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變態跟蹤狂

回到學校後,唐宓把這樁「爺爺奶奶」的往事拋諸腦後。應該說,唐宓能保持優秀的成績,是因為她是一個自律性非常強的人,每一件事,每一段時間,她心中都有一個列表,應該做的事情,都在表格上,不應當做的事情,可以很快從表上刪去,努力讓自己不再挂念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大二一開學,各類事情紛至沓來,她也忙碌起來。

開學之後就是軍訓,經管學院的女生多,似乎都有此弱不禁風的通症。恰逢天氣實在太熱,第一周學院里就暈倒了兩三名女生,出現中暑癥狀的更是不計其數,比如唐宓的舍友韓羽露就因為中暑而暈倒,嚇得她和趙幸月臉色發白,趕緊送她去校醫院。

在校醫院的時候,唐宓第一次見到了韓羽露在華大的男友——她的男友坐在病床前,一直握著她的手沒有放開。

為了避免當電燈泡,趙幸丹和唐宓默默退了出去。

然後趙幸丹大發感慨:「這兩口子真是閃瞎眼。」

唐宓也認為,這對戀人的感情確實牢固,堅不可摧。

趙幸丹挺感慨:「看到人家你儂我儂的,還真是有點兒羨慕嫉妒恨啊。」

唐宓說:「你也可以去談戀愛。」

「都沒遇到合適的人,談個鬼啊。」趙幸丹笑著搖頭,「再說我和你不一樣,女漢子似的……你沒發現大部分男生沒我高?倒是你,可以考慮下談個戀愛。」

唐宓搖頭:「我沒這方面的考慮。」

趙幸丹哈哈大笑,拍拍她的頭:「我開玩笑的,這麼好的舍友,我也不希望你找男友的。」

做了一年同學,趙幸丹清楚唐宓雖然有些三無屬性,但是絕對百里挑一的好舍友。她勤於打掃衛生,幫其他舍友佔座,去打熱水時從來不忘記幫她和韓羽露帶上一瓶——這麼好的舍友,如果有了男朋友,大約就沒這麼甘於奉獻了。

新學年開始,生活中的新變化也隨之而來,這其中最讓唐宓欣喜的,莫過於她憑著遙領先的績點,拿到了兩筆獎學金。高中階段她也是靠著獎學金生活,但金額畢竟不如大學的。

她高興地打電話給外婆,外婆在電話那頭也笑了,鼓勵她感謝學校,好好加油。

唐宓明明知道外婆看不到,還是連連點頭。這筆錢讓她可以輕鬆地過完這學期不用為錢苦惱,她握著拳頭想,如此取之有道的生財方式一定要繼續保持下去,成績絕不能有半點兒退步。

但這事兒難度不小。大二開始,專業課也陸續開設,這些經濟學原理類課程需要背誦的不少,唐宓記憶力不錯,覺得學起來尚不算吃力。問題在於,她數學系的雙學位課程開始了。為了不跟平時的課程衝突,雙學位的學習通常在晚上和周六——30個學分所帶來的學習壓力猶如一座大山壓在她的肩膀上——整整一周里唯一的自主時間就是周日,唐宓忙得猶如一隻陀螺。

數學系的雙學位難度非常大,全校各個學院的優等生也僅僅湊足了一個班。因為雙學位繁重的課程,她能參加歐幾里得俱樂部的時間也不太多了,只有周日才能去。

歐幾里得俱樂部的人員越來越壯大了——在今年的百團大戰中,他們成功招來到了幾位大一新生,俱樂部的人數達到了十五人,顯得生機勃勃。

為了慶祝團隊壯大,這一群人還一起出去吃了頓飯,氣氛輕鬆而且和諧。

忙忙碌碌之中,她也把暑假時「爺爺奶奶」所帶來的不快徹底拋諸腦後——直到一件怪事的發生。

那是十月中旬的周六晚上,她和以往一樣在教室甲上自習——十點左右,她起身去了一趟衛生間回來後,忽然發現自己的桌上多了一瓶未開封的橙汁。

教室里上自習的人也不少,起碼有三十人——而她所佔的座位在走廊旁。唐宓不甚在意,以為是誰把橙汁放錯了位置,她把橙汁拿走放到一旁,繼續自己的學習。

奇怪的是,第二天她再次遇到了類似事情。就算是唐宓,也不可能從晚上六點半學習到十一點中間完全無休,就算大腦可以高負荷運轉,但衛生間總是要去的。九點半,她離開教室去走廊透氣回來的時候,再次發現自己的桌上多了一瓶飲料。

這事兒雖然蹊蹺,但有時候就是有這樣的巧合,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放錯飲料瓶子,她還是沒太在意。

第三次的時候,她終於覺得不太對——因為飲料瓶子下壓了一張字條,上書幾個大字:「送給你喝的。」

字條是列印的。

唐宓當即後背一涼,猛然抬起頭。

這間教室不算大,可以容納七八十人上課——平時雙學位課程的時候,同學們大都只佔了前面三分之一的座位,自從雙學位的課程開始之後,她上自習的地方一直在雙學位授課的教室。

雙學位的課程通常在晚上九點結束,能夠選雙學位課程的同學基本和她一樣是埋頭苦讀的好學生類型,大部分人下課後就會自覺分散到教室的各方,坐下上自習。現在教室里坐了五六十個學生,要想知道是誰在她的桌子上放了瓶飲料絕不容易。

她盯著那張字條,覺得輕微不適。

從第二天開始,她下課之後不辭辛勞,轉移去了中文系的教室上自習。

在中文系教室里上自習的前幾天一切正常,在她準備把這件事拋到腦後的時候,她的桌子上再次多了一張字條——「我不會再送你飲料了。」

唐宓雙手撐著桌面,霍然站起來。

中文系的這間教室很大,上自習的同學也非常多,她的視線從一張張臉和背影上掠過發現這教室里認識的人還真有那麼一位,同班同學陳卓航正坐在自習室的前幾排。但她和陳卓航的關係非常差,幾乎從不交談,要去詢問他的話,還是算了吧。

她轉過身,自己的側後方坐了一名正在埋頭看書的女生,她看書實在太入迷,以至於唐宓問她是否看到自己桌旁有人經過,她連頭都沒抬起來,只搖了搖頭,唐宓重重跌坐在座位上,仔仔細細思考了一會兒,自習室常常有學生進出,上廁所的,打水回來的,提前離開的,進來找座的,不會有人注意到這些來來去去的學生。

雖然不知道是誰盯著她或者說監視著她,但不難想像,聯想到之前那神秘的「爺爺奶奶」答案也是很明顯的。既然有人要盯著她,那就盯著吧,不要來妨礙她的生活就好。

然而事情沒有這麼簡單。十一月初開始,她陸陸續續收到了奇怪的簡訊。

第一條奇怪簡訊來的時候,她正在球館打球學校的羽毛球館總是人滿為患,她得到了羽毛球協會師兄們的指點,知道早晨的羽毛球館比較空,於是通常選擇周六周日早上去打幾場。

她的對手通常是張菲。張菲也是「早起打球協會」的會員之一,兩人自從大一那次新生羽毛球比賽之後,就成了相對固定的「球搭子」,兩人常常早上對壘幾場,關係還算不錯。

一場酣暢淋漓的比賽之後,兩人都內些虛脫,隔著網擊掌後,唐宓和以往一樣,返回拿自己的書包,準備回宿舍洗個澡再去上課。

唐宓拉開書包的拉鏈,把球拍塞進去後,只覺得書包里的手機振動起來,她順手從書包里摸出手機,看到一條號碼未知的簡訊——「你打球的時候,很好看。」

那之後,每天都有兩三條奇怪簡訊湧入她的手機,信息的內容也讓唐宓再也無法視而不見。對方似乎對她的舉動了如指掌,知道她什麼時候去食堂,知道她穿什麼衣服,知道她梳什麼頭髮,知道她去圖書館……。

唐宓之前以為可能是「爺爺奶奶」派人調查她,現在看來,這種可能性已經不存在了。

每次的來信號碼都不一樣,無從回覆,也無法設為黑名單拒絕。

她因為無法忍受這些騷擾簡訊去了派出所。警察態度良好地備案,但也告訴她,警力有限,他們無法調查這種沒造成任何實質性影響的小案子,而且估計也無法調查。

曾經龔培浩也這麼用簡訊轟炸的方式給她發簡訊,但那時候她畢竟知道信息那頭是誰,而不是這樣被人暗中偷窺觀察的糟糕感覺。

無時無刻有雙眼睛在她背後盯著,這種感覺,真是糟糕到了極點。

唐宓覺得焦頭爛額,她也竭力告訴自己,沒事,沒關係,別大驚小怪,但她到底還是高度緊張起來——她這輩子也應付過不少討厭的追求者,但是沒有哪一個變成跟蹤狂,觀察她的一舉一動到了「變態」的程度。她不得不懷疑身邊的每個人,整個人高度緊張,如同一張綳得緊緊的弓。

周五的那天,唐宓和往常一樣,在食堂打飯,忽然有人拍她的肩膀。

這段時間她本就高度緊張疑神疑鬼,猛然被人拍肩膀,嚇得雙手一顫,手上餐盤裡剛剛打的飯碗和菜盤哐當一聲摔在地上。午飯時間,食堂里人山人海,擁擠不堪,她這一下子,不少人已經把視線投了過來。

「抱歉,嚇到你了。」

聲音很熟悉,她鎮定下來。她明白自己是反應過激,匆匆回過頭去,身後是李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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