如眾樂了,於是拉了薛苑出來吃飯。

這事自然是個好消息,薛苑舉起可樂杯子跟黃灣碰杯:「恭喜恭喜。我之前就說你是千里馬,總有伯樂欣賞你。」

黃灣不好意思的笑笑:「希望能一直順利就好了。」

那害羞的樣子讓兩個女人都笑起來。學藝術的人居然靦腆成這個樣子真是個異數,這也是丁依楠喜歡他的原因。好在他家境殷實,沒人等他賺錢養家,所以他能順利的在藝術的道路上一條路走下去,追尋著那個最理想主義的名曰「畫家」的胡蘿蔔。

丁依楠笑得紅光滿臉,連她的滿頭紅髮都被比了下去:「阿苑,你說這事巧不巧。我記得很早你就評價阿灣的畫說『技巧熟練,但太過寫實缺少想像空間』,今天那個代理商也是這麼說的,現在想起來,這麼些年,你雖然畫畫不好,看畫卻是出奇的准。」

薛苑說:「哎,你這是誇我還是損我呢?」

「誇你呢,我看你從來也不在乎專業課成績,怎麼忽然那麼敏感了,」丁依楠笑嘻嘻,「其實啊,什麼時候能讓博藝簽約代理阿灣的畫,這才是真正的出息吧。」

「我看也未必不可能,這段時間我看到的情況,博藝簽約的一些畫家,畫不見得多好,盛名之下,名不符實,有時候培養一個畫家也就像培養明星,聽話就可以了,技術的好壞反而不重要,不過目前黃灣腳踏實地的畫畫總沒錯。」薛苑說著,從包里拿出兩張門票和一本宣傳冊,「後天博藝有一個現代藝術展,你們有空的話可以去看看。規模挺大的,很多知名的畫家都會到場。」

「啊,我們一腳踏入商業美術的行業時,你已經走進高雅藝術的行業了,」丁依楠拍了拍薛苑的肩膀,得意志滿地笑出來:「你才進博藝多久啊,就能造福群眾了。」

「不久啊不久,半分錢的工資都沒有拿到,」薛苑有意說笑,「唯一的好處是比較靈通。」

他們選的是大廳角落的桌子,燈光稍顯昏暗並不太好,黃灣樂滋滋的帶著宣傳冊去走廊上看了一會,又驚又喜地一路小跑回來,只差沒大呼小叫:「原來展品里有李先生的近作?啊,太激動了,他大概有四五年時間沒有新作了吧!我一定要去看啊,太激動了。」

「不光有新作,就我所知,他本人也會到場。」薛苑停了停,才說。

「那你豈不是近水樓台先得魚?」丁依楠托著下巴,「我記得你好像很迷他吧,是大一還是大二,他在全國開巡迴畫展,你逃了一個月的課,追著畫展跑遍了一個中國,我們都說你瘋了。我還記得,你回來的時候那樣子跟毀容了一樣。」

「那時候是挺瘋狂的,」薛苑自嘲的苦笑,手指搭上額角擦過去,「結果,那麼辛苦,最後什麼也……」

她聲音漸低,最後幾個字模糊不清,終被掐滅在了舌尖。

那頓晚飯他們吃到了八點之後,薛苑又被丁依楠拉去逛商場。丁依楠豪氣萬千的買了數件衣服帽子,花錢之大方實在讓她羨慕不及。

「你也去找個會掙錢的男朋友啊,」丁依楠比試著新衣服,看著鏡子的薛苑說,「你要是放低一點身段,不知道多受歡迎。你別跟我扯什麼代溝代溝,你也只我們大了兩三歲,不是二三十歲,我不信我們的差距會那麼大。大學四年看下來,我跟你越熟,越不知道你在堅持些什麼。這話我都說過很多次了,但我還是要再強調一次,你跟我們不一樣——」

薛苑「哦」一聲,笑嘻嘻:「在下洗耳恭聽著。」

丁依楠豪氣萬千把衣服扔回給櫃檯小姐,說了句「包起來」,又「蹭蹭蹭」大步流星走至坐在店內沙發上的薛苑跟前,愣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伸出根芊芊玉指指挑起她的下巴,一寸寸彎下腰去,直到兩人臉頰的距離近得不能再近,才把唇移到薛苑耳畔,輕輕的笑了。

她說話時呼出的溫熱的空氣,摻合著溫柔的低語,彷彿毒藥一樣甜蜜:「雖然你從來不主動說起來,但我還是知道。你起初根本不學美術,你本來是外交學院外語系的高才生,大三時退了學重新參加高考,這才進了美院,所以比我們大了兩三歲。能夠放棄那樣一所大學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

薛苑微笑不語。

丁依楠咬下她的耳朵:「我一直覺得,你正在尋找什麼東西,從你平時看的書和表達出的興趣來看,你是個目的性很強的人。你到底在找什麼?」

喧鬧的商場里,燈光炫白閃亮,照得薛苑的膚色細如白瓷,一絲波紋看不到,從容一如剛才:「依楠,我覺得我們可以去人少的地方討論這個話題,你看,現在所有人都盯著我們看,連你家阿灣也不例外。」

雖然兩人說了什麼黃灣半句都不知道,但那種曖昧的姿態已經讓他下巴都快掉地上了,直到兩人分開後他還保持著雙目圓睜合不攏嘴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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