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是一場巧遇

新年到來之際,也是經管學院活動最多的時候。學院各種新春晚會和酒會層出不窮,也真不負「本校最銅臭學院之名」,各種活動讓唐宓大開眼界,引發諸多感概要賺錢讀金融,看上去,確實沒什麼錯。

新年之後不久,期末考試也到來了,唐宓心情平穩地結束了考試,回到了家。

寒假期間,唐宓再次看到了唐衛東,這也是數年來,舅舅第一次回到唐家村過年。外婆從灶里夾出了木炭,生了烤火爐,祖孫三代人圍坐在火爐旁說著村子裡的近況。外婆對唐衛東離婚這事兒只是嘆息了一聲,千言萬語都化成了一句話:「衛東啊,以後,好好過日子吧。」

這些年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外婆對這個兒子的一切期盼也就只剩下這樣一句話了。

唐衛東說:「媽,我知道了。」

一時間母子對視無言。

唐衛東作為長輩,問起了唐宓的學業情況盤。

有勤學和天賦兩個優勢,她在金融系漸漸拔尖,期末考試的成績比期中更好,進了全系前三,英語口語雖然有所欠缺,但期末考試不考口語,她憑著單詞量在筆試成績中遙遙領先。

唐衛東對她的成績點頭讚許,說起了別的事情:「明朗之前是不是找過你?」

「是的,他到學校找過我。」唐宓說,「舅舅,明朗告訴你了?」

「他跟我要了你的電話號碼,想要找你聊聊。」唐衛東英俊的臉上在火光下凈是疲色。

「他要去燕京讀書,不是很開心。」

「他媽媽對他要求太高,我覺得學習如何無所謂。」唐衛東說,「孩子人品沒問題也就可以了。」

「明朗是好孩子,舅舅你也不用擔心。我看……他壓力也挺大的。」

「他媽媽十分好強,事事總拿明朗和他的兩個表哥比較,比不上,火氣越來越大,這份壓力落在明朗頭上,他的日子恐怕更難過。」

唐宓想一下都替自己的表弟感到挫敗:「要明朗和李知行比,也是難為他了。」

外婆在一旁說:「李知行倒是個好孩子,很有禮貌,脾氣也好。」

「李家的男孩管得嚴格,因此養出來的男孩都很優秀,李家的兩兄弟莫能例外。」唐衛東感慨,「只可惜這套方法被明朗的媽媽用在明朗身上,就不行了。」

「李家的兩兄弟?」

「是的,李知行還有個堂兄,叫李澤文,是他大伯的兒子,現在在國外讀書。李家這一代的年輕人里,沒哪個比得上他。」唐衛東說。

唐宓回想起自己曾經見過李知行這位堂兄兩次,她記得他戴一副無框眼鏡,面目沉靜,舉止穩重,永遠是一副翩翩貴公子的模樣。

她說:「李澤文比李知行優秀嗎?」

「李知行能跟他哥哥比?」唐衛東搖頭嘆息,「差太遠了。」

「哎?」

唐宓一呆在她看來,李知行已經是她見過的同齡人中最厲害的了,但還完全不能和李澤文比?這個評價簡直匪夷所思。

唐衛東沒再細說,又轉了話題:「唐宓,下學期明朗去燕京讀書,如果你能遇到他的話,記得教他。」

「我會的,他是我的弟弟。」

正如舅舅所說的,大一下學期開始,唐宓的生活中,唐明朗就很頻繁地出現了。他轉學到了燕京,沒補課的周末時,會到大學找她和李知行。

唐明朗現在就讀的高中在京大旁邊不遠。他是高一下學期轉入這所著名的重點中學,這時間有些尷尬,其他同學早就結成了自己的群體,他作為外地人,一時半會兒有些難以融入現在的集體。除此之外,他的零花錢和生活費也被大大削減了,據他的原話說「我每天就二十塊零花錢」,回家時都不得不乘坐公交車和地鐵,他對此充滿了怨念,覺得自己來了燕京就諸事不順:「我簡直活不下去了」

於是唐宓發現,李知行隨手塞給了他幾張百元大鈔。

唐宓還挺震驚:「他怎麼會沒錢的?」

李知行說:「姑姑現在生意很忙,明朗現在不少時間都在我爺爺奶奶家。我爺爺很嚴厲,不會也不允許給我們小輩過多的零花錢。」

唐宓問他:「哪你小時候也是這樣?」

李知行瞧她一眼,笑起來:「對啊,沒錢還是挺慘淡的。所以小時候得想辦法掙錢。」

她很困惑,她想自己實在是太駑鈍了,那麼小的孩子怎麼能掙錢?

「想什麼辦法啊?」

賣作業啊賣筆記賺錢。

唐宓無言以對。自己從小到大成績優秀,當年小鎮中的同學們都跟她借作業借筆記抄——她怎麼就沒想到以此來牟利呢?她想起自己學的《經濟學》中的一句話:千方百計追逐利潤是資本的本性。她想,就算自己再讀一百年經管學院,只怕也想不到這種盈利方式。就算她能想到,但周圍的同學都是農村孩子,恐怕也拿不出錢來買。

李知行很淡定:「我給的錢也不多,明朗他平時大手大腳用習慣了,很難改,慢慢來吧。」

「你爺爺這樣做自然有道理……不過你瞞著你爺爺給他錢,不是本末倒置?」

唐宓想,李知行的邏輯里有一個明顯的漏洞,但她沒辦法指出來——畢竟這錢也不是她的,而他們表兄弟的關係確實也不錯,兄長接濟弟弟,於情於理輪不到她這個外人說話。

唐宓也在和唐明朗越來越多的接觸中,覺得表弟無所事事讓人憂心,她和李知行提起另外一個可能。

「我覺得,你可以建議給明朗請家教。」

「是的,我是聽到姑姑說,等他這陣子適應燕京的生活之後,就打算請家教的。」

唐宓點頭,大大鬆了口氣:「那就好了。」

「家教請不請問題不大,他的人生已經被安排好了。」李知行說,「接下來大概是考托福,去美國。」

「嗯。」

她挺感慨,覺得人和人的際遇真是很難說。

李知行問她:「你呢?還打算轉系嗎?」

唐宓搖了搖頭:「暫時不打算了。我決定選修數學系的雙學位。」

李知行對她的決定很是讚賞,他給唐宓出示了數個案例:「金融系學生有著數學系的水平的話,就業時相當受歡迎的。」

唐宓說:「我倒也不是為了就業學數學的……」

李知行莞爾:「我知道,你真喜歡數學。在喜歡的前提下能夠賺錢,就最好不過了。」

大一下學期的課程還是以英語數學課程為主,還增設了專業基礎課和計算機課程,緊張程度和上學期相差無幾。唐宓保持著自己固有的作息習慣,對現在的她來說,上課和參加葉一超的歐幾里得俱樂部是她最重要的事情,體育活動也沒鬆懈,她有時間就去羽毛球館打球。

學習中最難的,唐宓覺得還是英語,這學期的英語課上老師又提出新的思路——和上學期不一樣,不再團體作戰,而是個人才華展示,比如模擬聯合國的活動。具體思想是,全班同學模擬幾十個國家,在會場上用英語介紹自己的國家。

唐宓簡直傻眼了,她抽中的國家是智利一一天知道智利是什麼樣子?她去了圖書館查收穫不算大,思來想去,她也只能和其他同學一樣,花時間去機房上網查詢資料。

可問題是,她接觸電腦的機會少之又少,只懂得上課時老師教的那些基本常識,連鍵盤都不熟悉。

趙幸丹看著她笨拙的打字模樣,覺得這真是讓人憂愁,於是指點她:「你不是有計算機系的外掛嗎?」

唐宓傻傻地問:「外掛是什麼?」

趙幸丹無語地看她一眼:「就是李知行。」

「哦。」

鑒於她和李知行的關係在大學階段有所緩和,唐宓想了想,硬著頭皮給李知行打了個電話。

他幾乎是想都沒想就爽快答應:「這簡單,我教你。」

李知行掛上電話後,忍不住笑了。

對一般人來說,互相幫忙本是小事,但唐宓可不是這種人。她為人寡言性格要強,不是那種開口求人的性格,李知行和她同學的這幾年,就沒看到過她在學業上遇到需要別人幫忙的時候,真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兒,啃啃書也就過去了。現在找到自己,只怕確實是沒轍可想,另外,大約也是不再把自己當外人了。

李知行不愧是計算機系的學生,兩人在機房待了整整一個下午直到天色擦黑,李知行將所有的搜索技巧一一傳授給她,比如專業資料庫的使用,搜索英文文獻的方法,用資料庫搜索專業文獻的方法,在論文中查找關鍵語句的辦法,排除不實消息的方法等,林林總總。

唐宓拿著筆做筆記,只覺得茅塞頓開。

李知行教她的方法並不複雜,但要掌握好也不容易,資料庫的選擇、關鍵詞的選擇。

對資料的分析水平,都需要技巧。舉個例子,即便是京大這等高等學府,很多學生連簡單的搜索語法都不清楚。一個人能力的高低,通常就表現在對方法的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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