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夜深知雪重

年關將近,各種活動也隨之而來。最讓研究所的這群科學家們放鬆的是研究的進展,於是大家很快散得一乾二淨,只剩下蘇措忙碌著處理數據。

一看時間,都過了十一點了。晚上沒吃飯,早就飢腸轆轆。原以為自己是最後一個離開研究所的,沒想到一拐彎,就看到數學辦公室的徐晴也在,抱著胳膊看著大屏幕上的計算,皺著眉頭。

「師姐,我要回宿舍去逐點東西吃,」蘇措忍不住叫住她,「要不要一起過來?」

徐晴揉揉額角,轉頭過來,「好。」

在這個研究所呆了幾個月後,兩人也熟了,作為研究所里最年輕的年齡相近的兩個女人,她們的共同話題比別人總是多了不少。

這個時候食堂是早就關門了,好在宿舍離得近,兩個人換下工作服,取了大衣圍巾套上,鎖好了門就離開了。

宿舍很近,也就在研究大樓一百米外的地方,被高大的樹木掩映著。若是夏天樹葉會擋住房屋,但此時正是冬日蕭索,只能看到光禿禿的枝條在夜空中伸展開來。兩人房間毗鄰,蘇措的房間在稍微外面一間,有點亂,進去後暖氣撲面而來。

「隨便坐,」蘇措脫下大衣就進了廚房,「我煎個蛋,下點麵條,怎麼樣?」

「好,我喝點水就過來幫你。」

「不用了,又不費什麼勁,」蘇措從廚房裡探出個頭,「師姐,我看你熬了好幾天了,休息一下。」

徐晴隨便在床上一坐,困意就浮上來,但怎麼也不好讓蘇措一個忙著,一咬牙站起來,去浴室洗了把臉,再去了廚房。

進廚房的時候,徐晴看到蘇措正在煎蛋,鍋里的油渣渣直叫,歡快得很;旁邊的湯鍋里的水處於半開不開的邊緣,一把麵條放在旁邊鍋子旁邊。

蘇措做事很麻利也極其熟練,把雞蛋放在鐵鍋上一敲,蛋就掉在油鍋里,「吧啦」一聲焦黃的香氣散在廚房。

不好意思讓她一個人這麼忙碌,徐晴從架子上拿下兩隻碗,說:「我來排味碗,你吃得辣不辣?」

「還好,放一點辣子就可以了。」蘇措偏偏頭,對徐晴一笑。

「嗯。」

兩個人認識不久就知道是校友,徐晴比她高了一級,平時工作有很大的默契,但因為太忙,私交其實是不夠的,連這樣的煮麵都是第一次。

徐晴看一看蘇措,放下醋,說:「你是哪裡人?」

蘇措說了個地名,徐晴倒是笑了,「哦,我也是南方人呢。」

「從你的口音倒是聽不出來。」

「你也是啊。」蘇措撈起兩隻煎得正好的蛋,很愉快地笑起來。

徐晴偏過頭看她,白皙的面孔,美好的五官,真是漂亮得驚人,有感而發,不由得讚歎:「你真是很漂亮啊,怎麼我念書的時候從來不知道物理學院有這麼漂亮的學妹?」

蘇措沒忍住,「撲哧」一聲笑起來,把麵條丟進鍋里,用筷子攪了攪:「師姐,你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啦。你很漂亮的。」

「我算什麼漂亮,」徐晴不以為然地笑了笑,「我有個好朋友,那才是絕對不輸給你的美女。你呢,書卷氣濃一些,她比較陽光,走哪裡都灼人。」

「我一把年紀了,」蘇措擺擺手,「哪裡談得上什麼美女。」

徐晴睜大眼睛:「我可比你大啊,你這話把我放在什麼地方了?」

蘇措抿嘴一笑:「抱歉了。」

面很快就煮好了,扔了一點蔥花,放了黃澄澄的雞蛋,色香味俱全。

兩個人端著麵條來到客廳坐下,吃飯的時候顯然不會再談工作上的數據方程,蘇措順手開了電視,一邊看一邊閑聊。這個時候一般也沒什麼好看的,翻來覆去就是那幾個台,並且都在放著一部看起來十分無聊的連續劇,故事情節也十分弱智——相愛的年輕男女被家庭勢力所阻,哭鬧得死去活來,一個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一個舉著刀子要死要活。

這樣傻的情節,徐晴搖搖頭笑了,匪夷所思地說,「怎麼這麼蠢?」

蘇措「嗯」了一聲,停了一會,嘆口氣說:「看別人演戲是很傻的,輪到自己身上了……更傻的事情都做得出來。」

她說話時微微別開了目光,徐晴只看到蘇措眸子里的霧氣,倒像是感同身受的,於是有點詫異:「阿措,你也談過這種戀愛?」

蘇措咬了一口煎蛋,苦苦地「嗯」了一聲。

徐晴頓時明白了她至今還沒有結婚的原因。蘇措的才貌在什麼地方都是上上之選,研究所里沒有結婚的男人哪個不對她又過心思,表面上看來蘇措為人溫和善良,但實際上在感情問題上絕不含糊,三言兩語就讓會人打消念頭。

想到此節,徐晴也是感慨居多:「你啊……我不會勸人,但是如果你覺得現在的生活很好,就這樣吧。」

蘇措沉默了一會,露出一個笑臉:「不要說我了,師姐你呢?我聽說你結婚了吧,千里迢迢到西北研究所來,老公不擔心?」

徐晴笑著說:「他在國外忙一個工程,大概還有幾個月才回來。管不到我。」

「什麼工程?」

「說起來也是你師兄,他是建築師,」徐晴給她碗里加了一點辣子,「反正我們兩一直都是各行其是,互不干涉。」

蘇措想了想:「這樣也聽好。你們沒有孩子?」

「沒有,」徐晴搖頭,「哪有時間生啊,不是我沒空就是他沒空,生了也沒法管。」

「長輩呢?應該也可以帶孩子吧。」

徐晴說:「我公公婆婆倒是願意帶孩子,但我不願意。他們才退休不久,辛苦一輩子,應該到處去旅遊,哪裡能把晚年荒廢在帶孩子上?」

「也是這個道理,我嫂子也這麼說,有孩子了什麼都看不了。」蘇措頓時瞭然,有孩子的家庭或多或少會遇到麻煩,蘇智和應晨這年也是為了司悅的事情操碎了心,應晨有時候打電話給她,除了訴苦還是訴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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